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很久以前的一個早上

奶奶在村頭看著爸爸去向遠方

那裏的人們以肉為食以酪為漿

於是我出生在那個遙遠的地方

 

繈褓裏不知過了多久

奶奶在村頭接過我

捧在手心上

為我求乳汁、尋百家糧

倚著土炕看滿天繁星伴月光

幾年後 再目送我走遠

回到那個不記得的遠方

 

大漠牧場有氈房

城裏天空星疏月朗

清晨 媽媽買牛奶

晚上 爸爸下廚房

酸奶疙瘩慢慢啃

羊肉噴噴香

餃子月餅是另一種遠方

 

多年後 我邁開不羈的腳步

繞道奶奶的村莊 找到住過的瓦房

奶奶一眼認出我 淚眼細打量

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 坐在已經陌生的土炕

窗外掛著同一片星空同一個月亮

何處是故鄉

奶奶也攔不住我邁開的腳步

看著我走向更遠的遠方

風輕輕吹佛她兩鬢的白霜

 

千裏萬裏 我遠渡重洋

新大陸清風流水染綠田野山岡

以肉為食酪為漿

卻是另一種烤肉另一番酪香

不同的味道飄著未知的祈望

迷茫的哈密瓜斷沒斷瓜秧

 

有一天

奶奶去了天上

夜空沒有星星也不見月亮

人世無常

最疼我的人去了最遠的遠方

我曾說要給她煮最濃的奶、烤最鮮的羊

可我沒能給她煮最濃的奶、烤最鮮的羊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風兒雲兒誰在彷徨

哪一片天空的星座有奶奶的瓦房

哪一顆星星又住著爹娘

聽說天上隻有仙肴瓊漿

沒有餃子月餅也沒有乳酪烤羊

我為什麽悲傷

哦 為什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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