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魚兒 ---眸影搖紅
背起詩囊/ 流浪/ 打開 一扇扇窗/ 眸影搖紅/ 四季芬芳
4/23/21, 周五，陰 46-61F
早上起來，說，好一點了，應該就是普通病毒感染吧。盡量不去往新冠上靠。吃了一片全麥麵包，一隻白水煮雞蛋，一杯牛奶。
上午又是各種會，處理各種郵電。有氣無力的。中午做的五穀麵，加Ham 和帶辣味的意大利香腸，扒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上床去了。躺在床上，又開始寒顫，發燒，體溫回升到99.8F。指氧飽和度依然維持在97% 左右。
這樣斷斷續續發燒，是一個concern呀。頭又痛起來，眉頭緊鎖。一看就有6/10 疼痛指數，不用問。又給他吃了泰諾1000毫克。昏昏沉沉睡了兩個小時吧。
說不擔心害怕那是假的。開始在網上看附近哪兒可以去測新冠。 離家最近的Walgreen 不做檢測。去Walgreen 對麵的急症室（urgent care）倒是可以。但是不免費測新冠呀。要不，趕緊去urgent care測一下？哎，窮人做慣了,老人家還先要跟保險公司谘詢一下。結果人家已經下班了。無果。這個時候了，難道還付不起那100多塊錢嗎？非要去問保險公司幹嘛呀。嗬嗬。。隻能幹著急。勸也沒用，堅持不去urgent care，堅持說自己就是普通感冒，堅持抱怨頭疼全身無力。
你說，急人不？
晚上我做晚餐，天色漸晚。他老人家又感覺好一點啦，戴著兩層口罩，要出門去透透氣，散個步。走了20分鍾，叫兒子call 他爸，說回來啦在樓下呢。我在陽台上往下一看，把著樓梯上二樓，臉色煞白，微踹。趕緊讓他坐下休息。村裏的感染科專家Dr. Wang說過，如果上樓梯氣喘迂迂，那你就得特別小心啦。歇了好一會，量指氧，97% 左右。但是從來沒有看見他爹如此虛弱過，必須closely monitor him.
夜裏又幾乎重複昨夜的故事，極度疲憊，頭疼低燒伴寒顫，然後發熱出汗暈乎乎入睡。
4/24/2012，周六雨，48-59，傍晚轉晴
今天早上倒是沒有發燒。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一下，又抱怨頭疼欲裂，舉步維艱。我知道醫院裏有護士得了新冠，她告訴我說遭受了她這輩子都沒有受過的頭疼，像用重錘敲打，比生她家老大還痛苦。看到孩兒他爹那樣子，頭疼得就不輕。又吃了兩粒泰諾。給另一個Welgreen打電話，約到周日上午10：30 appointment 去測新冠.
還需要等一天啊？不行，得強製帶去testing才行。現在如果你有類似於感冒（"flulike" symptoms）的症狀，應該假設你得了新冠 ，必須隔離並且聯係你的醫生趕緊測試。（At the current time, people with "flulike" symptoms should assume they have COVID. That means isolating and contacting your doctor or local board of health to arrange testing. https://www.health.harvard.edu/diseases-and-conditions/if-youve-been-exposed-to-the-coronavirus).
當然，如果你隻是被暴露了，你最好在 5-7天去測試 ，因為有證據表明，在被暴露3天之內去測試，結果可能不準確哈。Evidence suggests that testing tends to be less accurate within three days of exposure, and the best time to get tested is five to seven days after you were exposed. Tests are even more accurate when patients are exhibiting symptoms.https://nortonhealthcare.com/news/how-long-after-exposure-to-test-positive-forcovid/#:~:text=positive%20test%20result.-, Evidence%20suggests%20that%20testing%20tends%20to%20be%20less%20accurate%20within,lasts%20up%20to%2014%20days.
可是12點兒子還有足球，他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game, 不忍心不帶他去。老爸還堅決要趕我們去鄉下的Cabin隔離去。又堅持說自己感覺好多了。下午再睡一覺就好了.
