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蝶氣急敗壞,直接叫人把夏建勳拖到了刑訊室。夏建勳一看,打架的三個人都在呢。他嘿嘿一笑,對馮曉蝶說:“終於要走那個屈打成招的過場啦?學姐,真的要草草結案?可別毀了你一世英名啊。”
衛兵把三個人都綁到了刑具上。馮曉蝶在他們麵前踱著步子,目光如炬,從一張張臉上燒過去。“你們過分了!非得逼我。”
她停在夏建勳麵前,說:“你說說看,為什麽挑事打架?”
“因為......”夏建勳壓低了嗓子說:“我替你找出來共產黨了!”
老杜還是聽見了,大聲叫罵:“你才是那個共黨臥底!馮督察,他是共產黨!”
“你閉嘴!當馮督察是傻子啊?”夏建勳叫道:“我問問你,幹嘛在17到18號躲在局裏假裝自己外出了?幹嘛掩飾自己身上的傷痕啊?撒謊的都是有原因的。來這裏這麽多天,你糊弄馮督察,還想陷害栽贓別的同事,你居心叵測啊。”
馮曉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能承認也無法否認。心裏很氣這個老杜是笨蛋。於是她操起鞭子,劈頭蓋臉向老杜的身上抽過去。
老杜慘叫起來,連哭帶喊地說:“馮督察饒命,饒命啊!我......我都已經坦白了啊!”
“閉嘴!”馮曉蝶更是氣得要死。她走到老廖麵前,也是一頓鞭子伺候,嘴裏咒罵道:“叫你們鬧事!叫你們打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黨國精英,成何體統?”
老廖很是配合地嚎叫:“老杜先動手的。他是共產黨!”
馮曉蝶握著鞭子站在夏建勳麵前喘著粗氣,柳眉倒豎:“你先挑釁的,是不是?”
“當然,為了幫你挖出共黨臥底,我斷了兩根肋骨呢!還不能證明我對黨國的忠誠嗎?而且省了你多少功夫啊。你不會恩將仇報吧?你敢說老杜不是共黨?你不怕賠上你的職業前途?要是那樣的話,隨便你動粗。要命也行!”
看著夏建勳一臉豪橫勁兒,馮曉蝶又氣又惱,還有一絲心疼。但是她太丟麵子了,於是揚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通,然後扔下鞭子扭頭就走。
刑訊室裏忽然安靜了。不知什麽地方傳來滴水的聲音,讓這個陰暗血腥的空間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渾身的傷痛讓夏建勳有點支持不住了,身體直往下沉。但是他告誡自己不能睡著,於是決定戲弄一下那個叛徒。
“老杜,這下你開心了吧?你一個共黨,想陪上兩個忠於黨國的人才。我要是能活著出去,一定對你千刀萬剮。”
老廖接話道:“還有你的老婆孩子老娘,一個都不能放過!”
老杜聽了就哭了:“我不是共黨。我......我已經投誠啦。”
夏建勳心裏的火直竄。投誠?你這是投降!是叛變!因為你,一個同誌失去了生命!他按壓著心裏的怒火,問:“真的啊?原來是共黨投誠?那你這是要拉墊背的啊?其心可誅!你等著吧,馮督察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老杜哭得更慘了。夏建勳仰天大笑,和老廖交換了一個勝利的眼神。
第二天一大早,青蓮來到隔離室查看夏建勳的傷勢,驚恐地發現他身上新添的鞭痕。也許是因為傷痛沒睡好,他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青蓮從來沒這麽近地看過夏建勳,尤其是這麽近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是特別大,但生得很好看,不過因為眉骨高,而且黑眼球大,所以平時看起來就是黑黑的一片,隱藏了所有的感情。夏建勳有天生的濃密卷發,但是睫毛卻是直的,毫無心機地在眼睛四周布陣,一點防衛性都沒有的樣子,似乎是他臉上最坦白,最不用心克製的部位了。
青蓮的臉要發熱,她趕緊低下頭為夏建勳處理傷口。她一邊給他塗抹藥水,一邊把眼淚灑在了他身上。夏建勳幹脆把眼睛閉了起來。等青蓮搞好之後,他才睜開眼睛,對青蓮笑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青蓮點頭回應,擦幹淨眼淚,快速跑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馮曉蝶走進來,在床邊坐下,看著夏建勳說:“你自由了。”
“真的?謝謝學姐最終的信任。”夏建勳咧開嘴笑了。
伸手掐住夏建勳的下巴,馮曉蝶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我哪一天抓到你是共產黨,一定親自把你千刀萬剮。”
她站起身來,背對著夏建勳緩緩地說:“你傷好了之後,來軍統報到。”
出門前,她轉過身,盯著夏建勳的眼睛:“我不放心讓你離我太遠。我要看著你。另外,我以前說過,你是個人才,現在的職位太屈就了。等你休息夠了,我請你吃飯。”
夏建勳不寒而栗。
青蓮下班之後,按預定的接頭地點和羅大姐見麵。
“青蓮,好消息----那個叛徒老杜讓國民黨自己給處決了。估計是沒用了。夏建勳和老廖被放了出來。”
“真的啊?太好了!”青蓮來不及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這些日子的緊張、擔心和心痛在這一刻迸發而出。
周大姐拍了拍青蓮的肩膀,說:“你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組織上要表彰你呢。”
青蓮一邊抽泣,一邊點了點頭。
“夏建勳因為特殊的原因,要被撤離了。”
青蓮猛然停下了哭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會去哪裏?”
