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
作家、作曲家
“遵命！”王君廓抱拳回答道。
王君廓手裏有好幾萬鄭國降軍，這些降軍雖然看見唐軍會瑟瑟發抖，但是看見自己過去的同袍那是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反而生出了一絲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帶頭附蟻攻城的將領甚至想：雖說老子現在還在不是秦王的嫡係，但是好歹老子已經歸入了唐軍的戰鬥序列，咱打不過秦王還收拾不了你們？於是降軍們嗷嗷地喊叫著，一波一波地向虎牢關的城牆發起了進攻。
自古附蟻攻城那就是個填人命的活，傷亡必然慘重。虎牢關的守軍幾乎用盡了所有守城的手段，滾木、雷石、金湯、熱油、箭矢，一整天就沒有停過。降軍甚至幾次已經有小股人馬登上了城牆，但是都被荊王王行本親率自己的親兵全部圍殲。王行本很明白如果一旦城破對自己意味著什麽，所以一點不敢懈怠，一整天都待在城頭鼓舞士氣指揮作戰。
虎牢關城牆上下，屍橫遍野。
李世民隻是冷靜地看著虎牢關在不停地收割人命，並未下達任何進一步的指令。因為李世民心裏很明白，雖然口頭上讓王君廓注意戰損，但是實際上眼前的這些降軍不經過這樣一次血與火的洗禮不會從觀念上徹底改變立場，隻要將來的戰局一旦對自己不利，他們一定還會反戈。隻有仇恨才能激發降軍與過去徹底決裂，隻有一場殘酷的勝利才能培養出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和榮譽感。
“傳我將令，率先登城的營，賜名先登營，主將官升兩級，全員編入我秦王軍正規軍序列。”李世民催動內力，大聲喊道。
先登營。這是李世民除玄甲軍之外賜下的第二個榮譽番號，可見李世民對拿下虎牢關之重視，連一旁觀戰的秦王軍將領也按捺不住紛紛請戰。
“把機會留給他們。”李世民拒絕道。
要知道李世民的嫡係，每一個士兵都有極高的榮譽感和使命感，他們不僅能拿到豐厚的軍餉，而且是百姓心目中的戰神，找老婆都要比其他各軍的人更容易。所以在慈澗，麵對強敵，高世奇帶領的二百秦王軍沒有一個人投降，全部大義凜然地戰死。
攻城的降軍聽到李世民的軍令，哪裏還會不明白這是一次鯉魚跳龍門的機會，於是更加賣力和瘋狂地一波又一波爬向城頭。大戰一直持續到天完全黑下來，鄭國降軍死傷幾千，虎牢關依然未被拿下。
入夜後，李世民問精打道：“你可羨慕李君羨？”
精打一愣，回答道：“隻要是追隨王爺，精打並不在乎做什麽，帶兵也好，給王爺做一個親兵也罷，聽憑王爺安排。”
“哈哈哈哈，很好，幸虧你還有野心，精打，從今日起，你改李姓，就叫李靖吧。今夜你帶雷霆在虎牢關關下埋伏，隻要聽到關內出現混亂，立刻趁夜登城打開關門。如若建功，你今後就是先登營的主將。”李世民說道。
“精打叩謝主公賜名，必不辱命！”精打雙膝跪地，以頭搶地。
“去把尉遲敬德給我找來。”李世民吩咐道。
“是。”
尉遲敬德聽到李世民召見自己的消息，差點高興地蹦起來，心裏暗暗罵了一句：憋死老子了。然後快步奔向李世民的大帳。
尉遲敬德筆直地站在李世民的麵前，李世民抽出一根令牌扔給尉遲敬德，大聲命令道：“軍令，今夜玄甲軍中軍一律輕裝，潛伏至虎牢關視線範圍之外，見火光和響箭，立刻給我全力衝關，一舉拿下。”
“得令！”尉遲敬德興奮地回答道。
“敬德，你天天抱怨別人吃肉你隻能喝湯，今夜這頓大餐就看你吃不吃得下了。要記住，時機和距離非常重要，雷霆隊可是本元帥的奇兵，你如果去晚了造成額外的損失，我饒不了你。”李世民說道。
