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舟

日光之下,朝花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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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動如夢

(2021-03-06 11:51:49) 下一個

       青鎮山又看到那個女人,一身白衣在前麵疾走,他連忙跟著,暗想:這次跟好了,走出來,以後就不會遇到這霧陣了吧。那女子還是白衣飄飄,走得飛快,白霧彌漫,她最終又淹沒在霧氣中。青鎮山追不上,隻好在霧中停下,喘著氣。然後,他醒了。

     到厲家安頓下來後他經常做這個夢。

     玉潔在窗口和麵,外麵的陽光在她頭上散了一圈金邊,延至耳邊淡淡的絨毛,她微伏著前身,兩個胳膊輪番使著力氣,揣著麵團。最近她經常做麵條,因為青鎮山尤其愛吃。

    鎮山知道玉潔家裏的變故,他不敢過問,就算屋裏隻有玉潔一人。那也是他心裏的疤,自己都不想揭。

   鎮山在厲家院門口的小屋裏住,以前堆的都是雜物,收拾好了勉強放下張床。鎮山很少到厲家飯廳吃飯,他覺得自己是個外人,能被收留,就是福氣。厲老爺子會差玉潔送去吃的,玉潔會多加些肉,她知道鎮山幹的都是力氣活。

    鎮山決意要走的那晚,玉潔又來送吃的,終於呐呐開了口說話:爹說,等你家裏人來了,要給你們搗騰一間大屋。鎮山說,謝了,他們說過。玉潔又說,你家裏人來了就好了,這裏就熱鬧了。鎮山看著她,說,你也要好好的。玉潔一震,看著他,不說話了。

      鎮山覺得空氣燥熱,低頭笑了起來,避開玉潔的眼睛,“你,當然好,我…”

玉潔不知哪來的勇氣,一下抓住鎮山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低聲說:“我當真好嗎?”

    鎮山呆住。

    桌上油燈的火光映紅了玉潔的麵頰,她看起來如此嬌好,那手掌粗糲的繭子抵在鎮山的手背上,手心溫潤。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好像抽走了。

     院子裏傳來幺妹的喚聲,“姐,菜要涼了,開飯禱告了。” 和別家不同,厲家每次吃飯,李老爺子都要絮絮叨叨禱告感謝他的神,女人們也在列上桌。

    鎮山如夢初醒,抽出自己的手,說:“你去吃飯吧。我…我還會回來的。”

    玉潔沒有動,隻握緊了自己的手,指甲嵌進肉裏。她仰麵看著鎮山,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以跟你走,可以不回來。”

    鎮山覺得自己耳朵裏好像響了個雷。 玉潔看著他,她真想把他的臉摟到心口,揉掉那一臉震驚。可她終究還是沒再做什麽,轉身離去。

 

   玉潔的房在西廂,離鎮山的小屋最近。那一夜,玉潔沒有上鎖。她也沒有睡,她坐著,看著窗外的月亮,月光直照在臉上,眼角隱隱有淚光。

   天蒙蒙亮的時候,鎮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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