周大姐搖搖頭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組織上答應他走之前和你見一麵。”
“真的?”青蓮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感受。她希望見到夏建勳,但是又有點感覺怪怪的。當然,也沒有清晰的理由。
一周之後,夏建勳在陸醫生的辦公室裏見到了青蓮。陸醫生趁著午休時間,把診室的門從外麵鎖住,給他們十五分鍾交談的時間。
青蓮看著桌子後麵的夏建勳,麵容清瘦,眉宇間在平時的機警之外似乎多了一分憂鬱。她問:“你的傷還沒好,怎麽到處走動?”
夏建勳笑笑說:“平時不出門。這不要走了嘛,來看看你。謝謝你的救助。組織上會偽裝我的死亡,所以我的離開不會牽連你們,不必擔心。”
“那......你會去哪裏?什麽時候能回來?”青蓮的話一出口,就讓她想到了生命中無數次相似的送別,心裏酸楚不堪。
“我也許去大後方工作,也許會加入作戰部隊,有可能上前線。”夏建勳看著眼淚在青蓮眼中打轉,自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似乎是怕驚到了那些淚珠一樣。
青蓮的淚珠還是撲簌而下了。她咬咬下嘴唇,說:“你千萬當心。”
“我會的。青蓮,你自己也注意安全。等全中國解放了,我來看你。”
“嗯。”
“別太灰心。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開淼會平安無事的。”夏建勳的這一句,讓青蓮的眼淚加倍流淌。
“好好拉二胡。這裏有幾首新曲子,送給你。”夏建勳的笑容很是溫暖。他現在儒雅平和的姿態與在監獄中機智勇敢的形象判若兩人。
接過來夏建勳寫的譜子,青蓮泣不成聲。
夏建勳先走了。青蓮透過三樓的窗戶,看到他瘦長的身影向大路緩緩行走。也許是因為身上的傷痛未愈,也許是舍不得,他在青蓮的視線裏走得很慢。最終,夏建勳在街角轉過身來,最後遙望了一眼青蓮所在的窗口,然後穿過綠柳成蔭的街道,不見了。青蓮的心好像忽然被挖空了一小塊,隨著那背影消失了。
從陸醫生那裏出來,青蓮一口氣跑到了長江邊。她坐在長椅上,想起和開淼在江邊的擁抱。開淼,你在哪裏啊?怎麽還不回來?也不來一封信?夏大哥要是去前線,你們會不會兵戈相向?天哪,為什麽要打仗?都是中國人啊,為什麽就不能安生幾天?
青蓮嗚嗚地哭,在捂著臉的手心裏任淚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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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親愛的讀者:《如絮》上半部到此結束。大概十天半個月之後,繼續連載下半部。我沒有偷懶哦,已經寫了快一百章了。實則是因為要出門喘口氣,曬曬太陽,迎接後麵不太好寫的內容。謝謝這麽久的時間以來的支持和鼓勵。你們的跟讀和熱情評論,對我來講,彌足珍貴!
以後來這裏撒潑
我去年是223.
你先在前線頂住哈,我做後勤,或者文工團之類的:)
你這一放假,我有種被孤獨扔到前線的感覺,還好有沙沙在每日陪伴:)
願旅途上的良辰美景帶給可可更多的靈感,讓我們讀到更精彩的下部!
一路平安!
看到夏平安出來,鬆了口氣。不過這集馮感覺有點弱。
可可辛苦了,每天耕耘,每篇都是翔實的用心之作。開心出遊,等你回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