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紅纓槍
有一天,賀老師宣布學校要組織軍事訓練,宣傳口號是:全民皆兵。作為小學生,我們沒有感到一絲的緊張,倒是挺新鮮的。我在江西的鄉下經曆過抓美蔣空降特務的事,雖然蘇修沒有派空降特務,但老師說蘇修變得比美帝更壞了,卻講不清楚為什麽蘇修更壞的道理,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打到婁底來。但我明白:每個人一杆槍,是木頭的,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每個同學需要自己做一把紅纓槍,當然實際上是請家長做好這個工作。第二周,老師專門在黑板上畫了樣子。我按照老師的要求把圖樣交給了外婆,為了完成這個造槍的任務,外婆找到了木杆,棉線,和木塊。姨媽也參與了製作,把木塊加工成長菱形,塗上了銀色的油漆,好似紅纓槍上的鏢頭。外婆還把白棉線剪成一定的長度,然後染成了紅色。把各個部件用釘子固定好,最後組裝成一把漂亮的槍,不過是木頭的,整個過程好像也有兩個禮拜。我小小心心地把這把紅纓槍帶到了班上,得到了老師的誇獎,還給沒有做好的同學做了示範。不過真正的軍訓好像隻進行了一周時間,不知道是緊張局勢有緩解,還是讓小學生軍訓沒有什麽價值。有些同學製作紅纓槍的過程經曆了漫長的時間,好象還充滿了痛苦,甚至因為怕挨批評而缺課。因為一天同學沒帶來,老師就要批評一天,記得有同學直到軍訓開始槍都沒有造出來。還有些同學的紅纓槍製作得不好,差不多拿到班上就散架了。不過我的紅纓槍經過一周軍訓後,仍然完好。隨後就不知放到什麽地方去了,直到搬家的時候才從堆滿灰塵的閣樓上看到,但那時我已經失去了擦一下的熱情,記得當時擦槍的照片是很時髦。
四
(1) 記住我的名字
每隔一段時間,媽媽就會寄來錢,以及糧票,和布票,這些都屬於屬於"計劃物質",是按人頭憑戶口發放的東西,而且至少糧票,在各省之間互不通用,也就是說必須把省票換成國票才能到外省使用。當時要進行這種兌換有一定的手續,可能比現在兌換外幣還難。記得文革後期盛行多餘糧票換農村老大媽的雞蛋,國票比省票要更值錢,當地的米票比省票更值錢。因為這些票據來之不易,所以郵寄時都是用的掛號信。每次收到來信,外婆都會答複,除了證實收到東西,外婆也會把我的成長和生活情況提及一下。有時寫完之後還專門把某一段讀給我聽,看看我有什麽意見。報告好消息當然洋洋得意,如有批評之詞,就感覺到一種宣判自己有罪的感覺。有一次,外婆讓我來寫信封,當然這是讓我學習寫信。但寫完信封,又拿過一張信紙,要我多寫幾遍她的名字。她問我:今後是否會記得她的名字?我說:會的,會的。但她好象不是很確定地反複問了我多次,我雖然當時不是很清楚她的意思,但這件事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這不經意勾起了我對遠方父母的思念。外婆那時好象是五十多歲,精力充沛,身體健康,講著一口標準的長沙話,這在那個流行方言的小鎮上講省城的語言就和在大城市操京腔一樣字正腔圓,遠近聞名了。長大後也慢慢理解:女人的名字在家族裏是會很快失傳的,因為隻有父姓才會由後輩繼承,好象人類社會大部分都是這樣。因為這個原因,我要把外婆多多描述一下:她夏天裏或是穿著一件白色的薄棉布或者是稱為府綢的衣服,或是一件黑色的夏布衣服,拿著一把大大的蒲扇,白天扇風,晚上兼趕蚊子。外婆的衣服好象是在街上的裁縫店做的,都是用的布扣子,從側麵斜扣的。記得我問過外婆,為什麽要穿那種側麵斜扣的款式,但我已不記得她的回答了,現在估計是順應傳統或是表明年齡已大,不願再婚。但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什麽叫府綢,什麽叫夏布。
謝謝閱讀,為您提供一段自吹的口琴曲,靜靜地回味過去的歲月和人間的愛:愛的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