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長大了!夏建勳躺在小小的隔離室裏思潮起伏。可是,她一下子投身於這麽危險的局麵裏,還是讓他猝不及防。她是不是因為自己身陷險境才勇敢地跨出參加革命的第一步呢?
太自作多情了。夏建勳及時抓住了自己脫韁野馬般的思緒。今天其實是挺有收獲的一天。晚飯後馮曉蝶拍拍腦袋又想出來新的花樣:大家在一起寫報告------如果你是共黨,會如何盜取重要物資。她說這是計時考試,隻能寫兩篇紙。
三個人歎了口氣,開始動筆。夏建勳立刻故意寫壞了幾張紙,然後抱怨自己的紙不夠,舉手請求誰給一張紙。馮曉蝶從身邊的老杜手裏拿過來他的本子,撕下來一張空白紙,遞給了夏建勳。夏建勳一看,那張紙應該是他正在書寫的紙張下麵的一張,墨水印下去一些。從墨跡上看,這個人下筆很重,字寫得密密麻麻。這讓夏建勳想到在馮曉蝶辦公室看到她那在手裏晃動的那一疊紙。能寫那麽多啊!這不由得讓他對老杜更加另眼相看。
老杜曾經說過,他17號和18號都不在局裏,而且有人能證明,似乎是把自己撇幹淨了。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麽馮曉蝶沒有放他出去呢?夏建勳在黑暗裏睜大了眼睛,思考著第二天可以如何再次試探老杜。
第二天放風的時候,夏建勳直接向老杜走過去。走了兩步,他發現老廖的目標也是老杜,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老廖顯然也發現了,卻自己轉過身,找到屋簷下清涼的一個牆角,坐下來歇著。
夏建勳沒有客氣,勢要把握這個機會。他走過去給老杜遞上一支煙,點上火,吐了兩個煙圈,開始閑扯。
“嘿,幸虧他們不再灑藥水了,差點要了我的命啊。”
老杜點點頭說:“今年的藥水是挺毒的。我辦公室的花都讓他們給噴死了。整個樓都是那味道,夾著煤油味。關上辦公室的門都擋不住。”
“不過要是夏天流行病起來,可是要命啊。對了,你說你家在黃陂?有什麽人啊?”夏建勳貌似隨意地問。
“噢,老娘,一個姐姐。我自己的家在武昌。”
“那你說17號、18號回家,是去了黃陂?”夏建勳在煙霧裏眯起來眼睛,觀察老杜神情的變化。他的降下唇肌微微收縮,令他的下嘴唇有一點點撅,這是討厭的表示。然後他法令紋稍微加深,似乎是準備做一件困難的事情。很快,老杜回答:“對啊,老娘病了。”
他在說謊。一個人的母親病了,合理的表情是悲哀和擔憂。他臉上沒有。
夏建勳見好就收,不給他探查自己的餘地,說:“老廖怎麽這麽蔫頭搭腦的,我去看看。怕不是病了吧?”
夏建勳走過去,和老廖並排坐下,問:“怎麽啦?有啥不舒服的?”
“嗨,老了唄。不像你們年輕人。再這樣關下去,我怕是要廢了。血壓高啊。”老廖抱怨道。
“我也差點讓那消毒水給搞死。對了,你記得咱們局裏今年撒藥水是哪天啊?我記得隻有一次對吧?好像沒有這裏的這麽衝。”夏建勳問。
“應該是18號上午,今年還就這一次。你那次沒事?”
“我18號上午不在,回來開窗透氣,還好。”
老廖說:“其實那次更衝,有一種煤油味。”
夏建勳點點頭,心裏豁然開朗:老杜18號明明在局裏。卻說自己去了黃陂。而他在局裏卻幾乎沒人看見他,說明什麽?要麽他藏起來了,要麽被關起來了,要麽就是看見他的人為他說謊。
“老杜也這麽說,煤油味。”夏建勳鋌而走險,拋出了這個問題。
“老杜?他不是17號就去了黃陂?18號還沒回來嗎?”老廖驚訝地問。
夏建勳挪了挪身體,正好可以擋住馮曉蝶從窗口看過來的視線,把老廖的臉保護起來。然後說:“難道他是共產黨?這次在陷害我們?”
