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仇恨教育—家庭成分—想到“南北戰爭”
如果是60後,有幾個人物你很難忘記,譬如:周扒皮,那個可能有神經衰弱,不辭辛勞每天半夜起來學雞叫,騙長工早起幹活的;四川的大惡霸地主劉文彩,修個遊泳池般的水牢,關押交不出租的農民;還有當地首富黃世仁,大年三十逼債出了人命,喜兒變成了白毛女;這些故事人物像刀一樣刻在一代人的腦海,”仇恨的種子要發芽“(紅燈記唱詞),難怪飾演黃世仁的陳強自爆,在下基層放完露天電影,挨戰士一個耳光。
後來的曆史學者和後人都將這些一一揭穿,證明這都是精心編造的謊言,為了當時的政治需要,煽起階級仇恨,以便“合法”搶奪私有財產,鞏固政權。但這些餘毒至今未消,在家族、同學、朋友微信圈中輕易找到。
還記得小學語文有一課,“爺爺七歲去討飯,爸爸七歲去逃荒,今年我也七歲了,高高興興把學上。”,老師要每個學生回家去問父母,各家的爺爺和爸爸七歲在幹什麽?這真讓我家父親哭笑不得。其實老一輩的職業有多種多樣,好像隻有討飯逃荒最高尚了。
聽母親說,她在61年隨父親到了西北農村老家,第一次見公婆。初次見麵,爺爺就問起了外公的家庭成份這樣的“敏感話題”,這事讓母親一直耿耿於懷。她還記得當時爺爺的回應,大意是 “原來是個破落地主啊!” ,其實“地主”是農村才有,外公是工商業者,產業被“公私合營”搶奪,以“曆史反革命”關押。 爺爺在母親麵前表現出的優越感,讓她不悅和受傷。
爺爺有點文化,是個鄉紳,在家鄉有幾塊田出租,在西安還有個中藥鋪,也許是入股,還投資入股當地煤礦等,雖然不是大富,還算比較殷實,否則不可能供四個兒子上完中學,甚至大學。
與多數普通鄉紳一樣,爺爺隻想過一個小康安穩的日子,但當時信息閉塞,對不遠的“紅色蘇維埃”確實搞不清楚,但國民黨政府腐敗,老百姓有親身感受,也無可奈何。民國前很長一段時期,中國農村基層主要是靠鄉紳和祠堂維持,另外一部分是教民,共產黨建政後全部推到重來,不斷煽動“無產者”去革“有產者”的命,整個社會程序大亂,經濟陷入停頓。
麵對不穩定的局勢,一般聰明的人不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爺爺也不例外,遇有投奔延安的學生娃路過,也會暗暗資助一下,按今天說法,是個“兩麵人”。
沒想到後來“延安的蘇維埃”還成了氣候,當時資助的“學生娃”有的在西安做了官。中共建政初期,爺爺的“階級成分”被化為了“小土地出租”,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對爺爺來說應該是“上上簽”,想必是當年的“學生娃”背後關照。爺爺那段時期的確心情不錯,好像還是本地政協代表,還時不時還往來省城西安,參觀祖國新貌。
按當時家庭成分劃分標準,爺爺的拿不到這樣“優惠”。但爺爺比較聰明,當中共奪取江山的風聲日緊,賣了西安藥鋪等外麵的不動資產,換成可流動的硬通貨,以為換點錢財回到農村,低調生活,足夠養老,因為曆朝曆代都這樣避禍,沒想到這是一場是“無死角” 的紅色革命,無處可逃。1963年開始的四清運動,從查經濟的“小四清”很快上升成查政治的“大四清”了,爺爺終於被“撥亂反正”打成了“地主”,房子和生產工具都被沒收了,好在爺爺人緣不錯,鄉親手下留情,關關放放,成了”運動員“。
共產黨的從打AB團自殘開始,曆次運動加起來有76次之多,難怪胡錦濤都說“不(要)折騰”了。但不折騰行嗎?這是體製決定,否則最高領導人就會不安全,一定要挑起階級仇恨,把人民群眾的各種能量都在互害中消耗掉,互相猜忌互相監督,但矛頭不能對上。除了國共內戰外,中共49年建政後的各種人禍帶來的災難,以及曆次“運動”造成的上千萬人的死亡,至今沒有深刻檢討,人為設置研究禁區。
這讓我想起美國唯一的一次內戰----南北戰爭,這場始於1861年,曆時四年,打掉六十多萬青壯年,占全國大約四分之一人口,雖然起因比較複雜,但我們可以從戰爭的結束後的和解上學到什麽?獲勝的北方為什麽能主動與南方和解,不管北方軍還是南方軍的陣亡將士喪葬費和回鄉的遣散費都一視同仁?南方的的種植園主都得到寬恕並歸還他們的土地和生產資料,很快恢複生產,敗方的李將軍為什麽沒有被羞辱而是很高的尊重和禮遇,這背後是什麽精神,是信仰嗎?
2010 10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