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葉叔對於貨輪被海盜襲擊、被中國軍艦搜查，從不可置信到火冒三丈。他們向來小心謹慎，雖然出過小問題，可是從來沒這麽凶險過。船長說幸虧有阿Rain，不然來不及把那裝貨的小潛艇安置好就遇到海盜或者海軍，損失不可估量。可是，怎麽就那麽巧呢？潛水員食物中毒、海盜、海軍排成一條線，後麵還來了美國人，電視劇都不敢這麽編。如果不是阿Rain後麵的行為，葉叔真的要懷疑他——畢竟是他代替潛水員下海了。
船長說二副是內鬼。葉叔覺得也有道理。這個家夥生就一副吃裏扒外的樣子。而且這些年，阮總有所耳聞，說二副在世界各地包了三個二奶，看來沒有少揩油。真是膽大包天！搞不好還不止他一個人。
“趁在海上，審一審！”葉叔給船長下達了命令。“不要搞出太大動靜。”
“我知我知。葉叔放心，我有準備的，我去辦。”船長畢恭畢敬，不敢多說半個字。
“阿Rain第一次跟船就出事。我知道他救了你的命，不過按規矩……”葉叔的沉吟揭示了他的猶豫和不舍。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小心撐得萬年船。
“我……也一並安排。 ”船長的聲音有點顫抖：“隻不過，怕阿Rain心裏過不去，畢竟……”
“過不去就不要過。我這裏不養反骨。”葉叔聲音冰冷。
船長等了半天，葉叔也沒掛電話。隻聽他歎口氣道：“唉……阿Rain那裏，吐真藥就可以啦。我親自來問。”
船長也鬆了口氣，立刻應道：“好的，葉叔。”
穀雨回到自己的船艙，快速藏好了剩下的追蹤器和剛才從海盜頭子手裏拿回來的手機，他知道，葉叔這麽多疑，不會輕易罷休認栽。恐怕對自己的懷疑也不會擱置不管。搞不好，會有人來搜查他的房間的。
一切處理完畢，穀雨“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礦泉水，才忽然覺得周身疲憊不堪。從前一天中午到現在，他幾乎沒怎麽吃東西。他看了看身上，有晚餐時熱湯的燙傷，加上和海盜打鬥時的小劃傷和淤青，基本算是毫發無損，萬幸啊。他踏進狹小的浴室淋浴，計劃等下去吃點東西，然後睡上一小覺，起來還有工作等著他完成呢。
沒想到剛剛淋浴好，就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船長。
船長在走廊慘白的燈光裏顯得疲憊，又似乎帶著一臉的愧疚。穀雨一時沒想明白：“船長？找我有事？打電話過來就好啊。”
船長一言難盡的樣子，示意穀雨進去說話。
穀雨側身把船長讓進門。船長伸手把門關上，即刻說：“阿Rain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謝謝你！”說著就深鞠一躬。穀雨趕緊扶住他。
六十開外的船長忽然看起來蒼老很多，常年風吹日曬，本來就屬於“長得著急”的類型，加上昨夜的疲憊和驚嚇，現在臉上每條皺紋都耷拉著尾尖，發紅的小眼睛裏麵有水泡泡般的欲哭無淚的感覺。
穀雨拍拍他的手臂，說：“唔使客氣啊。我也是為了保命。”
“我……你……知道葉叔是個……很小心的人。很……多疑。”船長歎氣：“我本不該背地裏這樣議論的。阿Rain，我一家老小都承蒙葉叔……呃……關照……”船長低下頭。
穀雨明白了些許。葉叔定然派人盯住了船長的家人，要挾他不可有二心。可是船長這到底是要說啥？
“我直說好了。葉叔要對你做測謊。畢竟你是船上的新人，這航行不到一半就出了這麽多事……這是規矩。”船長為難地看著穀雨，說：“我也不願意啊。不過，阿Rain，你別怕，就是吐真藥的。我相信你沒事，打一針，你放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怕的哈。”
吐真藥（Truth Serum）？穀雨其實一點兒都不陌生。被注射這種藥物之後，人會很快進入半麻醉半昏迷狀態，大腦神經鬆弛，更容易講真話。其實，在穀雨接受特別行動組的嚴苛訓練過程中，是嚐試過這種藥物的。他們有一整套方法來對付吐真藥。通常意誌力比較堅強，並且有所防備的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藥力。而那些意誌力極為堅強，可以扛得住嚴刑逼供的人，吐真藥對他們根本沒啥用。
“不痛的，就是……聊聊天。”船長唯唯諾諾：“算你幫我一個忙。”
“二副呢？他嫌疑才大。”穀雨平靜地問。
“你放心，他就不是單單一個吐真藥了。我有辦法的讓他認罪。”船長發狠地說。
穀雨拍拍船長的肩膀，說：“沒事啊，我都可以的。什麽時候？”
“多謝，多謝！現在就去？”船長如釋重負。
“好，走吧。”穀雨隨船長出門，一路到了醫務室，隨船護士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穀雨躺上病床，被束縛了手腳，一針刺入他的靜脈，冰冷的藥水在酸脹之中衝進了他的血管。他知道，在30秒到45秒後，沒有防備和抵抗意誌的人，就會被放倒，失去自主意識，出現“有問必答”的情況。也有些人會產生語言功能障礙，絮絮叨叨，不能說完整句子，少數人直接昏迷，什麽也聽不見了。
