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七年住過好幾個地方,盡管時光正悄悄的塗抹掉好多舊時的時刻,但仍舊對每個地方存在些許深刻記憶。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讓我拾取一些片刻,寫下些文字,廖慰我心,與讀者共享,簡單直敘,謬誤之處,敬請指正。
最初住在人大西門,北京手表廠家屬樓,具體是萬泉河路還是王公墳,我是想不起來了。所以有時間混跡於人大食堂,也有時間徘徊於人大英語角,當然也有時間和他們一起衝出東門,參加到打砸美國大使館的洪流中。之後到財經大學,皂君廟那裏,門口有賣烤鴨的店,一次東北同學回廣州路過,答應他吃烤鴨,但是第二天都賣完了,隻能招待他那辣辣的芥末鴨掌。再之後到藍靛廠空軍指揮學院那裏,藍靛廠那裏有好多的盲人,他們見麵居然互相打招呼,有一次看到有兩個盲人隔著街道互相問候,久思仍未得其解。在藍靛廠也可以到老鄉的菜地旁邊直接買到菜花等各種蔬菜。第一次離開第一個單位後,到過亞運村小關住過,那時候還很亂,每天從街上走過,臨街的理發店中總有年輕貌美打扮暴露的女士敲她們的窗玻璃,我的一位同事一次誤入藕花深處,差一點被她們處理了。多年後又回到了藍靛廠附近的八王墳住了陣子,但是所有這些地方中最叫我難忘的是還是魏公村。
魏公村雖然不像五道口那樣被人認為是高校林立的聖地,但是其實這附近有很多有名的高校。那裏有民族學院和北京外語學院,記得有一年秋天晚上突然停電,在魏公村書店前麵街上,突然聽到一群女學生在黑暗中談論北京的小吃,有個女生說道,北京有名的是二鍋頭,這時另外一個女聲回應道,二鍋頭是什麽東西,我還沒有吃過。。。。魏公村裏麵有過中國第一個internet cafe, 當然有些人可能還記得瀛海威總部當年就在魏公村。道北麵是北理工,傳說中有冒著煙的坦克從院中開過,當然那裏還有齊白石墓和鐵嶺市駐京辦事處。魏公村那裏還有舞蹈學院,不像民院和北外,舞蹈學院不好隨便進。而在道東麵就是氣象學院,門口有武警把門。向東較遠些是財經學院和斜街上的北交大。在魏公村路口的東北麵是農科院,一次誤入國家種子庫,像電影中的科幻片中一樣,一個個厚重高大的鐵門和很多的攝像頭。那邊還有中軟的大樓和農科院的麥地和遠處大鍾寺,那裏附近有賣鹵煮火燒的食堂,和蘭州拉麵的飯館。
周圍稍遠些還有高梁河上的動物園北門(五塔寺附近),北門有時候可以不花錢溜進去。白石橋西麵的河北麵是北圖,在那裏打發了很多個無聊的周末,不是讀書,而是看錄像。 河南岸是紫竹院, 當時門票不超過一元,但是旁晚時分常常沿著河邊遛彎鑽進到紫竹院裏。當然永遠不會忘記332路從動物園去頤和園,記憶中也抹不去,北展,首體,動物園,天文館和古脊椎館。那時古脊椎館還掩映在綠樹後麵,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由於專業關係,自己常常到館裏裏溜,館裏經常有大人物值班做導遊解說,收獲多多。有一次我還偶遇到了國寶級人物賈蘭坡先生,老先生當時身體還較硬朗。至今不能忘懷古脊椎館外玻璃櫥窗中幾具稀世的貴州劍龍化石原件,很可惜當時的決策者決定把他們陳列在哪裏。那東西可比恐龍化石珍貴百倍千倍,但是現在經曆風雨,對化石破壞很嚴重。忘了提及附近還有兩個單位,民族歌舞團和總政歌舞團,幾次在魏公村商場前麵看到歌唱家騰格爾閑逛。
也許某些熟悉地形的人會說,我不熟悉那裏,因為我忘了說一個地方, 那就是魏公村商場對麵的解放軍藝術學院,不知道現在校名變沒變,國母在哪裏當校長。舊時的白石橋路三十四號。在二十多年前年的夏天,我就是在那個小院裏報道的,並不是因為我是軍人,因為我們單位就在院內。當我向門衛打聽地址時,他說也不好說明白,正要向裏麵送信,可以和他一起過去。在路上這個同誌告訴我,我們的單位沒有以前景氣了,在以前這個單位十分的了得。於是開始於一種失落中,就在高高的棗樹,蔥茂的核桃樹籠罩的一個小樓裏開始了我斷斷續續的北京七年生活。幾年前回到北京,一切已是物是人非,白石橋南路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中關村南大街,地鐵已經在下麵走了。
