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啪”地一聲,E先生的巴掌就呼在了太太臉頰上。今天郵輪停靠聖地亞哥,E先生準備去參觀航母博物館的,讓E太太提前訂票,結果E太太給忘了。
“你也不照照鏡子,都他媽的一把年紀的黃臉婆,還和老不要臉的眉來眼去。什麽正事兒都忘到腦袋後麵去了。”E先生伸出瘦巴巴的手,點著老婆鼻子罵:“早知道我就一個人出來了。你回家守著你那賠本兒貨的女兒好了。”
E太太咬著牙,擠出幾個字:“我沒有。”
“沒有什麽啊?我都看見了。臭丫頭片子和你有樣學樣,從來不把我這個當爹的放在眼裏。現在翅膀硬了哈。”E先生喘了口氣,接著發飆:“內誰啊?以為自己是誰呢?老不要臉的,勾搭別人老婆。”
“都說了,就是我阿哥的朋友。我多少年都沒見了。這次就是船上碰見,聽聽他的講座。”E太太忍住眼淚,告誡自己:忍忍,再忍忍。不能亂了陣腳,錯失關鍵機會。
“保險講座,你以為我他媽的傻啊?拿我的錢,買人壽保險,然後你再和那個姘頭把我幹掉,你們就拿著保費歡渡餘生?我冤大頭,哈哈哈,你們這段位的奸夫淫婦也太天真了吧?”E先生吃了一把藥片,又咕嘟咕嘟灌了兩口水,揚起礦泉水瓶子說:“少做夢!”
E太太本能地護著腦袋。
“滾!看你那熊樣就倒胃口。”E先生吼道。“你不許上岸。我自己出去溜溜。你要是敢踏出房門一步,等我回來收拾你。”說完,他就摔了門出去了。
E太太摸了摸火熱的臉頰,在床沿坐下來,平息自己的悲傷。快了,我看儂還能猖狂幾天!
這次偶遇保險經紀,也是自己哥哥的老友D先生,E太太有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他先前發來郵件,說保險沒問題了。可是,立刻又說撤回了,作廢。
不過,A先生被殺,A太太嫌疑最大,因為她也是保險剛剛生效的。這個時候,自己再買保險,如果該死的E出事,那麽自己的罪名是板上釘釘吧?
不能衝動,原本的計劃也不是這樣......
A出事那天,她剛剛認識A太太,停電的時候很亂,其實她並沒有看清楚A太太到底是不是一直在會議室。但是D先生匆忙找到自己,說“A太太一直和你在一起,記住了?”
難道,A太太真的是那個凶手?其實跑開一下,幹掉老頭子再回來,時間是充裕的。
D先生是同夥?
E太太這麽一想,就手腳冰冷。不會,他不像。頂多是怕A太太被懷疑,牽扯到自己吧?那麽有一點可以肯定,D先生幫A太太給老頭子投保,手續也許有問題-----就像他許諾自己給E買保險那樣打擦邊球。
天啊,幸虧自己的申請撤回來了。
不過,日子是過不下去了。這次來看女兒,老公和女兒針尖對麥芒,大吵大鬧,E還動手打了女兒。他自己身體不好,多年焦慮暴躁,揚言敢離婚就殺全家。E太太相信他幹得出來。
郵箱裏那個婦女兒童保護中心的廣告,E太太隻瞥了一眼就趕緊刪了。她害怕,老公會發現。
日子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了。可是女兒還沒自立啊......
刹車?還是加速?
E太太坐了一個多小時,然後起身,打開了老公的藥盒子......
到達聖地亞哥之後,全員經過海關和移民局登記。然後大批乘客下船閑逛。泰戈爾也陪著爺爺下船去探望一個朋友。在港口路邊等車的時候,他看見素顏的Li Li背著個雙肩包走了出來。
估計剛才登記,需要人臉識別,她沒辦法喬裝打扮。雖然她現在戴著棒球帽和大墨鏡,泰戈爾還是從她走路的樣子一下子認出來她。個子中等,步子倒是很大,而且很急,肩膀一動不動的,目的性很強的姿態。她這是要去哪兒呢?
(二十三)
“Hola,mamacita!” 坐在了了幾人的酒吧喝悶酒的C女士,冷不丁被B先生圈住了肩膀。
她肩膀一抖,麵帶嫌惡地說:“離我遠點兒。大白天的。”
“喲,這是要約在晚上?”B教授也坐了下來,雙眼在鏡片後麵色光波動,伸手打了個響指,叫了一杯杜鬆子酒。
“咱們兩不相欠。結束了,別糾纏。這點道理,大教授不會不懂吧?”C女士眼看著別處,冷冷地說。
“要不下船去走走?我請你吃飯?”B教授還在努力。
“吃完飯就散夥,你願意嗎?不怕虧?”C女士冷笑。
B教授剛要張嘴,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電話,裏麵怒氣衝衝的一個女聲殺將出來:“你混蛋!”接著就是嚎哭。
C女士都聽見了,驚訝地半張著嘴。
B教授嫌惡地把手機拿遠,然後壓低嗓子說:“你瘋了?才過晌午就喝多了?”