對於這種有點“走形式”的拷問方式，穀雨哭笑不得，但也感歎葉叔真是鐵麵無情，疑心成病。雖然自己有訓練，但也不可以掉以輕心，尤其是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太好……
在穀雨覺得周身開始放鬆的時候，葉叔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25秒。穀雨數著數，做好準備來抵抗藥力的高潮。但是，當葉叔蒼老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穀雨心裏一緊：這次的抵抗非同一般。以前的練習過程中可以咬牙堅持，渾身緊繃，不吐一字。但是今天，他必須做出完全放鬆的、不抵抗的狀態，而且必須要說些什麽——一些無傷大雅的真話。
“阿Rain，莫怪葉叔哈。”
穀雨笑笑：“當然不會……”
他的視力開始模糊，整個人感到很累，大腦進入了一種很舒服的狀態。他知道，不能皺眉頭，不能咬牙切齒，不能用手緊緊抓住病床邊緣，他要給葉叔看到的，是一個完全放鬆的樣子。但是，他的大腦必須高度警覺。
於是他緩緩閉上眼睛，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口腔內側的肉，那一陣疼痛，讓他清醒很多。
“你最初當警察時，幾多歲啊？”葉叔開始提問。
“二十一歲。”穀雨回答道。
“噢，之前跟住鄧Sir吧？”
“對。”
“你師父David好可惜啊。我都聽說，是Jeff幹的。活活撞死、炸死，太可憐。你們都沒捉到嫌犯？”
穀雨知道葉叔在刺激他，於是盡量簡單回答：“沒有。”
他的心開始疼。David被殺那天的情景片段被一股黑色的龍卷風裹挾著在他大腦裏打轉。他看見自己暴怒，看見自己痛哭，看見自己無助地癱軟在地，看見自己舉槍射殺……
“警局真沒用啊，還害的你坐牢。不跟他們幹是對的。你現在跟住哪些人做事啊？”
切入主題了。穀雨把口裏的肉咬得更緊。這道題他有準備，於是回答：“跟住葉叔。”
“葉叔看重你。隻可惜，幫不到你找未婚妻。叫立夏對吧？好靚的女仔……”
這是葉叔開始進攻了……立夏，立夏，心裏最痛之處，感情的堤壩恐怕攔不住滔天大浪。
穀雨感到嘴裏都是血腥。“葉叔……”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耳邊“轟”地一聲。穀雨就坡下驢，開始哭，顛三倒四地回憶和立夏的種種，央求葉叔幫他找未婚妻，葉叔一時間插不進嘴。
“嗯哼……”葉叔咳了一聲，提高音量問：“放心。你出海有沒有告訴家人啊？”
“沒有……”穀雨警惕起來，吞下帶血的口水，說：“老豆告訴媽咪出海……老豆沒返來。”
“有冇給媽咪打電話？”
“有，才兩次。我有寄明信片……”話一出口，穀雨趕緊狠狠咬了自己一下。言多必失。
“船上寄出明信片？”
“我給立夏寄明信片，她在香港。我打好多電話。她的貓在我家……和狗打架……”穀雨趕緊掩飾。不能說明信片，不能。可是為啥不能，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想不明白。他覺得思維打滑，抵抗的立場站不穩了。
“船上的東西你告訴誰了？”
“東西？沒有東西……噢，我告訴船長，小潛艇栓好了……葉叔放心。”
“你和美國人聯係了。”
“沒有。立夏不在美國，他們說她死了。美國大使館都是混賬東西。葉叔，幫我找立夏……”
穀雨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出差錯。按理講，藥性快過去了。他開始減慢呼吸，以圖降低心跳。他知道，很快他就會看起來像是昏了過去……
“阿Rain！阿Rain！”船長在一旁拚命搖晃他。穀雨緊緊閉著眼睛紋絲不動。
“葉叔……”船長的聲音裏帶著乞求。
“好啦，送他回去吧。那個二副，就不能這麽潦草了。”葉叔掛了電話。
Jay中午沒吃飯，快下班的時候才覺得餓了。助手已經陸續給他煮了五杯咖啡了，這會兒伸頭看他，問：“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真的餓了。我自己搞，你回家吧。也熬了一夜了。”Jay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他酸痛僵硬的脖頸。
美國直升機把幾個受傷嚴重的船員送到了印度醫院。逃走的海盜一直在監控範圍中，目前到了緬甸，當地政府會接手調查。不過，Jay也通過線人把情報通報給SSS。他們已經派人介入了。這些海盜背後，應該有涉及毒品和軍火買賣的黑幫。這些都是SSS打擊範圍之內的。
同樣，那艘運毒快艇的信息也分享給了緬甸當局和SSS。這次SSS的線人傳遞了他們組織的感謝，並且表示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展開更為廣泛和深入的合作。
Rain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平穩潛伏，直到貨輪在坦桑尼亞入港，他會飛回香港，展開下一步的行動。這一段時間，應該相對平靜。不過，SSS傳來的情報稱，MetaGlobe會和葉叔展開談判，如果立刻展開的話，穀雨不能參加，那麽情報來源恐怕就隻能依賴SSS了。也許，沈無寒那邊可以通過Mike挖到一些東西。Mike會參與合作或者吞並嗎？Faith Lee以前和葉叔關係不錯，她會不會參與？