那時的白石橋南路還掩映在參天的大楊樹中,南北單行道,路邊和中間都是大壕和大溝。魏公村是維族人聚居區,同車公莊一樣,在城區改造聲中,而今一切舊時的景象都不複存在了。那時候參天大楊樹遮住了天,每年春天,白白的楊絮到處飛揚,可以說遮天蔽日,甚至可以看到比籃球還大的花絮球在風中滾動,那兩個清華的哥們每天騎車上班,到單位都變成了白眉大俠。在我的記憶中,魏公村書店西南邊的飯店有很好的炒烤肉和拉條子,我們另外一個組的頭領我在那裏吃過。南麵那條街上有正宗的新疆抓飯和朝鮮生拌牛肉,很好吃。走在魏公村的街上,常常看到便衣警察押著個犯人,那個罪犯的大拇指上帶著精致的小手銬子,不知道犯了什麽問題。那時魏公村還有一景,有一個大胡子的瘋子,這哥們常年出沒於魏公村大街上,他手持一把大刀,鋼製的大刀,是那種特別大的刀,一人多高,刀柄也是金屬的,單單柄也有一米多長,上麵的刀身也很精致,估計沒有開刃。我也在332路車上看到過他幾次,仍舊是提著那把大刀,就這樣他與這個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融洽的共存著。在魏公村商場的北麵街中,有一家胖姐肉餅店,較便宜,和一個在北京打工的同學常常在那裏吃肉餅,一天吃的興起,我的同學大叫了一聲,“服務員,再來一斤胖姐!”,引來小店中一片笑聲。也常常見到過老板胖姐,真是胖,但是長得不難看,而且有趣的是老板姐仨都是胖子。
在書店西麵就是科委招待所,菜市場東麵,那裏有個廁所,招待所的牆上大大的白灰大字寫道: “此處不許打針,否者潑水”。魏公村這裏販毒,吸毒的人很多,我們在軍藝的門市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商場前麵販毒交易的全過程。也看到吸毒人發作時生不如死的場麵。在軍藝舞蹈係宿舍樓(基本是女生,就是金星念書時的宿舍樓)一層的廁所裏抓到過光著身子吸毒的人。有一次我的東北老鄉同事給我講了一個他在科委招待所廁所的遭遇,在廁所中他看到一個哥們赤裸全身,把脫下的衣服掛在小門上,正在給自己紮針,於是我這位東北哥們用正宗簡單的鄉音問道,幹嘛昵?想不到那哥們答道,我這是真的白粉,你們東北人不行,你們東北人就知道打杜冷丁! 。。。真沒想到他們紮個針也攀比,而且還這麽自信,這麽驕傲。
在軍藝中常常看到名人,例如李雙江老師,演小品的大周和他在舞蹈係當老師的老婆。學生中記得表演係的沙溢和另外一個高個的女生,在新編話劇霓虹燈下的哨兵中的女主角,忘記了她的名字,她們表演係常常在那棵大棗樹下排練莎士比亞的劇作。有一年是他們校慶多少年,看到了黃宏,董文華,。。。去了他們的禮堂幾次,看到了特別好的歌唱演出。因為起初在軍藝的招待所裏麵住的,所以我也吃過軍藝的食堂,用眼睛也餐過舞蹈係女生的秀色。那時在軍藝招待所裏還有一個空著的小屋就是李存葆當年寫作高山下的花環呆的地方。同樣在軍藝招待所有各係的自費生,她們也穿軍服,但是不是真的軍人。例如著名女歌唱演員D,那時就是個自費生,後來轉成了真的軍人,再後來讀了國母的研究生。她常常偷偷晚上出去掙錢,因為大門晚上不許學生出入,她而後隻能從門市的樓上門回來,給那個看門的山西大寨兄弟一些小費就是了。我的屋裏還住過一位聲樂係的吉林兄弟,當時來的早,宿舍沒地方,就和我住了幾天,多年以後,他已是著名的軍旅歌唱家,另外還住過一位是南京政治學院的作家在軍藝進修,他也給我講了好多軍隊中,上級要樹立個典型,他們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挖掘材料的故事。軍藝中還有幾幢破破的土磚房,是中國評劇院的地盤,至今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裏還不得不提及一個人,她當時是自費軍藝表演係畢業,山東人,不知為什麽畢業後來到我們單位做了總經理秘書。她曾經是軍藝的學生會主席,在我所有遇到的女生當中,她是最漂亮,最標致的,最端莊,無人能及,以我的審美就是在我看到的電影中也沒有過那麽漂亮的女生,但是她隻待了很短時間就離開了我們公司。在公司時與我同住的一個清華哥們可能動了些心事,總邀請她到我們宿舍吃飯,一次成功的邀請後(可惜我當時沒參加,記不得原因了),在第二天那個女孩和我說到 “你們這群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也隻能默默的聽著,心想可能發生了什麽。
多年以後,白石橋路上的大樹都砍了,本來軍藝大門和魏公村間要建個過街天橋,但是軍藝就是不同意,說是可能泄露軍事機密。後來同事間傳言,時任北京市長張百發在文件上的批語是,堂堂藝術院校,言何軍事機密,但是最後這個過街天橋還是沒能對著軍藝大門,隻能建到軍藝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