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2023
遊記變成日記,又覺得沒有那麽多話要講,照片倒是很多,這就展開看圖說話的東京第二天。
早上,蔣先生例行問我:“今天去哪裏?”
通常,安排行程預訂酒店這種功課由我來做,到具體執行時,我還是會盡量保證全過程民主,以照顧烙在蔣先生基因裏的自由意誌。我把電腦推到他跟前,說:“昨天沒去成淺草寺,今天得去。剩下的,你自己挑選吧。”
電腦屏幕上,有我製作的東京“攻略”。
他眯眼看了一會,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隻說:“去完淺草寺,由我來安排後半天的行程吧。”
如此甚好,他有他的選擇,我也能當一回甩手掌櫃。
所以,我隻是查了查從旅館去往淺草寺的路線。Google Map在日本非常好用,輸入目的地,它會告訴你需要乘坐的地鐵線路,在哪裏換乘,什麽站台,幾點的班次,等等。在日本的二十多天裏,我的感受是,日本的公交係統非常值得信賴,說好幾點走就幾點走,說好在哪個站台就在哪個站台,你想坐錯班次都沒有可能。所以,但凡涉及公交線路,譬如地鐵,火車,甚至公共汽車,我都會用Google搞定,全程幾無波折。
淺草寺地鐵站內的壁畫
從地鐵站出來,我們四麵八方地尋找淺草寺的入口。畢竟隻是到達東京的第二天,沒有完全摸出門道,隻能靠著穀歌翻譯一路走,一路問。
蔣小詩背後那金色的一坨,是啥?
淺草寺是東京最古老的寺廟,主佛,供奉觀音像。雷門是淺草寺的象征,它的左右兩側分別是風雷兩大門神,鎮守淺草寺。
隻是,兩個小朋友貌似情緒不佳,這讓攝影師的焦點有些跑偏。
進入雷門後,是淺草寺的仲見世商業街,它是從雷門通往寶藏門的一條通道。
這是一條商業氣息非常濃鬱的小街,銷售各種具有日本特色的小商品,也有許多食肆。
店鋪的門簾上,都是日式繪畫,就算店主不營業,也不會掃了遊客的興致。但如果遊客本來就沒有遊玩的興致,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在仲見世的一角,可以看到被譽為“世界最高塔”的東京晴空塔(Sky Tree)。
逛完仲見世,本應直奔寶藏門。蔣先生不走尋常路,領著我們拐到淺草寺西側一條安靜的街道上。這裏有個星光廣場(Stars Plaza),地上留有許許多多手印,多屬日本演藝界知名人士。
對於日本的影迷來講,這裏的地位等同於好萊塢星光大道之於世界影迷。 日本的偶像劇我看過不少,也認識很多日本演員,帥的帥,美的美,且極具辨識度。隻是,光認識也沒啥用,我並不知道他們的日本名字,來這星光大道,總還是有眼不識泰山。
那就試試手掌有沒有星相吧!
每次經過星光大道,蔣小詩為什麽都在專心吃冰激淩?
拐個彎,來到淺草寺西區商業街。這裏有許多“江戶風格”的暗色木質町家與長屋,很多遊客穿著和服木屐在街上行走,沉浸式體驗日本傳統民族文化。
店鋪的卷簾門上,同樣畫著日式國畫。
安心家的炸雞排很好吃。不過,貌似是台灣品牌?吃雞排的地方也別具一格,就在店鋪旁的空地上,沒有屋頂,食客們自己打傘遮陽。
繞了一大圈,終於來到寶藏門,淺草寺本寺。
天氣太熱,趕緊吹吹土製空調。
往後走,就是淺草寺本堂,也是本尊觀音像的供奉之地,俗稱觀音堂。
堂內有個遊客,把求簽的金屬筒嘩啦嘩啦搖得震天響,引全場側目。這巨大的動靜,成功吸引住了蔣小詩的注意力。她跑到男子身旁,趴著欄杆,專心致誌觀看男子搖簽。
一旁有女士全程錄著視頻,看樣子像是男子的拍檔。倆人不知是賺流量的網紅,還是生活真的遇見了自身化解不開的鬱結,亟需佛菩薩指點。無論何種,希望他們好運!