“末將曉得，元帥請放心，如果末將不能順利拿下虎牢關，自己擰下腦袋來給元帥當夜壺。”
“我要你這顆臭頭有何用？滾吧，悄悄地出營，你隻要能控製住虎牢關關門一刻鍾，我大軍會立刻跟進。為了保證消息不被泄露，我等你出營了再升帳安排下麵的事情。”李世民說道。
虎牢關內，鄭軍主將荊王王行本也在緊張地布置和安排明天的守城計劃。
“報……王爺，管州司兵沈悅帶領兩千人馬馳援，現在正在城下叫門。”
王行本一聽，眉頭一皺，問身邊的謀士道：“管州到我虎牢多遠？我們早上才發出的求援信，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稟報王爺，管州離我虎牢八十裏，但是沈悅駐紮在滎陽，離我虎牢隻有三十裏，從時間上算，一日可至。”
“嗯，找個跟沈悅相熟的人去城頭辨認，確認是沈悅本人再放人進來，放進來後命令他的隊伍今夜就上西城參與明日的守城之戰，帶沈悅本人來見我。”王行本吩咐道。
“遵命！”
虎牢關守軍打開了東邊的關門，沈悅帶領李君羨並二千秦王軍精銳魚貫入城。入城後李君羨立刻一揮手，左右各出幾人控製住開城門的鄭軍。
虎牢關是一個長條形的關隘，隻有東門和西門，北麵是黃河，南麵是嵩山，而李世民所有的進攻部隊全部被擋在了西麵，所以王行本在東門隻留了一團二百人警戒。
李君羨很快拿下了東門守軍並且命令道：“全軍攻擊前進，沿途切勿放火。這虎牢以後就是我們的虎牢，嚴禁損害任何防禦工事，隻攻擊敵軍士兵。我們的任務是吸引鄭軍調動大軍來攻擊我們，所以能用弓箭解決的不要直接肉搏，保存實力，拖得越久越好。”
東門被拿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王行本的耳朵裏，王行本憤怒地抽出佩刀一刀砍斷了剛才回答自己問題的謀士的腦袋。
“快去通知太子，是戰是走，隨他。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打退東門的叛軍。奶奶的沈悅，老子今天要剝了你的皮。”王行本大聲命令道。
太子王玄應扔下五千人一人跑回虎牢讓王行本非常不齒，但人家畢竟是太子，王行本不僅不敢把他怎麽樣還得派人護他周全。可惜王行本沒有親眼見識過秦王軍的戰力，也並不知道打敗太子王玄應的人目前已經入城，如果知道，剝人皮的大話斷然說不出口。
虎牢關本有守軍一萬，被太子王玄應調出五千人運糧結果全軍覆沒，所以現在隻剩五千人馬。城上目前有兩千人，王行本一琢磨，要想快速打垮東麵的二千唐軍，光靠城內的三千人馬肯定是不夠的，隻能再調一千城上的人馬形成優勢兵力才能有快速圍殲的希望。這事兒不能等啊，否則等天一亮，唐軍裏應外合，虎牢危已。
“傳我將令，命劉將軍帶一千人馬與我匯合去消滅叛軍，其他人保持警惕，守好西門。隻要熬過了今夜，人人有賞，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王行本帶領他的隊伍疾奔東門方向，沿途不斷受到唐軍弓箭手的的襲擊，這些埋伏在建築物頂部的弓箭手飄忽不定，閃轉跳躍，給王行本的行軍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王行本不能因為這幾十個弓箭手讓大軍停下，所以隻能不斷地留下一些小隊對付那些射冷箭的弓箭手，自己帶著其餘人一路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