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開端並不光鮮,世界還是糾纏在疫情之中。有人開玩笑,說2022就是twenty-twenty, too,是2020(twenty twenty)的翻版。現在還有說郵件傳染病毒的呢!果真已經很久不看新聞了,聽John談到烏克蘭局勢之類的新聞,也沒太多感觸。疫情兩年以來,人都有些疲憊了。果真倒是喜歡在文學城看看那個紫若藍寫的新冠日記,她的文字記錄了疫情發展和現今對比反思,非常有意義。不過有時候她看著日記的日期,滿腦子反應的都是“啊,那時候剛認識John”,或者是“海邊的第一次約會是那天吧?”,“這應該是和John忍痛分手的時期”...... 果真承認自己就是小家小戶小女人,她的天地就是自己愛的家人朋友,她的能力也就這麽大。普通人,過普通日子,有著普通的期待,隻要能守住這一切,就很令人滿意了,作為動蕩社會中的一個穩定因素,也算是作出了力所能及的貢獻吧。
情人節那天John趕上值夜班。他提前買好了三束玫瑰花,一束送到Abby姥爺姥姥家,還有一束給自己媽媽,一束給果真。在他走了之後,果真在臥室床頭櫃上發現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不禁笑出聲來。裏麵是一對兒陶土做的海獺。兩隻胖乎乎的小東西肚皮朝上手拉著手,一隻手裏還握著一朵玫瑰花。裏麵有一張卡片,上麵寫著:
很久沒做陶土的小玩意兒了,不太完美,但是我盡了最大努力!
送給和我一起勇敢向前的漂流者。
情人節快樂!愛你!
果真捧著那兩個小海獺,不由得想起到Oregon的第一夜,John給她唱的Moon River: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哈哈,兩個五十歲的探險者!果真想笑,但是又一想,其實很貼切。未來太多不可知了,找尋什麽不要緊,要緊的是和誰攜手。
果真手機響了,是果然的電話。
“幹嘛呢你?今天收到玫瑰花啦?” 果然問。
“嗯!你們家老包也是每年送給你。”
“今年也沒忘。還買了一束,讓他爸送給他媽。老太太高興壞了!好像從來沒收過花似的。其實以前也是年年送給她的呀。”
“最近更糊塗了?”
“我看是。有時候連老包都不認識了。上周跑丟了一次,嚇死我們了!”
“還是得請個人。” 果真把手機開著免提,一邊疊衣服一邊和果然聊天。
“是啊,打算把蕾蕾房間收拾出來給阿姨住。對了,房子開工了。不過要很久才能完工。”
“你們要是需要的話,可以把東西堆在我家。”
“嗯,好!你怎麽樣啊?三個老人,夠你累吧?”
“其實還好。他們都還沒糊塗,也很感激我,所以盡量不太麻煩我們。我就是一直擔心John的身體。他太累了,理療效果不是很明顯。我查了一些資料,說這種慢性長期的痛症對一個人的精神情緒都會有影響的。” 果真說著停下了手裏的活,在床邊坐了下來。
“真的?他脾氣不好了?”
“那倒沒有。我覺得他忍得很辛苦。問他有多痛,他總是說5,6。”
“這個1到10的評估也是挺亂的,我覺得有的人就是手指割傷就說是8!”
“是啊!John說有一個研究,說亞裔比較容易說得低,白人女性容易說得高。而醫生看病人的痛苦表情打分,容易給黑人男性打偏低的分數。”
“那這個也太不靠譜了。到底有多疼呢?”
“我看到他有時候疼出汗來…….” 果真想想就感到心被掐了一下似的。
“吃止痛片不管用嗎?”
“他不敢計量太大,怕第二天早上糊塗。” 果真神情黯然,把手裏的一雙襪子疊來疊去。
“唉!不然休息一段時間?”
“他總是說忙過這一陣子。唉,平時還總幫別人代班。最近有個同事老婆生孩子,人手更少了。這兩個星期他經常被臨時叫過去。”
正說著,果真看到有一個電話進來,是Abby。她對果然說:“我接個電話啊,回頭再聊吧。”
Abby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果阿姨,我肚子疼得厲害!”
“喔,是痛經嗎?我馬上過來。” 果真想起一年多以前Abby痛經的情景。
“不是。就是很疼。我爸爸不接電話。”
“我馬上過來,你在宿舍別動!”
果真嚇得心髒突突地跳。她和Jackie打了招呼,就跳上車去Abby宿舍。到了以後看到Abby臉色發白,蜷縮在床上。果真問:“什麽部位痛?”
“上麵?後來到中間。偏右下?”
“開始多久了?”
“昨晚有一點,今天越來越疼。”
“能走嗎?”
“能。”
“我帶你去急診。應該比救護車要快。”
果真扶著Abby上車,向急診飛馳並立即給醫院打了電話。Abby在路上痛得哭出了聲。
快到的時候看到John從裏麵衝了出來。他拉開車門,把Abby抱了出來。身後的急救人員正好趕到,於是John把Abby放在輪床上。幾個人推著Abby向急診室跑。John一邊隨著跑動,一邊開始檢查Abby腹部的情況,問她問題。果真跑去登記,在等待區坐立不安。很快有個護士出來告訴她,Abby是急性闌尾炎,已經在手術室了。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Abby的手術完成,被推去觀察室。果真看到John走出來,口罩上的眼睛給了果真一個疲憊但放鬆的笑容。
“怎麽樣?” 果真急切地問。
“有點化膿,幸虧來得早。手術很順利。算是小手術,不用擔心。咱們等一下去看看她吧,快醒了。”
“看你滿身大汗的,頭疼了嗎?” 果真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濕透了一大片。
“沒有!再次通過檢驗。” John衝著滿眼關切的果真眨了一下眼睛。
“嚇到了吧?”
“還好。你沒事吧?今天幸虧你反應快啊!就是有點不巧,我剛才抱Abby的時候好像又扭到背了。有點痛。”
果真心裏一驚,這段時間就怕再次受傷,太不巧了!他嘴裏的“有點痛”,估計蠻厲害的。看著John抱著右臂,果真問:“你手臂也痛嗎?”
“剛才不覺得。現在好像開始有刺痛和灼燒感。感覺應該是神經痛。休息一下就好了,沒事的。我已經下班了,先去交班換衣服,等下去病房和你們碰頭吧。”
John拍了拍果真的頭,轉身離開,向走廊另一端走去。他一度停下腳步,低著頭,抱著右臂,頓了一下再接著走,果真看在眼中,心裏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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