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139

        今年的感恩節還是在果然家過。雖然美國政府在11月8日取消了旅行禁令，中國人可以來美旅行了，但是楊健還是不敢來。不過這也不怪他，一來他回去以後要有至少21天的隔離，二來他對自己打的疫苗沒有信心。果真無所謂，大果也隻有一點點失落，畢竟在過去的兩年中，他已經慢慢淡出了他們的生活了。

        沒有蕾蕾強烈要求吃火雞，包富城今年做了鹽水鴨，倒是很受老少幾代人的歡迎。果真做了生炒糯米飯，大果做了德式烤豬蹄。一家人在一起熱鬧溫暖，連包老太太都好像比平時清醒很多。她居然記得問：“那個小句頭呢？” 大家反應了半天，才發現她是指霍栩。果然驚歎到，老太太能記得什麽，不能記得什麽真是全憑自己高興。陳年往事記得，剛剛吃過晚飯就不記得了；記得一麵之交的霍栩，卻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清。

        “伊送把我的東西大興的，便宜來兮！格小句頭靠不牢。” 滿頭銀發的包老太太像小姑娘一樣噘起了嘴巴。包老爺子拍了拍老太太的手，給大家解釋說，包老太太從二十幾歲起就是看玉的行家啦，這點本事現在還有。

        果真聽了，和果然交換了一個眼色。霍栩不是沒錢，但是身上偶爾會出現關於“投入”和“產出”的潛意識裏的算計。也許是遺傳吧？

        “果真，你丟下霍栩，或許要後悔呦。”果然一邊給大家倒茶，一邊開果真的玩笑。

        “聽奶奶的沒錯啊，我才不後悔呢！”

        “我站媽媽這邊！” 大果大聲宣布。

        “你個小屁孩兒懂啥？John的家庭負擔太重了。霍栩一個人多簡單，而且對你媽媽沒得說。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需要的是好隊友，是能抱團兒取暖的人，你媽偏偏選了個瘦子！” 果然說。

        “你這個更犀利呀，還要過秤比重量！” 包富城端來水果，插嘴道。

        “你怎麽就肯定霍栩不是虛胖？”果真也自嘲起來。

        “三十年啊！”大果模仿霍栩的口氣，把大家給逗樂了。

        “不要這樣，大果！”果真拍了他一下。“我們就是不合適。我對他一點也無法投入。”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果然講。

        “嗯，想清楚了。我這次不會放棄。不管別人怎麽評估得失，我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對。”

        “天，你真是長本事啦！” 

        “就是，要跟從內心。”包富城指了指自己的心髒，揚起眉毛說。

        “那不是個慫字？” 果然講。

        “啊？” 包富城沒有反應過來，大果壓根兒不明白小姨說的是啥。

        “才不是呢！慫是人人踩在你心上。” 果真說。“我越老越覺得自己的心要護好，誰也不能隨便左右。”

        “呦！瞧你嘴硬的！換了John來試試看！” 果然不依不饒。果真一聽，有點臉紅了。但是又感到很甜美，似乎很喜歡果然終於提到他一樣。

        “壯？撒寧壯啊？” 包老太太忽然插了一句。

        “大果後爹。” 果然繼續調侃果真。

        “你再瞎說我打你啦！” 果真佯裝生氣道。

        “你別不承認有這種可能性吧？大果你反對嗎？”

        “我聽媽媽的！媽媽開心我就高興！我也很喜歡John和Abby。” 大果把小果盤送到爺爺奶奶身邊的小桌上。

        “大果你沒讓我失望！” 果然向大果樹起了拇指。

        “撒寧愛比呀？” 包老太太急著問。

        大家又笑了。包富城說：“果真，聖誕節把他們倆叫來一起給老太太過目吧！” 

        果真笑而不語，心裏其實樂開了花。

        “哪個老太太？”包老太太四處一看，沒有發現那個“老太太”。

        包老爺子摟著老太太的肩膀，隨著眾人笑了。

        “儂斯撒寧？” 包老太太詫異地看著包老爺子。後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在她額角溫柔地親了一下。包老太太立時像小姑娘一樣害起羞來，含情脈脈地看著包老爺子，笑了。

        果真看在眼裏，無比感動。再過二十多年，自己會是什麽樣子？也許到時候是個什麽樣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不離不棄陪在身邊，永遠溫柔以待的那個人吧。

 生炒糯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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