老廖的瞳孔微微放大,說:“那咱們倆可是要攻守同盟,把他挖出來。”
夏建勳點了點頭,說:“先別聲張。”然後起身走開。
老杜應該是叛徒。那麽老廖呢?根據夏建勳剛才的試探,覺得他不是。而且一次出兩個叛徒,還在一個局裏的幾率太低了。那麽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問題都栽贓到老杜身上,然後先把老廖摘出去,由組織再做最後的甄別。如果他是自己的同誌,沒必要讓他和自己都陷在這裏出不去。他們倆能保全一個也是好的。為了安全起見,夏建勳計劃再觀察識別一下。
天氣日漸悶熱,尤其是這個三麵高牆的小院子,到了中午在頂頭烈日的炙烤下,熱得讓人無法消停。每天到了午飯的時候,夏建勳和老廖都忍不住“打赤膊”,脫去上衣乘個涼。可是夏建勳觀察到,老杜從來都不脫衣服。按說他高高胖胖的人應該是挺怕熱的。可是他說:“我年輕時習武,自身的冷熱調節力很強的。不像你們這些不鍛煉身體的人,太嬌氣了。”
“喔,老杜,你練什麽功夫啊,給我們露兩手看看唄?”老廖說。
“也沒有什麽啦,外家拳腳而已,也有些日子沒練了。”老杜坐下喝湯,不停地吹著碗。
不願意脫衣服,難道身上有秘密?有傷?夏建勳更是好奇了,他忽然心生一計。站起身,他慢慢地走開,又去盛了一碗湯,走到老杜身邊,“恰巧”讓石頭絆了一個跟頭,一碗熱湯不偏不倚,全都灑在了老杜身上。
老杜驚叫起來。夏建勳對老廖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救急”,三下兩下除去了他的上衣。一看之下,果不其然,有新鮮傷痕,看著像是鞭打的痕跡。難道他是先被捕,再叛變的?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老杜的叛徒身份。夏建勳一計跟著一計,趁著老杜氣急敗壞的時候,猛地推了他一下,說:“老子幫你,你還犯橫,還打人?”
老廖及時”補刀“道:“就是啊,怎麽就急了喲?”
老杜這回真急了,他怕這兩個人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於是幹脆一拳打在了夏建勳下巴上,把他打翻在地。
夏建勳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衝上去就抱住老杜的腰,猛然把他撂倒在地。
馮曉蝶在屋裏聽到動靜,從窗口看到老杜翻過身,狠狠地給了夏建勳兩拳,然後站起來用力踢向他的肚子。衛兵衝了過去,夏建勳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連連嚎叫。
等馮曉蝶跑過去的時候,夏建勳不動了,似乎是暈了過去。馮曉蝶在他身邊跪下,用力拍打他的臉頰,急切地叫:“夏建勳,你醒醒!”
裝暈的夏建勳心裏氣急敗壞----姑奶奶你別拍了,我就是暈了,趕緊送我去醫務室!
夏建勳被幾個衛兵七手八腳地抬到了醫務室。在那裏值班的青蓮嚇得跳了起來。看著人事不醒的夏建勳腮上紅腫,嘴角流血,青蓮不由得手腳發抖。看慣了血肉的她,這會兒卻忽然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
馮曉蝶給青蓮讓出地方檢查夏建勳。後麵有衛兵衝進來報告:“老杜和老廖也打起來了!”
“都反啦!”馮曉蝶衝了出去。夏建勳立刻睜開眼睛,對著青蓮的淚眼眨了眨。青蓮一愣,趕緊假裝檢查他腦後的傷,把耳朵湊近他嘴邊。
“基本確定是老杜。”夏建勳簡短地說。
青蓮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夏建勳看看四下無人,衛兵背著身站在門口,於是抬起手給青蓮擦了一下眼淚,忽然就感到渾身疼痛起來。
青蓮看著他臉色蒼白,嘴唇直哆嗦,立刻開始給他檢查。她在他的腹部四處按壓,問疼不疼,夏建勳搖搖頭。青蓮開始檢查肋骨,夏建勳則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應該沒傷到內髒。但是你的肋骨恐怕斷了兩根。千萬要少動。”青蓮哽咽著說。
夏建勳閉上眼睛,任由青蓮給他處理別的傷口,幾欲昏睡過去。忽然聽見馮曉蝶衝進來大叫:“夏建勳,你們這是鬧的哪一出?給我滾回去!”
衛兵架著夏建勳回去了。留青蓮心痛不已地呆立在空空的病床旁。他們這是給他動刑了?又不像啊,好像是打架了。她焦躁不安地捱到了下班,趕緊跑出去傳遞了情報。這個情報有夏建勳血的代價。希望他不必付出生命的代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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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我也感覺到可可讓小夏挨揍,實際在為青蓮有機會單獨照顧他做鋪墊。如果他不這麽委屈地負傷倒下,青蓮未必對之動情,他就永遠不能代替開淼入住她的心中。。。
期待下集!
我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讓青蓮(還有高妹)更加了解夏建勳,不然將來不會投入真感情(不會買賬),嘿嘿。
等你更新,好故事,別shen著我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