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飄香-4

初三結束的這個暑假比一般的暑假要短一個月。

 

八月初，所有高一新生都要到學校報到，然後軍訓一個月。

 

 

曉喬覺得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太差勁了。八月是濱江市最熱的一個月。坐在家裏不動都是一身汗。穿著軍隊製服的長衣長褲，腳上穿能把人悶出香港腳的軍用膠底鞋，在烈日炎炎下，踢著正步，想想頭皮就發麻。

 

在一片怨聲載道中， 所有的高一新生，在八月一號那一天早上八點整，老老實實地來到了操場上指定地點集合。盡管百般不情願，在報道的那天，在家呆了一個多月的高一新生到了學校，或是見到了老朋友，或是遇見新朋友，都是歡欣雀躍。

 

在把鬧鈴按滅了若幹次後，曉喬 被姐姐踢下床。前一個晚上，曉喬熬夜看完了一本金庸的武俠小說。

 

睡眼惺忪的她如行屍走肉般地刷牙，洗臉，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先是迷迷糊糊的跟著其他同學到操場邊的乒乓球台子那裏領完了軍訓要穿的製服， 然後隨著大流又回到操場中央，聽指導員講了一些軍訓有關規則，接著被一個軍官模樣的年輕人帶著走到一邊和其他女生站成一對。軍官占到隊列前。

 

“你們現在就是第一梯隊的第一小隊。“ 指導員洪亮的聲音把她從半迷糊狀態徹底驚醒。

 

“記住，第一梯隊是排頭兵，軍訓結束後的閱兵式，你們要走在最前列。誰要是走不好，是隨時可以涮下來的。“

 

“哇，這個厲害。“ 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曉喬有點小迷糊。

“自己為啥會被選進第一梯隊啊？ 我真的真的不想要這麽多的關注啊。我隻想軍訓偷懶摸魚。“

可這個也不是由曉喬說了算的。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曉喬的做人原則。

組織給了咱這麽大的榮譽，就不能消極怠工了。

 

曉喬頂著大太陽，在沒有樹蔭的水泥操場上踢正步的時候，嘴裏嘶聲力竭的跟著班長喊著，

“一，二，三，四。。。。。為人民服務。。。。“

 

不一會兒，就口幹舌燥，嗓子眼兒冒煙。

 

軍訓的小班長很體貼。每隔一個小時都讓休息一會。看著其他同學拿著自己的小水壺咕嘟咕嘟的灌著水，曉喬咽了口吐沫。

 

忍忍吧。她想著。

 

曉喬爸爸走之前用軍用水壺裝滿了一大壺涼白開放在桌上， 讓曉喬走的時候帶著。可是曉喬起遲了，匆匆忙忙的往外趕，忘了帶。

 

休息完，又集合，戰隊，走正步，喊口號。一個小時後，休息的時間又到了。

 

“實在是太渴了，忍不住了。“ 曉喬心裏叫囂著。

 

雖然爸爸一再提醒不讓她喝自來水，說是會拉肚子。可是，拉肚子總比渴死好，曉喬決定去接點自來水喝。

 

當她衝到水龍頭邊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男生圍在那裏。

 

“都是男生啊。。自己可是淑女啊，怎麽也跟這群男生一樣對著水龍頭喝。。。算了，等他們喝完了，都走了自己再過去吧。“ 曉喬琢磨著。

 

可是那幾個男生喝完了水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居然就著水龍頭衝起了頭發，然後又互相潑起水來。

集合的時間快要到了,自己還沒喝上水。曉喬著急了。

 

“ 喂！還有人等著喝水呢！” 。她外強中幹地大喝了一聲。

 

幾個男生齊刷刷的回過頭向曉喬看過來。那個正在衝頭的少年，往上一甩頭， 頭發有點長，看起來有點像正在男孩子們中流行的郭富城的頭型，水滴子順著發梢，沿著一條優美的拋物線落到曉喬的臉上。  隻有幾根不聽話的分頭發又落回到前額上。男生的前額飽滿又光潔。