突然，兒子拿著書跑過來，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激動：媽咪，我知道爸爸得了什麽病了？什麽病？不許亂說啊！ Yellow fever！ 那是兒子對他老爸的診斷。
Yellow fever is caused by mosquitos’ bites. Symptoms include headache, joint pain, nausea, jaundice, hemorrhage, and delirious. Then you are going to vomit chunky coagulated blood, then go into a coma; then you are going to die. (Nathan Hales’ Hazardous Tales: Blades of Freedom—A tale of Haiti, Napoleon, and the Louisiana Purchase..p. 66--Not APA style).
你都認得那些big words 嗎 ？nausea-惡心；jaundice-黃膽症也就是yellow的意思； hemorrhage, 大出血 ；還有delirious嘛，我得琢磨一下怎麽跟兒子講才能讓他明白。不就是crazy嗎？媽媽。也對，給四年級的孩子講這些醫學術語，還是簡單一點好。你看，媽媽，爸爸發燒啦，還頭疼，不是yellow fever的症狀嗎？是，不過爸爸沒有被蚊子叮咬，也沒有其他症狀呀。反正我就是覺得爸爸得了yellow fever。媽媽你趕緊給爸爸吃藥，不然爸爸會hemorrhage and delirious tonight。烏鴉嘴爺，你還嫌媽媽擔心的不夠嗎？！
於是趕緊給我的家庭醫生朋友發短信，她建議馬上去測 。又谘詢感染專科的醫生，她說如果沒有咳嗽，沒有 SOB，指氧飽和度持續保持在95%以上，基本生命體征正常，可以等到明天。現在rhinoviris 導致的病毒感染也不少。
對了，基本生命體征 （Vital Signs），在臨床護理包括體溫，心率，呼吸率，血壓，指血氧飽和度，現在還要加上疼痛指數。我發現我還忘了一個重要的指標，那就是血壓，想到他那煞白的臉。趕緊去Walgreen 買回血壓器，BP 119/78. Perfect！
看到一切指標正常，老爸又開始趕我們去鄉下的Cabin隔離去。又堅持說自己感覺好多了。睡一覺下午就好了。
好吧，帶兒子去踢足球，然後去cabin呆兩天，隔離去。兒子還是最重要的！ 踢完球去Chick-fil-A的路上，雨嘩嘩下，煙霧彌漫。讓兒子給爸爸打電話，電話那頭，聲音微弱，還在床上呢，好一點兒。從聲音就能判斷，沒有好一點的力氣。
我跟兒子商量說咱們不去cabin 啦，買了午餐回去吃，爸爸需要我們照顧。兒子說，媽媽，爸爸最愛古巴三明治 (cuban sandwich）給爸爸買一個吧。What？這小子居然記得爸爸愛吃的三明治？？可是賣古巴三明治的地方沒有Drive Through呀。 於是給爸爸買了辣味三明治又在Schnucks買了各種好吃的回家。到了家門口，兒子又想起來忘了一件事，忘了給爸爸買一束鮮花啦 。哎。突然覺得我這個沒心沒肺成天調皮搗蛋讓人操碎心的臭小子 ，開始懂事啦。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
老爸依然躺在床上 ，自己熱了一袋速凍的green bean，沒有吃幾口又躺回去了。還好，基本生命體征都正常，就是持續頭疼，極度疲憊無力。責備我們為什麽不去cabin。你心裏當然明白為什麽。
已經三天沒怎麽吃東西啦。
晚上燉了一鍋從Schnucks買回來的young chicken, 加了兩個土豆，3個小個西紅柿。虎皮海椒，蒜香蘆筍。 爹滴說還真餓了，想吃東西 。找出家裏的大花碗，就是那個刻著萬壽無疆紅色花邊的大碗。心想啊，每次拿出這個碗來，老爹就歎氣，有時還恥笑我 ：看看這碗，不愧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永遠都擔心吃不飽 。我賺的再少任你怎麽吃 ，也夠了吧 。就不能講究一點兒，用個秀氣一點的碗盛飯盛湯？每每這樣的時刻，我都低下頭，不跟他計較。他哪裏明白我的心：用大碗吃飯喝湯和用小碗裝文雅之間 ，我永遠選擇前者！因為我不用擔心我吃完一碗之後沒有第二碗等著我了呀。。。那是我小時候，包括小學初中高中挨餓留下來的陰影，沒有經曆過，你是不懂的。當然，我其實也可以裝淑女斯文，而且裝的還特像那麽一回事的樣兒。不過，我本性難移，喜歡質樸無華粗糙的大碗，而不是精致的小家碧玉。
這這頓飯老爹都吃進肚裏去了，一整隻雞 （我就吃了兩個小翅膀）外加3隻虎皮海椒，10隻蒜香蘆筍，一碗五穀米飯。兒子非要戴著麵具給爹爹把飯菜送進房間去，然後獨自享受從Chick-fil-A買回來的chicken strips.
