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飄香》-18 下崗

李強那晚真的放棄了離家出走的念頭。因為第二天他來上學了。曉喬偷偷地去四班，站在窗口下確認了他在，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日子，曉喬正式投入題海戰術中。她居然出乎意料般的喜歡做題。數理化，她都喜歡，其中最拿手的是物理和化學。自修課上，她和同學們討論著各種解題方法，很快地，她後來居上，成為班上最厲害的化學，和物理的高手。同學解不出的難題，他們都會問曉喬怎麽做。曉喬總是能化繁為簡地完美解答。要是曉喬是高二一班公認的物理化學高手，那麽左橋就是他們班的數學神童。有時候連班主任數學老師解不出的題目，他都能做出來。他一時成為班主任最喜歡的學生。

 

人要是專心之後，心無旁騖的幹一件事，時間就過得飛快。轉眼間，期末考試又來了。曉喬已經等不及的想小試牛刀，一洗前恥。考試中，她做起題來在沒有期中考試那種生澀感。每道題目都覺得手到擒來，不在話下。每門考試她都第一個交上試卷。連改錯的擦痕都沒有。

 

最後一門考試是物理，曉喬撣撣物理試卷上的鉛筆灰，把做好的試卷交給物理老師之後，就背著書包回家了。騎在自行車上，心情輕快得想飛起來。

 

她想起小時候，一年級的她，因為貪玩，腳受傷，因此比其他同學晚上學兩周。學習有點跟不上，更不知道考試是什麽意思，然後第一次考試得了鴨蛋。當班主任老師找到曉喬爸爸，隱晦地暗示曉喬是不是智商不高，曉喬爸爸隻跟老師撂下一句話，

“要是我們家曉喬不聰明，世界上沒有聰明孩子。”

幸虧曉喬爭氣，很快就知道學校是學習的地方，考試是把學到的東西寫出來的意思。這之後，曉喬沒有得過100以下的分數。那個班主任在曉喬小學畢業的時候，把這個故事告訴了曉喬。曉喬一開始都不相信，回家問了自己的爸爸，才確定確有其事。

 

曉喬一直對爸爸對自己的無限信任嘖嘖稱奇，也很佩服爸爸的淡定，他居然沒有在老師麵前誇下海口之後，天天盯著自己學習。曉喬想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天之後，期末考試排名出來了。曉喬一躍成為了全班第一名。在同學麵前裝作很謙虛的曉喬，自己在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回家給爸爸媽媽報喜，然後就準備放寒假，過年了。

 

曉喬的爸爸是老大。又是兒子。所以過年的時候都是去爺爺奶奶家過。媽媽臘月二十八那天就會帶著自己準備的年貨，去爺爺奶奶家幫忙準備。因為曉喬的四個嬢嬢和三個叔叔都要拖家帶口地回來吃飯。

 

爺爺家在城西的老城區，是一座兩進的四合院，是爺爺和他的兩兄弟一起蓋的。解放後被政府沒收之後，把前院留給了爺爺一家人繼續使用居住。廚房在前院和後院之間，是爺爺家和後院住著的一家人合用。

 

過年的時候，這個廚房最是熱鬧。各種鄰居間的八卦，坊間奇談都在這裏交換，發酵，升華，擴大。可是今年的話題跟往年卻大不一樣。

“你們單位有多少人下崗？“

“估計一半人都要回家去。“

“啊，這麽多人。那工齡是買斷還是怎麽說？“

“哪種合算呀？“

在廚房裏給大人們打下手的曉喬，連蒙帶猜的大概知道下崗就是大人們沒有工作了。曉喬頓時緊張起來。

回家之後，就問爸爸媽媽，他們倆的工作還有沒有。看到爸爸媽媽愁眉苦臉的樣子，曉喬就跟著急了。追問之下，才知道，媽媽就要下崗了。爸爸的工作還有。但是調到另外一個部門。據說那個部門還是肥缺。

 

這個年就在一家人對未來的擔憂中過去。

過了年之後，媽媽到單位做了一下交接工作，就正式回家了。

要是不提錢的事情，曉喬覺得媽媽回家真是很不錯的事情。每天早上都有早飯，家裏整理得一塵不染，晚飯就不要提有多豐盛了。

可是，曉喬知道媽媽不願意待在家裏。盡管媽媽盡量避免在她麵前露出憂色，她聽到過媽媽在電話上問別人招不招臨時工，可是每次都是聽見媽媽失望地掛上電話，接著歎氣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曉喬總是忍不住地想走進媽媽的房間，給媽媽一個擁抱。想跟媽媽說，“一切都會好的。你女兒會賺錢養你的。你不要擔心。“ 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她怕傷媽媽的自尊心，也怕自己沒有能力。

而爸爸的工作也真的忙起來了，應酬變得多起來。原來爸爸現在的部門就說和鄉村企業高合作，讓小的鄉鎮企業幫大的軍工廠做配件的生意。家裏還經常來人送一些土特產。雖然不值太多錢，卻也都是實惠的新大米，火腿，還有各種各樣的農村的土特產。

 

曉喬的感覺，家裏並沒有因為失去媽媽的一份收入，而捉襟見肘。心下放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