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2023
新房間的床,比起之前的超級房,小了不少,翻個身都難。每人還要分攤一個孩子,舒適度嚴重下降。還好隻是一夜。
有點納悶。訂房網站,尤其agoda,對於日本和東南亞國家的旅館,你要輸入兩個大人兩個小孩,返還的選項中,經常隻有兩張小床,有的甚至隻提供一張twin size的床。怎麽睡,一家人疊羅漢嗎?
睡得不踏實,再加時差,五點多就醒了。我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好幾個missing的來電。我的手機被設置成夜間不打擾,多年如此。就這樣還時常睡眠不足,當媽的代價。
電話來自昨天我為開通驗證碼而聯係的銀行客服,想來她要告訴我,加TextNow號碼的特殊申請被批準了。雖然我的轉賬問題已經解決,總得給幫助了我的她一個交代。我趕緊起身,去衛生間回話。新房間的好處是,衛生間相對私密,在房間的一側,開燈不會影響其他人。倒是之前的超級房,衛生間尺寸雖然大出一半,但正對床,半夜上個廁所像做賊。
凡事都有兩麵。
今天的計劃,是前往北海道。帶著兩個小朋友,一口氣從東京坐到劄幌不太現實,我選擇了夜宿函館(Hakodate)。據說函館的夜景很美。維基百科上說,在日本“夜景觀光Covention Bureau”主辦的專門研究夜景對旅遊業影響的峰會上,第一次評選結果中,函館與香港的維多利亞港,意大利的那不勒斯一起,被評選為世上三大最美夜景。
為此,我專門在函館定了間“夜景房”。
從東京站去往函館,並沒有直達列車。乘客需要先坐新幹線到達北海道的函館北鬥站(Hokuto),再從那裏換乘城鐵。總體用時大約4.5個小時。
根據穀歌指示,去往北海道的火車一小時一趟。我們八點多出門,可以趕上9:36那趟車。我都算好了,到達函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我們去酒店寄存了行李,可以乘坐觀光巴士,從容在市區轉上一圈,吃頓像樣的晚餐,然後去函館山看夜景。
從紅頂客棧check out,呼兒嘿喲來到東京票務站,還不到九點。雖然左手一隻箱,右手一個娃,背上還背了一隻雙肩包,在東京初秋的酷熱中呼哧帶喘,擋不住本計劃官內心裏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暗喜——半年前隔空隔海訂下的行程,現如今完美執行。這本事,夠開一家旅行社了。
票務官兜頭一盆冷水,說9:36那趟新幹線座位售罄。
我有點懵,問:“售罄什麽意思?就是說我們走不了了?”
票務官是個年長的男子,臉上寫滿耐心。他說:“你可以上這趟車,但是要站著。”
四小時的站票,帶著兩個手腳不停的小朋友,應該吃不消。
票務官說,下一趟有座位的列車,是10點半。但是,所有剩下的座位都是B,也就是夾在A和C之間的中位。
那可能也不行。蔣小詩沒票,得有人抱著她。照她的脾性,既看管不住手腳,又控製不了音量。四個小時的新幹線,怕是要把兩側乘客煩到心梗。
最近的有連坐的一趟車,是12:20,也就是三個小時之後。我一咬牙,要了。順利的話,下午五點能到。省略觀光巴士,還趕得上上山看夜景。
隻是三個小時的等候時光不好打發。東京站人來人往,我們環顧四周,連個坐下來的地方都沒有。我們站在車站門口的行李通道上,一家四口,外加行李,像是一堆絆腳石。
孩子們倒是很快找到了自娛自樂的方式,坐在欄杆上拍手唱歌玩遊戲。
坐立不安的是大人。在兩次禮讓坐輪椅的殘障人士,以及推著清潔車的工人之後,我們決定搬到東京站對麵的地下通道。那裏有個用於學生集結的等候區域。
條件是簡陋了點。掉了漆的牆皮,無處投擲的香蕉皮,淩亂的行李,吉普賽氣質撲麵而來。
正對麵不遠處,有人在拍寫真。看模樣,被拍者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旁邊還有媽媽陪同。蔣先生瞠目結舌,暗暗指給我看:“那孩子,手裏拿的道具,是槍嗎?”
老眼昏花,我拿過手機當放大鏡,錄了來看,果然是。
應該是道具槍。不過,這拍攝主題,讓我說什麽好呢。早就聽說日本人自殺率高,這種教育,不用從娃娃抓起吧?蔣小詩要跟我提這種要求,我會關她禁閉。
蔣先生說,幹等比較無聊,不如坐兩站地,去吉他街逛逛?
