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歸來空空行囊
近四十天的澳洲旅行結束了,好像我該說點兒什麽,可就是懶得動手打字兒。我的感覺就像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去一家一家赴宴回來,吃撐了,動彈不得。我的滿腦子都是美景,可就是記不住哪個最讓我流連忘返。澳洲,可以說每一處都是“風景這邊獨好”。那就講講人事吧。
我見到了小時候一個院裏玩的鄰家大姐。那時,她父親是從北京下放來的大右派。我記得我們那個四合院裏住著好幾家右派,“反革命”,酒鬼,無業遊民等。他們都是落在社會鄙視鏈上的臭老九們。既然都臭,各家也就不相互嫌棄了,幹脆親切往來吧。所以我的那段童年時光是淒楚裏有快樂,讓人緊張,惶恐的院落裏會有笑聲響起,破爛不堪的鄰舍裏能看到一件歐式古典家具。這次我和鄰家大姐相聚時,我們一起回顧往事,如數家珍一樣地說起那時院兒裏的鄰居來。其實他們是一幫神奇的家夥,個個都曾是懷抱夢想和激情的才子佳人。然而,命運卻讓他們在那個年代剃著陰陽頭,爛醉如泥,苟延殘喘在童真的我們的麵前。願那樣的天日和命運不再重現!
和鄰家大姐告別後,我又繼續和我的大學同學相聚了。這次我和她在一起十幾天。在她跟前我依然任性而不拘禮節。比我大幾歲的她還是對我百般關愛,嗬護有加。大學時代的我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但這次再聚時,我們都已年過花甲。時間像一縷縷青煙,繚繞在我們不知間斷的笑語裏,而後又悄悄地在我們覺察之前流逝了。我滿載著和她們相聚的喜悅和記憶踏上了歸程。這也許就是我到家動彈不得的原因吧。
在新西蘭皇後鎮換登機牌時,我的行李超重了。在支付超重費時,我一想,行李裏多半的東西都是我一程走下來的沒用的物品。我為什麽要拖著一箱沒用的東西行走呢? 於是我就把行李箱中的大部分東西扔到機場垃圾桶裏了。扔的時候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但是,當我拖著空空的行囊走上飛機的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感到了一種莫名而徹底地輕鬆和舒暢。我情不自禁地對自己說到:“都扔了,不要了。”
是啊,走了一程路,我的喜悅都裝在心裏了。那才是我舍不得的。
祝朋友們新年快樂!
山琳記於2023年12月30日,丹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