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紀歲月在無奈中隨風飄走,記憶裏的童年故事偶爾於夢中再現,時間磨掉了主角們臉上的風采,無法不將此悲歌再唱一遍。
時間大約是七十年代初期,我家住在北京東南角一居民樓區內。時值文革後期,中小學生們冬天學工,夏天學農,大半年每日半天在校學習,剩下在居民樓區內遊玩。鄰近樓內有一男孩,初中,外號“小迷糊”。他家母就職文化部,聽說是鮮族。小迷糊長的一表人才,平時常穿一身軍便服,坐在樓門口,和大家一起天南海北的侃。迷糊家長在文化部,自然有不少內部消息,例如演李玉和的浩亮最近如何如何。。。演杜鵑山的柯香又如何如何。那時北京小道消息乃是市井文化的基本支撐點,迷糊有這麽多的內參消息,自然是小區孩子群中的核心人物。
忽然一年夏天,迷糊從孩子群中消失了。問了一下其他朋友,才聽說迷糊找了一個女友,兩人談的熱火朝天,沒時間再和我們這群小哥們玩了。問朋友見到過迷糊的女友嗎,朋友回答“見過,盤亮”。意思是長的漂亮。這不奇怪,迷糊一表人才,家裏又是文化部的,還是半個鮮族人,女友不會差。
轉眼夏去秋來,忽然一天朋友神神密密地把我找來。“你聽說了嗎,迷糊出事了”。“出啥事了”?“進局子了”,“為啥”?“還能有啥,作風問題”。
又過了一段時間,朋友又告我,“你聽說了嗎,迷糊出大事了, 他帶著女友,倆人一起撞火車了"."什麽,真的,天呀,倆人都死了?”。“迎頭撞上,還能有活的”。
這真是一個悲涼淒婉的結局。在一個秋末冬初的黃昏,在北京東郊外的荒野裏,一對戀人,相對無言,淚流千行。郎才女貌,但無顏見江東父老,指天為誓,願陰間有容情侶之園。
兩人將願許下,手拉手,無畏的走上了鐵軌,身後的夕陽,路邊的白楊,淒切的秋風,目睹這北京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別世前的最後幾分鍾。
,一個痛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