我想也沒想,就投了反對票。我說:“要去你去,我和孩子們坐在這裏等。”
他說:“你們可以找家餐廳坐下來,我去逛吉他街。”
他以為提到餐廳,就是捏準了我的七寸。可那還不是換個地方等?還得掐準時間趕回來。萬一錯過12點那趟火車,別說夜景,怕是函館都到不了。還是那句話,要去你去。
他拒絕自個兒去,說,萬一他走了,兩個小孩鬧別扭,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可是,如果他去了吉他街,我們在餐廳等候,倆小孩鬧別扭,還不是一樣的狀況?我還得擔心孩子們打翻餐具,誤傷其他食客。
我也明白,問題在我。是我忘了預定JR車的席位。昨天還想著來著,一回到旅館,忙著應對生活中突如其來的小事,就給忘了。
婆婆昨晚給我們發來郵件,說加拿大和印度交惡,兩國互逐外交官,我們可能去不了印度了。
我一查,壞了,從21號開始,印度停發給加拿大的簽證,果真去不了了。
搞什麽搞!我機票都訂好了!
本來印度完全沒在我們的清單上,蔣先生明確說過不去印度。隻是在美國的那些天,我耐心跟他展示了美國這一路的超額費用,還有,想要在新西蘭住上兩三個月,吃穿用度的預算。他良心發現,說不如去預算低一點的國家。
從東南亞到迪拜,印度非常順路。而且在美國時,跟印度過來的遊客們聊天,也都愉快。(在我的推波助瀾下,)這個選項就此浮出水麵。等到了維多利亞,在印度住兩個月的計劃就已鐵板釘釘。我趁熱打鐵,把明年初從吉隆坡去往德裏,和從孟買飛往迪拜的機票都訂好了。
現在告訴我,去不了了!
旅行啊,就是各種防不勝防。兩國交惡,百姓遭殃。不過,我感覺,這事兒怪不了加拿大。在別國的土地上暗殺本國政敵,總說不過去。
好不容易等到十一點多,我們拖家帶口重新回到東京站,發現站內明明就有舒適的候車區,軟皮座椅,還帶WI-FI。我們這幾個鄉下人,生生在水泥地板上坐了兩個小時。
把另外三口安頓好,我去查詢12:20那趟車的站台信息。記得自己坐扶梯上到二樓,找到了信息表,轉頭買了盒香蕉蛋糕,回頭時,卻再也找不到來時的扶梯,隻看見需要塞票才能進出的站口。
可我上二樓的時候,明明就沒有用到火車票啊。
那一刻,我茫然四顧,覺得自己周遭的時空被高緯生物體惡作劇般挪移了位置。我被困在一個三維小泡泡裏,找不到出路。
我內心猶疑,又惶恐不已,怕找不到回候車室的路。離開車隻剩四十分鍾了,偌大的東京站,誰知道我能不能找回家人們所在的位置呢?
在原地轉了十多分鍾,我硬著頭皮刷票出站,打算找到東京站入口再找候車室。
還好,下了樓,再刷票進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當初送我上二樓的扶梯。
我特想順著扶梯上去,看看我是如何被困住的。隻是離開車時間近了,我怕家人們著急,選擇了原路返回。
四個小時的旅程,除了前一小時,我們四個人不得不擠在三張座位上。後麵就隨便選位了。靠窗靠走廊,一人霸占兩人座或三人座,都不是問題。早知道車況如此,我會選9:36那趟站票。
蔣先生臨上車前,跑去給我們買了盒飯。再次感慨日本的快餐水平,色香味俱全,吃完就不再惦記餐廳。
車廂裏安靜得像集體做賊。蔣小詩一會兒坐著,一會兒躺地,搖頭晃腦唱山歌。我們這一路最艱巨的任務,就是不停噓她,讓她安靜下來。
把我們累得。
終於到站。
酒店就在函館車站旁,出門就能看到。
函館的傍晚,體感比東京低了十度。
走去車站的另一側吃了頓飯,我還沒打聽好怎樣去山頂,一家三口集體要求回房取暖/玩遊戲。蔣先生說,不是訂的夜景房麽,不如就在房間看夜景。
函館山的夜景,被譽為“百萬石夜景”。被津輕海峽和函館灣包圍的龜田半島,點上燈,就像被打翻的珠寶盒。網絡圖片美成這樣。
從我們的房間看出去,函館夜景長這樣:
感覺錯失了一百萬。
去過北海道大學,劄幌和函館校區都有去。跟著清心寡欲的日本導師參加學會,哪有心思欣賞被打翻的珠寶盒子。想來青蔥歲月就這樣被浪費了,哈哈。
帶娃出行就是累人,我娃像小詩那麽大時帶他遊走法蘭西,機艙裏上下左右亂竄,像個小猴子,我和老公一路下來對前後左右鄰點頭哈腰,道歉不斷,說到嘴麻。番橋遊記精彩,令人開心!
兒子,也有人說像我,但是我自己看不出來,我覺得他像我媽。
小詩長得像爸爸,大核應該像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