孩子們覺得好玩,也要親自求簽。我們選擇的方式比較溫和,隻是投擲了幾個硬幣,從放滿簽文的小抽屜裏隨機抽出一張。
一路苦瓜臉的蔣大核不負眾望,拿到一個凶簽。寺廟建議,吉簽拿回家,凶簽就直接掛在簽房旁的金屬欄杆上了,據說這樣就不會把壞運氣帶回家了。
看著空空蕩蕩的欄杆,想來,拿到凶簽並不容易。
蔣小詩就求了個吉簽。她喜滋滋地一路捏著,逢人便揮舞招搖。回到旅館,發現丟了,這是後話。
從淺草寺出來,蔣小詩喊累,又坐上了她的專用寶座。
能夠拯救蔣先生的肩膀的,隻能是蔣大核了。別看兩兄妹一天到晚鬥嘴爭輸贏,但凡蔣大核拋出橄欖枝,蔣小詩總在第一時間接在手裏。大核一說要牽著妹妹走,蔣小詩麻溜兒從蔣先生肩膀上滑下來,屁顛屁顛跟在哥哥身旁,再也不會喊苦喊累。
我惦記著SIM卡,尋摸了一路,都沒能找到賣卡的店鋪。倒是看見一個麥當勞,孩子們飛奔而進。
麥當勞可以上網,不會說找不到我手機的IP地址。我趕緊上Maps.ME,下載了東京地圖。
事實證明,Maps.ME的離線功能非常棒,它幫助我們順利走完了後半天用腳丈量的行程。
蔣先生帶我們去了東京都千代田區的秋葉原(Akihabara)。
秋葉原,俗稱電器一條街,賣各種走在時代尖端的電器商品。秋葉原最出名的地方,是那裏有許多動漫店鋪,賣各種遊戲人物模型,大街上也時常有cosplay遊戲造型的推銷員。用蔣先生的話說,那是一個讓沉溺動漫電玩的禦宅們挪不動腿的地方。
據說,日本的禦宅男有個專有名詞,叫Otaku。它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誕生的稱呼,專指流行文化愛好者。而所謂的流行文化,又專指動漫,科幻,電玩,模型,格鬥技等嗜好性極強的領域,並且是以青少年和年輕人為主體的非主流次文化。在Otaku麵前,英語中的“geek” (“極客”)和 “nerd” (怪咖”)都差了點意思。維基解釋說,“極客”未能包含次文化,而“怪咖”又多了點性格上的刻板,無法複製Otaku的神髓。
我本身是一個蠻宅的人,物以類聚,感覺身邊的男士們,刨去年齡的限製,大都擔當得起“禦宅男”的稱呼,小到下一代,譬如外甥侄兒,大到同齡人,譬如閨蜜家的執秘,個個都對日本動漫電玩或模型青睞有加。我眼中最典型的禦宅,當然是蔣先生了。這些年被他熏陶著,我也看了不少日本漫畫,以及由此改編的電視劇,慢慢品出了樂趣來。感覺日本在文化輸出方麵還是蠻厲害的。
秋葉原上的小店和情調
路過一家賣二手相機的小店,門口筐子裏擺了幾百台小型的傻瓜機,地攤式銷售。
蔣大核正處在對照相癡迷的階段,每天拿著蔣先生的手機拍天拍地。當然,他最喜歡的,還是對著油管頻道翻拍各種遊戲視頻,或者拍攝家庭成員的一舉一動,不管我們是在廚房還是在浴缸。有時候,他還會把手機隨機對準大街上的遊客。。。我和蔣先生一致認為,雖然興趣愛好值得重視,值得栽培,但是,蔣大核確實還沒到能夠單獨擁有自己手機/相機的年紀。
看到二手相機席地而擺,蔣大核猶如發現了寶庫。他蹲下身,專心致誌挑了一隻相機,抬頭問店老板:“我可以要這一台嗎?”
店老板說:“當然可以。”
蔣大核說了聲謝謝,拿起來就走。嚇得我趕緊把他攔下,說:“你不能就這樣走啊,這是要付錢的。”
蔣大核說:“我問過老板了,他說可以讓我帶走的呀。”
這是後續的動作片
蔣大核的腦回路一向清奇。在他動不動就鬧失蹤的這個春天,有一天,我前院後院都找他不到,急得頭頂冒煙。對門鄰居說,他好像看見大核在我家左鄰門口徘徊來著,讓我去那裏找找。
左鄰是一對教授夫婦,德高望重,但深居簡出。我們從未見他們參加過任何鄰裏舉辦的派對或活動,他們也不邀請別人去他家玩耍,隻在路上遇見時,點頭寒暄。客氣,但帶著深重的距離感。簡言之,他們的生活方式非常私密,顯然不會喜歡被小屁孩打擾。
我硬著頭皮去按他們家的門鈴。
男教授過來開門,我看到蔣大核就坐在他身後的客廳裏,與女教授一起,邊吃零食邊看電視,一派賓至如歸的模樣。
我大窘,說:“大核,未被邀請,我們不能來打擾別人的呀。”
蔣大核說:“我被邀請了呀。”
我有點意外,問:“你怎麽被邀請的,什麽時候?”
