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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第十三章 三代貧窮出乞丐

(2005-10-02 15:20:38) 下一個

第十三章 三代貧窮出乞丐







梁喬輝在艾比實驗室做出第二批樣品,周四晚上就連夜往回趕。周日是琳芬生日,他必須要趕在周六回來,他倆已經約好邀梅音奎元和薑邦興一家過去聚聚,也是梅音事情過去後大家第一次相聚。


周六下午梁喬輝開進鎮裏先去花店,他挑幾十支紅白玫瑰裝滿滿一籃,付了錢便興衝衝朝家裏開。到家他打開車庫把車停進去,平時琳芬聽到車庫門響就會出來開門迎她,可今天卻不見她們母子。他試著推下車庫通向屋內的門見反鎖著,就拿出鑰匙開門,打算進屋把花藏起來,等琳芬回來給她個驚喜。就在他把鑰匙插入鎖孔的時候,突然門打開了,闖闖上來一下撲進梁喬輝懷裏,手裏搖著幾支康乃馨叫道:“爸爸,媽媽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好不好看?”梁喬輝急忙放下手裏花籃抱起闖闖,見琳芬正站在後麵調皮地衝他笑著,身著一套白地碎花綠葉的套裙,顯得既豐滿又素靜大方。梁喬輝驚異地看看琳芬,先把闖闖手裏的康乃馨接過來說:“兒子,明天是媽媽生日,誰教你買康乃馨送爸爸的?那是母親節送給媽媽的。”琳芬爽朗地笑著上前提起花籃,跟著走進屋裏說:“不是告訴你我會買花嗎,怎麽又買來一大籃玫瑰?”


“我聽你說買康乃馨就覺得應該再買幾支玫瑰。生日了,擺上一籃玫瑰浪漫一下吧。”梁喬輝上下打量琳芬一下問,“你穿上這身套裙倒挺好看,就是有些顯得過於豐滿了。還不如穿從國內帶來的連衣裙看著年輕。”


“這是巧雅做的。明天中文學校新生報名,她想借機會搞個時裝展,讓我們給她當模特。”琳芬笑笑看看身上衣服說,“我覺得挺好的,和我年齡很般配,也好看。”


“你喜歡就好,就是把你身材誇大了,本來你沒有這麽胖。”梁喬輝從琳芬手裏接過花籃放在客廳茶幾上,邊問,“都有誰呀?”


“你到那就認識了,梅音和秀琴都沒有心情參加,其實我買康乃馨就是擔心她倆見到玫瑰會觸景生情,搞得像個母親節也許對她倆更合適。”


“哦,這我倒沒想到。”梁喬輝就勢坐在沙發上,又打量著琳芬說:“你走幾步我看看,有沒有模特的派頭?”


闖闖抓住機會插嘴說:“爸爸,剛才媽媽跳舞了,可好看了。”說著學樣子邁開兩腳走了幾下貓步,兩手左右搖擺起來倒有些舞蹈的樣子。


琳芬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答:“你剛回來要幹嗎呀?我都徐娘半老了你還要看我走貓步?”


“反正你明天也要走嘛,在家練習一下我來當裁判有什麽不好?”梁喬輝一臉正色,又說,“你先等下啊,我記得以前有一首歌,我彈琴給你伴奏。”他跑到書房在紙上匆忙寫了幾行,拿著下來坐在鋼琴旁彈了一下琴鍵說,“好了,你開始走。1- 2!”


琳芬笑得前仰後合,望著梁喬輝問:“哎呀,你今天還真不得了,哪輩子學會彈鋼琴了?世別三日真要刮目相看呀。”


“哎,人家就是為了你生日學的嘛。你走,我開始彈了呀。”說著梁喬輝彈了一句“獻給愛麗絲”。琳芬仔細聽著按照節拍慢慢朝前走,聽到第二句心裏頓時有些感動,步子不由放得更慢。這時琴聲突然停了,梁喬輝兩手移開琴盤拿起那張紙頭念道:


“我找你,

用我的心找你,

很久,很久。

在你婷婷玉立的

丁香花前,

我的心受到感動。

這是多少次祈禱,

求來的幸福啊?

那花香沐浴我心,

造就我一生的愛戀。

無論何時,何地,

隻要有你,

就永遠不會孤獨。”


梁喬輝偷偷看一眼琳芬,見她已經停步正靜靜地聽著,突然把語調一換調皮地接著念:


“我找你,

用我的心找你,

很久,很久。

可就那麽一個不經意,

被你的紅繡球,

正砸在腳趾頭。

我坐在地下疼呀,

隻好牽住你的手,

再不讓你溜。。。。。。”


“什麽呀,你這個調皮鬼!詩才寫一半心就歪了,罰你彈琴。”琳芬衝上來嬌嗔地拍著喬輝肩膀逼他彈琴,喬輝頑皮地笑笑說:“嘿,人家本來是打算把這首‘獻給愛麗絲’在你生日前學會,不是沒有時間嘛,就會前麵這兩句。。。。。”


闖闖跑上來趴在琳芬背上問:“媽媽,什麽是紅繡球?”


