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飄香》 21 吃餛飩

曉喬這學期還是當她的生活委員。

 

在排值日表的時候，她還是把左橋排在了最後走的清垃圾的任務。可是這學期輪到左橋值日的時候，他倒是老老實實的在教室裏等著，並沒有去踢球。多半是因為班主任給男生敲了警鍾，說是高二的學生應當以課業為重，放學就回家讀書，不許再在學校操場上逗留。

 

班主任不僅是口頭說說，他還經常隔三岔五的放學後繞到後操場抽查。被抓到男生就被叫了家長。這樣一來，放學後的操場就很少看到高二一班的男生了。

 

曉喬和他的接觸機會多了起來。曉喬也充分利用了和左橋在一起的機會，沒話找著話說。

 

 “今天垃圾多，分兩次，我來幫你吧？“ ”好呀，謝謝啦？“

 

變成 “我待會幫你收垃圾，你幫我掃地？“ ”好呀，沒問題。“

 

看到左橋什麽都說好，一副很順從的樣子，曉喬決定逗逗他。

 

 “ 我發現你很勤勞欸！ 要不你把我的活也幹了吧。我想把數學作業先寫完。” “好呀，沒問題。”

 

左橋從來沒有拒絕過曉喬的任何提議。曉喬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不知道左橋一向是這樣的老好人，還是對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和跟別人一樣。

 

 

這一天，又輪到左橋和曉喬值日。到了最後又是他們兩個最後走。左橋住在建築院的大院裏，回家是和曉喬同路的。但是因為曉喬總是要留在最後鎖門，所以從來沒有機會結伴回家過。

 

曉喬一邊鎖門一邊想等會兒看能不能追上左橋。心裏一著急，手裏一用勁兒，鑰匙斷了。曉喬又驚又急。

 

鑰匙斷在鎖裏，明天怎麽開門啊。急地連冷汗都出來了。

 

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人。這個時候不僅同學都走光了，連老師也回家了。

 

曉喬想起來左橋。連忙趴在走廊的扶手上往樓下看。高二的教室在四樓。曉喬往下張望的時候正好看到左橋正慢悠悠的從樓裏往外走。

 

“左橋，回來一下！” 曉喬大聲喊，一邊向樓下揮手。

左橋往樓上看過來，問怎麽了。

曉喬告訴他門鑰匙斷了。讓他上來幫忙。

 

幾秒鍾後，左橋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雖然他什麽也沒幹，曉喬就覺得心安定下來。

兩個人試了用鉛筆，鉛筆刀，把斷在鎖裏的鑰匙挑出來。可是那半截鑰匙出人意料的固執，不管怎麽弄，都紋絲不動。

 

“怎麽辦啊？” 曉喬急地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左橋想了想，表示有辦法了。讓曉喬等他。

 

過了十幾分鍾，他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個扳手，還有一個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交給曉喬。

 

“反正也鑰匙也弄不出來，索性鎖撬開。換把新鎖。”

 

曉喬一看塑料袋裏果然有一把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掛鎖。

 

“扳手是學校旁邊修車鋪借的。等會兒要還回去。鎖是旁邊的五金店買的。”

 

他麻利的的把鎖頭撬開。然後把新鎖掛上。 取下鑰匙交給她。

 

 

曉喬是真的很感激。首先，自己就沒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把班級的鎖給毀了不用。就算能想到這個辦法，自己身上隻有早上賣早點剩下的五毛錢，哪裏夠買鎖啊。

 

“對了，買鎖多少錢。我明天還你。”
“不用了。你請我吃碗餛飩。秦華說你們以前經常去吃的一家餛飩攤最好吃。你請我到那裏吃就行。”

 

一碗餛飩兩毛錢，隻要不點茶葉蛋，自己的錢還是夠的。曉喬尋思了一下。

“那等會兒就去吧。我正好餓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今天爸媽出去拖油，要晚點回家。正好吃碗餛飩墊一墊。

“好呀。” 左橋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人拿了自行車，一起往餛飩攤子去。一路上，都是曉喬在說話。後來發現都是自己說，有點不好意思。就開始問讓左橋也說。

 

“你原來也是三中的？ 怎麽沒見過似的。”

“我以前在四班，和你們不在一個樓層。”

。。。。。。。。。。。。。

“欸，你為啥叫橋啊？ ”

“我爸給我起來的。他的夢想就是造一座象舊金山金門大橋一樣的吊橋。” 說到自己的父親，左橋的眼睛亮了。

“你爸是造橋的？”
“算是吧。他是搞橋梁設計的。倒是不需要他自己上手去造了。不過每座他參加設計的橋梁項目，他都會在現場監督施工。”

“那他是不是經常不在家啊？” 曉喬順著他的話問。

左橋眼眸暗了暗。

“嗯。我爸常年在工地。。。每年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他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和這個有點奇怪的女生說了這麽多自己家的事。

 

曉喬感受到了他的忽然有點暗淡的心情。也不再多問。

 

到了餛飩攤，點了兩碗餛飩。她沒有問左橋要不要茶葉蛋。她怕左橋要是說要的話，自己錢不夠。餛飩上來，熱騰騰的直冒熱氣。餛飩湯碗裏飄著切碎的香菜和青蔥。老板家的辣油據說是祖傳秘方，也是曉喬的最愛。雖然不是特別能吃辣，曉喬舀了兩大勺辣醬，也不管燙不燙，大快朵頤起來。

 

左橋則是慢條斯理的用調羹攪著湯碗，等不燙了在吃。看到旁邊吃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女孩，原來有點不好的心情忽然就陰轉晴了。

 

“你是辣的還是燙的？” 他忽然問。

“嗯？ 怎麽啦？”

他指了指她的額頭。

她一摸，一把汗。有點不好意思。

“辣的吧。” 感覺真的很糟糕。自己的淑女形象再次跌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還是在自己暗戀的男生麵前。

 

看到左橋還在歪著頭看著自己，碗裏的餛飩還沒有開吃，再看看自己究竟空了一半的碗。曉喬臉上騰起一片紅雲。她摸摸自己的臉，燙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曉喬轉過臉故作鎮定的對旁邊的人說。

“你要是再不吃，我就幫你吃了。” 然後痞痞的，歪著頭看著左橋笑。

 

在家裏，曉喬小時候經常和姐姐鬧著玩搶吃的。在家裏有句名言“ 手慢無”。雖然等姐妹兩長大一些，尤其姐姐要苗條減肥之後，就沒有手慢無這一說法了。但是曉喬有時候還是會惡作劇一樣乘姐姐不注意從她手裏搶東西吃。

 

可是左橋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爸媽單位發的，爸爸手下的人送的，吃都吃不完，哪有搶吃的一說。聽說曉喬要來吃他那碗，立馬顧不得餛飩還燙，大口吃起來。

 

看到左橋那副摸樣，曉喬捂著肚子大笑。左橋這才意識到她在和自己開玩笑呢。自己還當真了。也覺得自己挺好笑的。於是也和她一起笑起來。

 

兩個人已經沒有之前的拘謹。一邊吃餛飩，一邊聊天。從幼兒園在哪裏上的，聊到小學初中，居然有幾個共同的好朋友。可是他們兩個卻到了高中才認識。兩個人都感歎世界太小。

 

吃完餛飩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