他轉過身去接電話,很快雙肩下垂,癱軟在椅子上。電話掉到了地上,沒了動靜。
C女士撿起來電話,小心翼翼地拍了拍B教授的肩膀,問:“老B,怎麽啦?你還好嗎?”
B教授扭頭看了看C女士,一邊嘴巴翹起來,一隻眼框抽搐著。他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嘴角流下來口水。
C女士大叫起來,B教授頹然倒地。
一片混亂之後,B教授被送下船,上了一輛救護車。C女士驚魂不定,不明所以,但是心慌的厲害。老公打電話來,囉哩囉嗦地說回家那天就要在家請客,讓C女士一下船就去準備。C女士應付了他,心煩意亂,看時間還早,她也下了船,決定去個高級餐廳自己一個人大吃一頓。
泰戈爾陪著爺爺吃過午飯回來,慢慢走回郵輪,又碰見了腳步匆匆的Li Li。她居然嘴角有點笑意,微微點頭致意。
爺爺老眼昏花,但卻捕捉力十足,立刻問孫子:“就是她?”
“嗯。”
“獵豹一樣的女人。冷靜,有力。可憐的孩子。”爺爺歎息道,不知他是指孫子還是Li Li可憐。昨夜孫子大半夜跑到爺爺房間,把自己的發現和盤托出,爺爺精準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泰戈爾沒說話,心裏有點難受。
“很帶勁呢。”爺爺又補充了一句。
泰戈爾忍不住笑了。
“孩子,機不可失,但也未必是好時機。看緣分吧。”
見孫子低頭不語,爺爺加了一句:“我決定參加那個舊金山的論壇,咱們多住一周。”
“爺爺?什麽時候決定的?”
“就剛才。”
晚上八點,郵輪迎來了返船的乘客,餐廳酒吧一下子又熱鬧起來。泰戈爾和爺爺早早就吃好了晚餐,和船長閑聊。船長說今天有個亞裔男人中風,被送往了醫院,將會直接飛回舊金山。
船長似乎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三千多人,裏麵總是有生病的。他早就習慣了。可是這話聽在泰戈爾耳朵裏,卻讓他生出來難言的不安。
晚飯後,他一個人在房間裏,決定查看一下網絡中有沒有B先生的什麽新聞,看看有什麽異常。他潛意識裏擔心,Li Li不會放過B先生的。
結果,他驚呆了:B先生和一個女士的床上風雲在早些時候席卷了好幾個中英文網站。雖然已經被刪除了,可是泰戈爾有辦法翻出來。不堪入目的畫麵,一看就是在船艙錄製的。
Li Li,果然又行動了。難道,她進入了B先生的房間,放置了微型攝影機?她是怎麽進去的?天,第一次駭客行動,她闖關駭客了所有門禁,難道是複製了B先生的名牌,進入了他的房間?再仔細看,從背景雜物上分析,應該是那位女士的房間。
那麽,B先生的女伴是誰?這麽一來,她也被無情曝光了。難道,她也是Li Li的仇家?
泰戈爾放大畫麵,驚呆了-----那正是把紅酒灑到自己衣服上的女人。
泰戈爾跑到IT間,對工程師說:“我感覺不好,也許今天駭客還會有行動。”
“為什麽這麽說?”
“不知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值班嗎?”泰戈爾問。
“當然,求之不得呢。我一直想好好和你聊聊,好多東西要向你學呢。”工程師笑了。
“謝謝!我先在內網走一圈,看看情況,可以嗎?”
“當然,當然。”
泰戈爾火速把剛才錄像裏的女士臉部畫麵輸入乘客資料庫,毫不費力地鎖定了C女士。信息顯示,C女士下船還沒回來。她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Li Li盜取的門禁原來是C女士的。當時IT部門很快更新了所有門禁,那麽Li Li留在C女士房間的攝像設備,會不會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如果C女士發現錄像,找到攝像頭,那麽郵輪要負很大責任的。如果Li Li良知尚存,不願意因為自己報仇而連累太多人的話,她必須把攝像設備拿出來。
但是Li Li會冒險再次攻擊乘客資料庫複製門禁嗎?泰戈爾高度懷疑。那麽她會怎麽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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