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七節
晚上七點,樂山縣公安局副局長譚毅和刑偵隊長李應天在樂山老城東大街上的寶花園餐館裏請周源、定國和蔣平一行吃飯,還邀請了縣檢察院的副科長賈林出席作陪。譚毅點了黃燜雞、紅燒肉、炭烤魚、蹺腳牛肉、西壩豆腐、樂山燒麥等當地有名的菜肴,還讓服務員開啟了十幾瓶山城啤酒。
“來來來,周處長、文編輯、蔣隊長——是我們工作做得不夠細致,才勞煩你們跑到樂山來複查這個案子,對不起啊,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向省廳專家們學習的寶貴機會!我和李隊長在此敬各位一杯!”譚毅舉起了酒杯。
放下了酒杯、李應天抹了抹嘴,用忐忑不安的目光看著周源問道:“周處長,我知道,案發之後我們到現場進行的第一次勘查存在一些漏洞,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大意造成的;不知您和蔣隊長幾位今天查看了現場之後感覺怎麽樣?我是說——是否存在與我們結案報告嚴重不符的地方?”
“李隊長,謝謝你的坦率!”周源沉吟了一下放下筷子,看著縣局刑偵隊長認真地說道:“我也坦率地告訴你吧——雖然還沒有完成相關過程的整體核查,但經過今天去三江客棧現場的勘查,我們已經發現了一些重要疑點;第一,是作案人徐天安的行為不合常理——如果他當晚到客棧是有心要殺害劉升平,為什麽要先行公開露麵、走進接待室打聽106套房在哪裏、讓侯老四和周小蘭都看到是他在那個時候來客棧尋找了被害人的?而且在殺人之後又慌慌張張地從大門口逃出?”
“那也有可能這個謀殺並不是事先計劃好的,而是徐劉二人在談債務償還的過程中發生了爭執、徐天安一怒之下拔刀殺死了劉升平,然後才慌不擇路、倉皇逃離的呢?”李應天說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見。
“你說的這種情況不無可能,”周源點了下頭:“但是據我們了解,徐天安雖然幾次借錢給了劉升平,但這幾年來他並沒有急於或催促著要劉升平馬上還錢,在商談中突然動怒拔刀殺人的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還很難說;今晚複審了徐天安之後我們也許能夠對這個人的性格有更深的了解、幫助我們評估你所說的這種可能性;第二,”
偵探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是我在客廳茶幾下麵發現的那大半個鞋印——是四十三碼的男式球鞋底紋;既非是徐天安的鞋印也不是劉升平的鞋印;而且我在客棧大門附近圍牆外的泥土地上也發現了尺碼大小相同、底紋類似的腳印——那麽這個鞋印是誰留下來的呢?很明顯,留下了這個鞋印的人也在那個時間段進入過106號房間,是出現在犯罪現場的重要嫌疑人之一;”
“嗯,也許這個人是徐天安的幫凶?”譚毅在一旁皺眉猜道。
周源沒有理會譚毅的插嘴繼續說道:“第三,當晚八點半左右,服務員周小蘭送餐到106套房時,看見客廳裏的劉升平身穿外套與長褲、腳上穿的是皮鞋;四十分鍾後、九點十幾分左右,侯老四和周小蘭趕到106房間時,卻看見已經被害的劉升平屍體倒在臥室床邊,身上隻穿了汗衫和褲衩,腳上靸著拖鞋,外套與長褲均留在了外麵客廳裏;那麽問題就來了:劉升平為什麽要隻穿著褲衩和汗衫來會見徐天安?既然是會見債權人談論償還欠款的商務會麵,劉升平怎麽會隻穿著汗衫短褲和拖鞋來會見客人?這極不禮貌也不合規矩;此外,客廳桌子上還有一瓶紅酒和兩個玻璃酒杯、顯然都還沒有動過,這是劉升平準備招待徐天安的?還是他在等另外一個人?”
“這個。。。 ”李應天語噻起來。
“今天下午,蔣隊長的助手楊曉峰去電信局追查了劉升平住進三江客棧後從106 號房間裏打出的兩個電話:一個是八點過十分左右他打到客棧服務台要求幫助訂晚餐;另一個電話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打出的,也就是在周小蘭到房間給他送餐之後;他撥打的這個號碼並不是打到自己家裏、也不是打給徐天安的呼機或者徐的家中或者辦公室;那麽他是要打給誰的呢?會不會是他在客棧房間裏真正要等待的人呢?我們必須追查這個號碼和劉升平打電話要找的這個人!”
周源啜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第四,那天晚上八點半鍾、周小蘭送餐進入106房間客廳時,還看見劉升平使用了他隨身攜帶的鍍金煙盒與打火機;可是你們第一次去現場勘查時卻沒有發現;這兩件東西哪裏去了呢?根據你們的搜查記錄,在搜查徐天安的家裏和辦公室時也沒有發現這兩件屬於劉升平的物件;那麽這兩件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在八點半到九點十幾分這段時間裏被人偷走了——如果不是徐天安、那又是什麽人從殺人現場偷走了這兩件東西?”
聽著偵探的敘述、李應天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忍不住掏出手絹來擦抹了一下:“唉,是、是。。。 這都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
“還有,那個在事發當天下午兩點左右到三江客棧為劉升平訂房並交了押金、戴著墨鏡和帽子、故意掩飾自己說話口音與字跡筆劃的神秘女子是誰?她與劉升平之間又是什麽關係?”周源繼續說道。
“嗯,這個神秘女子的確是可疑,我也曾想過要進行追查——她可能是劉升平公司裏的什麽人吧?”李應天連忙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可能?”周源向縣局刑偵隊長投去了不滿的一眼:“李隊長,這是本案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證,絕不能用‘可能’來判斷,必須查實她的身份!連這樣一個重要的人證都沒有弄清楚,怎麽能夠倉促結案?”
“唉——”譚毅深深歎息了一聲、向李應天瞥去了極為不滿的一眼:“想不到,我們的偵查工作竟然留下了這麽多的漏洞!”
“呃,是、是。。。 主要是我的責任;”李應天擦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汗珠:“當時,聽說凶手剛剛離開客棧逃走、我便急於帶人抓捕,很多細節都沒有考慮周全,忽略了一些證據;但主要證據都有——周處長,如果能給我兩天時間,在您和蔣隊長的指導下、補齊相關證據,那這個案子延期兩天還是可以結案的吧?”
“李隊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我們麵臨的不是僅僅需要補齊一些證據就能解決的問題;你說的主要證據是什麽呢?當然是為了證明徐天安是殺人凶手而收集匹配起來的‘證據’,可是你忽略的恰恰是能夠證明他沒有殺人的重要線索!這麽多的疑點和漏洞說明,我們必須在此案的調查上更換思路、尤其是基本的假設——譬如,有沒有真凶不是徐天安而是其他人的可能?如果有,我們的偵查方向和調查方法、尤其是相關證據的收集與核實是不是需要重新調整?”周源的回答十分坦率、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他瞥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縣局刑偵隊長後用緩和些的語氣補充道:“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我們在等候幾項關鍵的痕跡檢驗結果,地去公安局檢驗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做出來;而且我們也還沒有審問過案犯徐天安本人。”
“來來來,再喝一杯,趕緊吃菜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譚毅連忙舉起杯子打起了圓場。
菜肴豐盛的晚餐在沉重鬱悶的氣氛中匆匆結束了。飯後、李應天和周源等人一起、驅車又來到了樂山縣公安局,準備連夜提審在押的案犯徐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