“你爸沒正樣,別聽他瞎念叨。”琳芬抱起闖闖麵頰微紅,甜甜地看了眼喬輝說,“都是你逗的,你說給闖闖什麽是紅繡球吧。”


“嗯,我知道什麽是紅繡球。昨天在學校傑西卡就把紅繡球扔我腳上了。”闖闖煞有介事,略表思考地說,“可是那東西軟軟的,一點都不疼呀。”


梁喬輝哈哈大笑著拍拍闖闖屁股說:“臭兒子,你還什麽都聽得懂呀。”


琳芬接過話問闖闖:“寶寶,要不要把你女朋友給爸爸看呀?”


“爸爸讓我結婚就可以看。”闖闖害羞起來,躲到琳芬身後。琳芬笑著告訴喬輝:“你兒子的審美眼光才準呢。他倆整天在學校裏喊著要結婚,連傑西卡媽媽見麵都說被這倆孩子鬧得覺得我們是親家似的。”


“好呀,臭兒子,你這叫將門虎子呀。哈哈。。。。。。”





方遇福夜裏從邁阿密市區回來,心裏感受十分複雜。晚上應中國領事館僑務組人員邀請赴會,他見到十多個當地僑界領袖,心裏不免有種相形見拙的慚愧。與這些人在當地的打拚和成就相比,自己簡直就微不足道,所謂的華人聯合會也不過是個虛名,現在剩下的人數絕對不超過十個,如果不是向領事館備過案現在領事過來絕不會知道自己。但值得高興的是自己畢竟是唯一來自大陸的僑社,從那兩個領事眼裏流露的熱切就能看出他們心裏的期望。想到這裏他心裏感到一些安慰,坐在沙發上呷口茶水,抬頭望著對麵牆上掛的母校“敬聘方遇福博士為我校客座教授”的聘書又得意地笑了。人不在聰明才智如何,抓住機遇才是關鍵。前幾年四處漂泊的日子畢竟過去了,無論如何現在已經在這裏站穩腳跟,上當地名人榜了,領事館也掛上了號。他自得自娛地笑出聲來,心想,誰知道那些僑領們打天下時有沒有過這樣的處境,我方遇福不就是一天好過一天嗎。想到這裏他心裏覺得又找到了平衡,盤算怎樣利用領事館的晚餐擴大影響。要不要把當時一塊籌辦華人聯合會的人都找來,告訴他們領事館已經注意到我們了?不!他突然想起梁喬輝,心裏不禁抽搐一下提醒自己,還有這樣的迂腐書生要當真向稅務總局申請辦真正的華人聯合會呢?那樣不是假戲成真了。他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心裏暗罵,梁喬輝這個迂夫子,你還要辦什麽華人互相聯合會,知道領事們的坐上賓是誰嗎?算起來梁喬輝借給他一萬元贖股市虧損已經快半年了,還不見他催著還錢。難道這家夥當真不想往回要了?那就是他這半年已經賺到錢了。想到這裏他心裏又頓升醋意,決意如果梁喬輝不催還錢,自己絕不主動把錢還回去。看他身價有多大?哼!看到薑邦興和梁喬輝越走越近,他心裏越覺得失算。


不行,自己究竟有多大本錢要玩華人社團這種把戲?方遇福合眼思想著突然覺得頭腦一陣冷清。這種事情隻要時間一長,領事館見自己無所做為自然就把光圈拿走了,可自己還要帶老婆孩子過日子呢。既然參加過領事的晚宴總要表示一下自己是中立的,誰知道那些台灣來的商人裏沒有腳踏兩隻船的。想到這裏他一陣後怕,又一時拿不準主意下一步做什麽。隻好“嗨”地歎口氣沮喪地坐到電腦前,又抬頭看看那張“敬聘方遇福博士為我校客座教授”的聘書,垂頭喪氣地上網流覽新聞,絞盡腦汁思考用什麽辦法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有了!一則中國農民繳費繁重,收入越來越低的新聞讓他頓時眼睛一亮。他馬上打開邁阿密大學中國學會聯誼會的郵箱名冊,把這條新聞轉過來,又義憤填膺地寫了幾句評論批判中國社會現狀不公平。就在他要點擊鼠標把信發出時又撓著腦袋猶豫了,覺得剛從領事們的晚餐會回來就這樣做未免有些過分,便把評語改成:


“大家晚上好!


我今天看到我們祖國還有這種社會現象心裏十分悲慟。農村改革二十年了,生我們養我們的父老鄉親們居然生活越來越苦。希望大家關心我們的國家,關注社會上的一些陰暗麵。”


