那是我還在國內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去參加了一個全國性的學術年會,在會上有幸見到了我所在的研究領域裏的領軍人物,一位國內外知名的教授。
教授在會上做完學術報告後,通過大屏幕向大家介紹了一個國際性的學術年會,顯示了年會的網址,該年會每兩年一次,每次在不同的國家舉辦,下一次是在英國的布萊頓(Brighton),一個位於英國南部的美麗的海濱城市,離倫敦隻有四十多英裏。這對於還是一個研究生的我來說,簡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是出於好奇心,我還是隨手記下了年會的網址。
會議結束之後,我就到年會的網站上去瀏覽了一下,結果意外地發現,研究生可以申請年會提供的獎學金(scholarship)參會,盡管名額非常有限。獎學金負責提供往返的旅程費用以及免費的住所。我心裏馬上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既興奮又有些緊張。
按照申請獎學金的要求,我把我研究生課題的初步結果寫成了一篇英文摘要,發給了年會,沒想到,竟然被年會選上了。
就這樣,數月後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坐飛機,就坐上了飛往倫敦的國際航班。如今,二十餘年已經過去了,當時的情景還依然曆曆在目,我一頭利落的短發,一襲黑色的風衣,手裏拿著參會的卷筒狀的海報(poster),有一種“傻大膽”式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
飛機抵達倫敦後,由年會組委會派車在機場接到了我,然後把我送到了布萊頓的一對英國夫婦的家中,這就是年會為我提供的免費住所。這對英國夫婦非常友好,年輕有為,妻子就是組委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她身材非常高大,臉上卻總是洋溢著孩子一般的甜蜜笑容,丈夫比較低調,對我給他們帶去的毛主席像章愛不釋手。他們的房子是古城堡式的風格,已經有兩百年左右的曆史了,維護得很好,一共三層樓,還有地下室和後花園。他們沒有孩子,家裏很清靜,我的臥室在二樓,他們的臥室在三樓。我注意到,當他們下樓從我的臥室門口經過的時候,對我放在門口的那雙黑色高跟皮鞋好像很好奇,他們會不由自主地淡淡一笑。後來我才意識到,在他們的眼中,和他們的高大相比,我這個來自遙遠的中國的小女生、我那嬌小的身材就像東方的芭比娃娃一樣可愛,而我那雙小皮鞋恐怕是他們見過的最小的成人鞋子了。
等到年會開始以後,我碰到了那位在國內學術年會上見過的教授,他很驚訝我也來參會了,因為之前雖然和他有過一麵之交,但是由於我們不在同一個城市,之後沒有聯係。他非常高興,開玩笑地說,我的年輕麵孔比他更能代表中國,因為中國就來了我們兩個人。他很有風度,溫文爾雅,邀請我和他一起共進午餐,在異國他鄉共敘有緣千裏一線牽,十分遐意。
會議期間,還有一個小花絮,也是有緣千裏一線牽。在會議的海報展示大廳裏,當我站在我的海報前麵的時候,來了一位在當地做訪問學者的中年男士,他說他從組委會那裏打聽到我和他來自同一個城市,就想過來看一看,順便問一下我能否在回國的時候幫他的家人帶一點東西回去,我欣然答應。為了表示感謝,會議結束之後,他親自開車把我送到了倫敦,帶我在倫敦一日遊之後把我送上回國的航班。
研究生畢業之後不久,等我有生以來第二次坐飛機的時候,我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坐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隨後留在了美國。從那時候開始,我留起了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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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張照片是在英國倫敦的白金漢宮(Buckingham Palace)。前麵三張照片是在英國的布萊頓(Brighton)。
人的命運總是在不經意中發生變化。
《我和名女人最接近的那兩次》(發表於 202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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