我收拾殘局，剛剛撿起兒子掉在桌子低下的一塊雞肉，就感覺有微鹹的液體從鼻子裏出來，流進我滿嘴都是，一抹，是血。兒子本來在看電視，抬頭看見我，媽咪，你也得yellow fever 啦！ 你流鼻血啦，快點快點捏住鼻子，還從沙發上Jump到我身邊，用他的小手捏住了我的鼻子。看看吧，我說是 Yellow Fever吧! 你都hemorrhage 了 。
我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20:30pm。 究竟怎麽啦？難道兒子真的有第六感知？我從來沒有流過鼻血。真是奇葩了，今夜！
老爹吃飽了飯立馬來了精神，感覺自己又不可能中標新冠了。還在電腦上看了會新聞。預測奧斯卡得獎名單。
差點忘了，明晚奧斯卡頒獎典禮啊！
還沒有孩子的時候，我們年年都會在奧斯卡之前看完所有提名的電影，然後兩人打賭，誰會贏大獎。多數時候我會贏。老爹是理性推測，老媽是感性獨斷。在我們家的奧斯卡競猜中，往往是不著邊際的感性戰勝細思周密的理性。我的運氣就那麽好！可惜我沒有機會去gambling，沒準早贏成千億兒媳啦。其實，老爹比我更懂電影。人家差點都去幹電影了 嘛。他當年在大學演講，那富有磁性魔力的聲音，被身為評委的某電影學院的百樂相中了。不過沒成，因為那時都快大學畢業了 ，不舍得放棄考研。還有就是擔心那隆重的東北口音改起來可能有點兒難，有自知之明。這也許是蒙我這樣兒無知的，不過當年我就特信他的話，心裏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我後來從四川人大步流星邁進東北人行列，那一張嘴的口東北口音喔。。，就是被他帶進陰溝裏去的。哎，扯遠啦。
10點，孩子還憨渣渣的看電視。他爸又從房間裏冒出來，你幹嘛還不睡覺去呀，從 一個房間竄到另一個房間，大聲嗬斥兒子。我趕緊打圓場，周六嘛，看一小會兒，10點半準時睡覺哈。老爸繼續吼我們。你說你在隔離，不在房間裏呆著，出來管我們幹嘛呀 ？我於是就大聲嚷嚷了他幾句。砰砰砰，三聲巨響，從他的房間傳出來。我不知道他是在踢門，還是在用頭撞牆。可憐我那 100年曆史的古董門，那經得起如此粗暴的拳打腳踢呀。
我和兒子蒙圈了。趕緊乖乖睡覺去。心裏覺得委屈憋屈。我們回來陪你，好好的 ，沒人惹你呀 ？怎麽那麽大的火氣呀？ 拿我們出什麽氣呀？兒子躲在被子裏麵，“媽媽，我早就跟你說啦，爸爸得了 yellow fever。你看，他現在都delirious啦。” 診斷得多麽精準！！沒準，我幺兒將來會是一塊不錯的醫生的材料，心裏這樣想著 ，也忘了誇誇兒子。
夜裏起來看了兩遍。不過隻是在門口聽一會，聽見均勻的呼氣聲，睡著了！不敢去招惹他。
我卻怎麽也無法入眠 。。。除了擔心新冠，還擔心他真的又中標 delirious。
繼續使勁爭取入睡，繼續使勁擔心著。。。這就是傳說中的中年大媽！
（未完待續。。。）
4/26/2021 於聖路易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