 

男孩也隨著其他人一樣，往曉喬的方向看過來，微濕的臉龐在陽光的下折射出釉光。 他的皮膚不白，也不黑，是槐花蜜一樣麥色。男孩嘴角微彎，衝著曉喬笑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神情赧然，好像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然後轉身衝著身邊的幾個男生輕聲的說了一聲。幾個男生就跟著他走了。

 

曉喬有點發呆。

 

“陽光少年說的就是這樣的吧”。

 

歸隊之後，曉喬就開始在男生的隊列尋找那個男孩。

 

這實在不是一件難事。那個少年是第一梯隊的排頭兵。個頭很高，曉喬目測了一下，估計又一米八。好像有點安靜，不大愛說話。不過旁邊的男生和他說了什麽，他都會側過頭傾聽，然後微微笑，有時會簡短的輕聲附和。他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嘴角上翹，牙齒又整齊又白，下巴有點方但是不失秀氣。

 

一天功夫不到，同學們就都熟了起來。男生在一起就是打打鬧鬧，女孩子在一起就是八卦男孩。八卦的結果就是選出了本年級的四大校草。那個陽光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名字叫左橋。對左橋的排名其實還是頗有爭議。江南人都以秀氣唯美。對女孩的標準是秀氣，對男孩，也是要以皮膚白皙為美男標準。其他三顆草都是標準花美男，皮膚白，五官或俊朗，或秀氣，身材高大。隻有左橋有點特別，他的唯一一個不白的草。不過因著有一群有理還有聲高的支持者，也是勉強上了草榜。

 

“他長得多像金城武啊。比金城武還帥，金城武有他那麽高嗎？！“

“我覺得他長得想理查基爾。“ 另一個女生說。

 

“是有點像哦。“ 有其他女生附和。

 

不會吧，還像外國影星。曉喬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問曉周知不知道誰是理查基爾。

 

曉周聽聞大驚，“我不允許你不知道基爾！？“

第二天就借來了風月俏佳人的錄像帶給曉喬掃盲。

看完錄像的曉喬，回想著左橋的臉。

瘦長有點棱角，在心裏默默打了一個勾。

挺直的鼻梁，再勾。

高高的額頭，勾。

略薄的嘴唇和整齊的牙齒， 笑起來的嘴角的弧度，勾，勾，勾。

 

曉喬覺得這個左橋的長相有點上頭，每天都想到訓練場看到他，回家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裏描摹他。上頭，真的有點上頭。

 

 

軍訓雖苦，可是有樂趣。樂趣就是每天看養眼的男孩子。

 

鎖定左橋為自己的樂子之後，軍訓就沒有曉喬一開始想象的那麽難挨。日頭也沒有那麽毒了，軍服也沒有那麽厚了，球鞋也沒那麽悶腳了。。。反正隻要每天看到那個人，就很愉悅。其他的苦也不算苦了。

 

曉喬每天早上集合到晚上回家，眼光不錯的盯著左橋。就算是帶了水壺，也要去水龍頭那裏一遊，隻為偶遇。連踢正步也格外賣力，因為自己不想被第一梯隊刷下來嘛。站在第一梯隊，才有可能和左橋所在的男生第一梯隊一起英姿煞爽。

 

 

軍訓最後一天要在校領導和軍區領導， 就是派軍訓指導員的某解放軍指揮院校的領導麵前檢閱方陣。左橋則別選做棋手走在女生方隊前麵。

 

曉喬很高興自己努力踢得的正步得到了回報。她留在了第一梯隊。因為個頭適中，排在了在隊伍的中間，檢閱的時候正正好站在左橋的後麵。可是，左橋好像從來也沒有回頭看到後麵的曉喬。

 

一個月艱苦的軍訓在某人癡情地盯著某帥哥的後腦勺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