Jay原本想著去休息室，從冰箱裏翻點東西吃。可是一路走一路想，居然走過頭了。快到走廊頂端，他才發現，歎口氣，轉身往回走。辦公室的員工走得差不多了，隻有幾個人在加班。他走進休息室，一眼看見台子上的餅幹盒，早上Teresa帶來的曲奇早就蕩然無存，連個渣子都沒留下。水果籃裏也沒水果了。Jay拉開冰箱門：酸奶、胡蘿卜、罐裝咖啡……咦，一個小紙袋吸引了他的目光。
小小的牛皮紙袋，折疊之後用橡皮筋綁住，上麵寫著：Jay B。
打開一看，是Teresa烤的曲奇——每一個都不同，各自帶著不完美的完美。Jay會心一笑，拿出一罐咖啡，一邊喝一邊把七八隻曲奇都塞進了肚子裏。他扔了紙袋，手裏拿著那根橡皮筋：淡紫色，女生綁頭發那種，和Teresa的眼鏡框的顏色一樣。他出神地想：怎麽沒有纏繞著一根烏黑的長發呢？
他捏著橡皮筋笑了，猝不及防看到Teresa走進來，一時間不知所措，急忙把手背在身後。
“謝謝！”Jay頓了一秒鍾，伸出手，把橡皮筋遞給Teresa，說：“謝謝你的曲奇，救命的，我一天沒吃東西了，餓瘋了。謝謝你想著我。”
Teresa瞪著眼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神情。
壞了，Jay真想伸手把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一把抓回來。Teresa的表情告訴他，應該是另一個女人——戴紫色橡皮筋的那個——特別留了曲奇給他。要命，好尷尬！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投射出羞愧，閃了一下潔白的牙齒，笑著說：“噢，我……去接個電話。” 轉身要走。
“電話……”隻見Teresa指了指旁邊桌子上Jay的手機。
Jay此時要臉紅了。“嘿嘿，謝謝！”
他抓了電話慢慢轉身離開，出了Teresa的視線就跑了起來，三步就竄上了一層樓梯。快到辦公室的時候，手機發出了警報。他趕緊進入係統，看到沈無寒他們的短信：Rain被人架著從醫務室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起來意識不清，腿腳發軟。他先前跟著船長走去醫務室，看起來完全沒有問題。回去之後沒有通報他的情況。
病了？被下毒了？
Jay的胃裏一緊，疼了起來。他在屋子裏踱步子，分分秒秒都是焦灼不安。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係統傳來消息：Rain回複，被用了吐真藥，但他順利過關，身體沒有問題。
Jay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靠在了椅背上。他回複：以靜製動。
放鬆下來，他又覺得餓了。這次是餓得前心貼後背，周身一種讓人鬱悶的空乏。桌子上他們一家四口的合影在燈光下重播著曾經的幸福。如今，兄弟沒了，父親也走了……應該回去看看母親的，可惜走不開啊。
“當當～”Jay看見有人站在門口。那是Teresa，她淡紫色的襯衣在毛玻璃後麵暈染出一片溫柔。
Jay趕緊起身去開門。
“這個給你，加班吃。”Teresa遞給他一個外賣盒子，笑笑說：“你說過自己不怎麽喜歡吃甜的。我也去加班了。晚安！”
Jay看著Teresa輕盈的身影離去，半張著嘴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暈眩感之中。他回到桌前，打開外賣盒子，發現裏麵是漂亮的壽司。吃了一個加州卷，Jay笑著告訴自己：這是他的吐真藥。吃了之後，他要好好地、放鬆地、誠實地回答幾個問題：
- 真的是那種感覺嗎？
- 自己有能力把握好嗎？
- 是不是對的人？
- 她的態度如何？
- 時機對嗎？
- 自己真的要找這種“麻煩”嗎？
-真的是麻煩嗎？
……
吃完最後一個壽司，Jay放下筷子，雙手胡擼了一下短短的頭發，心裏嘲笑自己：太累了，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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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可能成功的P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Jay和Teresa 挺般配，請繼續撒點糖。lol
哇塞，吐真藥，這集妥妥的電視劇節奏，真是心狠手辣。穀雨有共產黨的潛質，真心佩服可可的全能！好期待下一集的更新，每天都要驚嚇和驚喜！：）
在可可每一集裏都能學到新的東西，真心的佩服你知識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