蔣大核說:“我過來按門鈴,問我可不可以在這裏玩,他們說可以。 And that’s how I got invited。”
老教授倒是一臉慈愛,打圓場說:“是的是的,我們歡迎他在這裏玩。”
我的尷尬,可以塞滿鄰居家的整間客廳。
哄勸住拳打腳踢的蔣大核,我們繼續往前走。蔣先生目標明確,又查地圖又問路,摸索來到一家並不起眼的電器商店的四樓。他把我們帶到了Cure Maid Café。
女仆咖啡廳(Maid cafés),是台灣和日本比較知名的角色扮演餐廳(cosplay restaurants)的一個附屬分支,因為深受歡迎,據說已在世界多個地方開有連鎖分店。女仆咖啡廳的特色在於,裏麵的服務員,清一色作法式女傭裝扮。網絡介紹說,這裏的服務員行為像女仆,把客人當主人,整個餐廳氛圍更像私家宅邸,還時常伴有歌舞演出。秋葉原的這家Cure Maid Café,算是女仆咖啡廳的開山鼻祖,成立於2001年3月。
Reddit上說,去女仆咖啡廳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如果日本男人說自己去了女仆咖啡廳,那是會被同事笑話的。這大概和北美的Hooters差不多,主打滿足男人們的某種幻想。Hooters裏的服務員,個個年輕貌美,又短衫短裙,竭盡性感之能事。食物麽,就隻能嗬嗬了。
Cure女仆咖啡的飲料,價格倒還好,一杯橙汁600日元,其他飲料看著也不算離譜。隻是,太難喝了!感覺橙汁就是拿白水衝兌了我們小時候喝過的廉價果精。要有多麽深重的醉翁之意,才能把它喝完?
我們草草喝了兩口,就都放下了。我感覺,蔣先生本是可以喝完自己麵前那杯威士忌的,隻是我們一桌人,又是老婆又是孩子,有點拖了他的後腿,讓他不好意思正常發揮。
出了女仆咖啡,蔣先生安排的行程還沒完。他帶我們在烈日穿過鐵路,跨過運河,來到一個名叫禦茶之水(Ochanomizu)的地方。
禦茶水不賣茶,整條街都賣吉他,偶爾也能看到其他樂器。其吉他店規模之大,種類之豐富,令人歎為觀止。當然,對於不懂吉他的我來說,隻是外行看個熱鬧。我的水平,頂多區分一下木吉他和電吉他,對品牌幾乎一無所知。
蔣先生是重度吉他愛好者,家裏已有兩把品牌吉他。今年年初,他還加入了一個木工俱樂部,買回一堆精細原材料,有木頭有絲弦,以及各種型號的螺絲。他說,他要自己製作兩把吉他,當作送給孩子們的傳家禮物。我們離家前,兩把吉他已被製作得像模像樣,隻差最後的打磨調試了。
這會兒來到吉他街,蔣先生就像維尼掉進了蜂蜜池,嘴巴全然合不上,眼角眉梢又是欣喜又是渴望。他不止一次自言自語:這裏的價格隻是加拿大的一半,也許我應該買一把運回家。
他的自言自語,當然是說給我聽的。我沒有接招。
站在一家名叫“中古”的吉他店門口,蔣先生貼心取下我的背包,把它塞進了他自己的雙肩背。
我不由得感動,剛想說“Awww ,真是個好老公。如果你想買吉他,那就買吧。”
Awww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把雙肩包掛到了我的背上。他說:“店裏有太多貴重商品,帶著背包或孩子進去不方便。”說完,他空身麻溜兒進了店。
他的意思,是讓我背個包,站在烈日下看孩子?我和吉他,到底誰才是他老婆?就這態度,還指望我批準他買吉他的預算?
還好,逛完幾家店,蔣先生主動拿過背包,一路背回了旅館,都沒換肩。路過賣陽傘的店,還主動給我買了把傘。
是把及時傘!這兩天在東京被曬暈了,非常需要。以後去更熱的亞洲國家,也用得上。
我說:“如果你確實喜歡某把吉他,買了吧。咱們糧草還充足,預算不是問題。”
蔣先生搖搖頭,說:“先不買了。買了還得郵寄,不方便。不如等下次咱們專程來東京,再買不遲。”
“那這一次,你對東京的期待是什麽?”
“好好吃一頓壽司,就行。”
這個好辦。這一桌,都是你的!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如果他生死未卜,我絕對是沒有心情寫什麽東西的。可能也是被生活胖揍過幾頓後,人變得有些迷信了,擔心自己烏鴉嘴。記得我們越南簽證被作廢的那天早上,蔣先生還說:這應該是我們出行以來最大的障礙了,之前都太順利了。但是,就算是障礙,我們一家人還平平安安在一起,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沒想到,過幾天,他就給我來這麽一出。LOL。。。
希望你們能夠好好休整一段時間再重新出發,一直跟讀。
他倆好起來,我看著也合不攏嘴,不過還是會經常打打鬧鬧。想來,有兄弟姐妹的家庭,都應該差不多。
蔣先生每次在日本吃壽司,都會說: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壽司。一路刷新“最好吃”的標準,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老奶奶我看著小詩胖嘟嘟的胳膊腿和大核牽著妹妹走的身影就合不攏嘴。
我兒子兒媳也去日本玩了二周,也喜歡秋田原的Cosplay,那一桌壽司看得真新鮮。
跟著你的腳步走。
全家要在維多利亞過聖誕節了。別忘了查查現在布查德花園還有周六晚上的煙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