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師 2019-09-03

正在上班，接到一個電話，不認識的號碼。這種陌生的電話我一般不接，基本是廣告。莫名其妙接了起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你是xx嗎？我說是。她說，就是想告訴你你的理發師Danny昨天忽然去世了，他走的很快，下班回到家，當天晚上就不行了。聽到一驚，我還說這個禮拜再去找他理發昵。


他是個七十多歲的美國老頭，滿頭銀發。由於周末沒時間，我都是一般中午吃飯時間出去理發，剛到downtown上班之後就一直找他。十多年間，盡管他換了幾個理發店，每次換了之後都會打電話告訴我新的地址。我也習慣找他理發，因為別人不知道會剪出個啥樣。十多年間，他慢慢變得行動越來越遲緩，由每天都上班變成一周隻上班兩次，最後幾次去，聽到他的呼吸就像拉風箱一樣，但是他說沒事，小問題。


我一次問他，這麽大年紀了，為什麽還在上班？他說一來閑不住，二來再掙點零花錢，也許經濟情況不好吧。我可不希望我這麽老了還在上班。他的兒女都在外州，隻有他和老伴，住在一個快百年的房子裏。我覺得他身體雖然越發不好，還至於這麽快就垮掉，其實像這樣很快走掉也不錯，就老年人離開方式來講，是一種福分。隻是，我以後到哪裏去剪頭昵？芸芸眾生中，一盞燈悄無聲息地熄滅了，有誰注意到了呢？世事本該如此吧。


P.S. 頭發實在太長了，就隨便找了一個店，剪完不禁暗叫，這他娘的剪的是啥，本來就是個猥瑣男，咋更醜了呢？理發師說：" Do you like it"？看著她眼裏期待的眼神，嘴裏還隻能說: very good。Good個頭，下次不再找你。我又開始懷念那個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