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彈珠袋
作者: 八峰
第十五節
晚上七點,偃師縣公安局機關食堂的一個小房間裏,喬局長、劉書銘、周源、定國四人圍著一張圓桌坐下。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和幾瓶‘鄭州’牌啤酒。
喬局長滿臉笑容,舉起酒杯:“來來來,我今晚特意讓廚房加了兩個炒菜、還買了這幾瓶酒——雖然還沒有正式結案,我還是要慶賀你們:一天之內,抓獲了兩個凶手,破獲了一樁大案!等結案了,我要親自為你們請功。”
幾個人舉杯喝了一輪。喬俊山放下酒杯:“書銘,你今晚加個班,爭取把結案報告寫出來,明天上午和其他材料一起交到我辦公室來,我好向洛陽市局和檢察院的領導匯報。”
“沒問題,喬局,就是不睡覺,我今晚也把這個報告給您寫出來。”劉書銘痛快地答應道。
“喬局長,”周源放下酒杯、猶豫了一下說道:“能不能把結案報告推遲一天?我覺得——現在就談慶賀與結案還有點為時過早。”
“此案的兩個凶手都被我們抓獲了,也都交代承認了犯罪事實,為什麽不可以結案?難道還不值得高興慶賀嗎?”劉書銘看著昔日的戰友有些不解地問道。
“丁茂的確就是在河邊掐死梁玉英的那個凶手;但是我認為,徐新民並不是那個用刀刺殺粱玉英的人,”周源搖頭說道。
“哦?何以見得呢?”喬局長詫異地問道,桌子上的幾個人也都轉臉看著周源。
“我的懷疑主要基於兩條:第一,缺乏殺人動機;徐梁二人相識不到半年,據東關門市部的店員和黃莊村的鄰人反映、二人交往正是在難舍難分、如膠似漆的階段;而且這徐新民為人一向隨和、性格謙恭,門市部裏從未有人見其跟誰紅過臉發過怒,又怎麽會因為幾句口角而突然怒發衝冠、舉刀刺向自己心愛的情人!?第二,徐新民交代的殺人過程與現場勘查和驗屍結果不符;特別是有關凶器的特征不符,他說是一怒之下抓起茶幾上的一把尖刀,衝到桌前捅了梁幾刀子,可是我們搜查其房裏時,隻找到了兩把刀,一把是方口菜刀,另外一把則刀身長逾六寸、刃寬一寸、刃厚一分半、單麵開鋒的尖刀,與粱玉英身上五處刀傷的創口沒有一處能夠吻合,換言之,這刀根本就不是刺傷粱玉英的那件凶器;審訊中他見我戳穿了他的謊言又連忙改口說是記錯了,用的是另一把刀,事後拋進了河裏,也明顯是在撒謊;他說梁玉英當時是坐在桌子右邊椅子上,可是我仔細檢查過桌子和右邊椅子及其所在的地麵,沒有發現任何殘留的血跡,反而在炕沿上和與炕牆相交的地麵溝縫裏發現了幹凅的血垢;說明被害人當時很可能是坐在炕沿上遇害的,而被刺後又倒在炕上,所以才在床單被褥和枕頭上留下了大量血跡——試想,如果梁玉英是坐在椅子上被刺傷而大量流血,她會從椅子上站起來,堅持走到兩米多遠的炕邊、爬上炕去再倒下去嗎?”
“嗯,你說的也是,可是,如果人不是他殺的,他為啥要承認呢?”劉書銘也沉吟起來。
“是啊,在審訊中,我們也沒有逼他,是他在證據麵前不得不承認用刀子捅了梁玉英,是他自己幹的,沒有旁人啊。”定國在一旁附和著說道。
“我想,這裏麵一定還另有隱情;真正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而且與他有特殊的關係,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但還需要進一步深入並核實查證——喬局長,我請求推遲一天結案,再給我們一天的時間,我相信就可以弄清楚整個事情的真相。”
“好吧,”喬俊山點了下頭,“也不著急這一天,還是把案子辦穩妥為重;不過,也不能拖太久,如果沒證據,拘留期限就是三天,過了就得放人,總不能讓徐新民再溜掉吧。”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十點半,偃師縣東南的佛光鄉後峪村,一棟青磚黑瓦、土坯籬牆的農家小院門口,一個腰係圍裙的中年農婦正在院子裏晾曬著醃菜,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坐在一個板凳上、趴在一張茶幾般大小的小方桌上埋頭寫字。
突然、院子門前響起了敲門聲,一男一女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請問:這裏是徐新民的家嗎?”走在前麵、圓臉兒短發的年輕女子開口問道。
“是啊,你們找誰?有啥事兒啊?”中年農婦抬起頭來,她放下了手中的簸箕,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兩個陌生人問道。
“哦,您是鄭大嫂吧?俺們是佛光鄉中學的老師,來看看俺學校的學生、您的兒子徐洪生,他兩天都沒來上學了,是不是生病了?”女子拿出了教師工作證。
“哦,是龍兒的老師呀,”中年婦女臉上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她連忙站起來,兩隻手在圍裙上擦抹了一下:“快進屋裏坐吧,龍兒沒事的,還麻煩你們跑一趟,俺給你倆倒點茶水!”
“大嫂,你不用忙了,我們也就是家訪一下,還要跑好幾家呢,來您家裏就是看看;您剛才說的‘龍兒’——就是你兒子徐洪生吧?”站在女教師一旁、身材瘦削的男子微笑著問道。
“是的,我兒子是屬龍的,小名兒就叫龍兒。”
“哦,那洪生是不是生病了?他幾天沒來學校,缺課時間太長就不好了,會耽誤功課影響學習的。”瘦削的男子又關心地問道。
“嗯,他不在家,也沒生病——”中年女子垂下眼簾低頭說道。
“哦?那他是不是出去幫您幹農活兒啦?”身材瘦削的男子笑著追問道。
“沒有沒有,他去他小叔家裏啦——”中年女人脫口而出,又連忙解釋道:“嗯,就是、就是去幫兩天小工,過兩天就回來了。”
“哦,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他回來以後就讓他趕緊返回學校、恢複正常上課,馬上就要到期中考試了,我們也不想讓這孩子落後。”男子關切地說道。隨後同年輕的女老師一起離去,鄭大嫂把兩人一直送出了院門外麵。
離開了徐家院子後,瘦削的男子立刻對年輕的女子說道:“走,咱們馬上去一趟村委會和鄉鎮派出所,查查徐新民的這個弟弟——奇怪,他的名字怎麽沒有出現在徐新民的檔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