他反複把這幾句話讀幾遍覺得無懈可擊,輕鬆地按一下鼠標把信發出去。方遇福發出信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既和領事館建立起聯係又為自己留下退路,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可畢竟還要做些什麽吧,眼看華人聯合會就要死掉了。方遇福又開始思索究竟什麽事情會調動起大家的興趣。他很容易就發現近年來的大陸移民們孩子年齡很接近,都處在上小學一二年級的年紀。這樣的家庭周圍不下一百三十家,有些夫婦還有兩個年紀相差不多的孩子,如果搞個中文學校一定會引起大家興趣。有了這個想法他馬上敲打自己腦袋得意地笑了,暗罵以前搞華人聯合會的想法實在太傻。吃一塹長一智,他腦海裏開始過濾應該把誰拉進校委會來,一個雛型在他頭腦裏逐漸形成了。他又打開聯誼會郵箱名冊給大家發邀請信,很保守地沒有涉及中文學校的辦法和計劃,隻告訴人們如果感興趣就前來報名,學費教師等事宜視報名學生人數商定。幾天下來見到人們踴躍報名他心花怒放,便積極開始籌劃。





方遇福坐在教室,從窗口探頭望去,樓前草坪上人流熙熙攘攘十分熱鬧,他頓時按捺不住心裏的驚喜。看來辦中文學校的想法對路子。他自打來美國從未見到中國人響應過任何號召,教小孩子學中文畢竟是每個家長都關心的事情,誰不想讓孩子記住自己的根呢。他回到桌前拿起製訂的課程計劃和借來的課本樣本,得意地在手裏掂掂,覺得每學期五百美元的學費訂得低了。看這個勢頭,就是每學期八百美元人們也照樣會把孩子送來。這就是個很好的商機呀,過去整天朝思暮想,怎麽就沒想到中文學校上來?他拿起一張印著學費和校委會成員名單的紙頭猶豫一下,把學費後麵的“五”字精心用橡皮擦去,再用黑筆填上六百五十美元,抬腿出去找複印機,走到門外看到約來的投資公司和近視眼激光矯正診所已經在門外擺好傳單,就過去打招呼。這幾家各付五百美元來做廣告,而且還隻是開始,他不能慢待他們。


就在方遇福和這些擺攤做廣告的人寒喧時,幾個人已經走進去拿起桌上擺的課本和學費等端詳起來。他心裏暗罵一聲“糟糕”,知道現在改學費已經遲了,隻好不露聲色地把手裏已經改過學費的那張紙片揣進兜裏,再回教室招呼這幾個人。


樓外草地上的人還在增加,有些收養中國兒童的美國人也帶著孩子露麵了。就在方遇福喜不自禁的當口,他突然瞧見一對年輕夫婦正幫父母抬著保溫箱朝草地一角走去,再朝那個方向望去,隻見那角草地已經有老人自動坐成一排,有把塑料袋裏的黃瓜,西紅柿擺出來的,也有從保溫箱裏拿出一袋冷凍水餃,包子,粽子等擺上麵的,更有一個老人守著一個很大的保溫箱在賣豆腐。老人們悠閑地坐在草地上邊聊天邊向人們推銷他們帶來的食品,有人三三兩兩地不時從那裏拎著食品袋走回來,顯然這些東西很受歡迎。見狀方遇福從心裏笑了出來,他喜歡這樣的氣氛,越熱鬧越好。巧雅的時裝展就是他邀請來的,而且特別優惠隻收了三百美元。這樣的食品攤很像家鄉的廟會,想起來就勾起他心裏淡淡的鄉愁。他邊看邊和身邊幾人聊著,大家都顯得異常興奮。


但是,隨著草地上的攤子越來越長,湊過去的人越來越多,草地上飛揚的紙張和空塑料袋也多了起來。方遇福頓時心裏緊張起來,他借這個縣社區學院教室時就已經答應對方,一定要保持室內外整潔如初。這個地點是免費的,無論如何要讓人家滿意。想到這裏他衝身旁幾個人笑笑說:“對不起,我出去一下就回來。”便疾步朝地攤走去。


地攤離他最近的一端一對老夫妻正在賣黃瓜,見他走來眉笑眼開地從塑料袋拿出兩根黃瓜說:“方校長辛苦了,拿兩條黃瓜回家給孩子吃吧,都頂花帶刺的,店裏買不到。”


方遇福急忙畢恭畢敬地彎下腰,看那塑料袋裏的黃瓜的確都水靈靈刺絨絨鮮嫩翠綠,點頭對老人行禮,謙恭地笑著說:“伯父伯母,你們好。這黃瓜真的都很新鮮,你們還是賣吧,錢多錢少圖個高興。”他囑咐老人把空塑料收好,就繼續朝前麵走去。


好家夥,隻包子就代表了半個中國!他一路走下來曆數無錫湯包,天津狗不理包子和湖北,四川等各地包子,陪著笑臉提醒人們注意保持草地清潔,便高興地把草地上的垃圾揀起來轉身返回教室。方遇福知道自己今天真的是從心裏高興。他不能抱怨這些老人們。這些老人都是來幫兒女們帶孩子的,平時閑得無聊,難得有個機會熱鬧熱鬧。想到這裏他心裏頓時有了自豪感,暗自慶幸剛才沒把學費改了。過去多少次有過幫助別人的想法,不是力不從心就是坐失機會。讓孩子們學習中文再讓老人們出來解解悶,這些也是好事呀。這樣一想他頓時覺得耳根有些熱了,看來除了錢,這個世界上還有其它美好的東西。中文學校還沒開始,現在的心情就同剛剛有這個想法時不一樣了。他覺得心裏一下踏實下來,自信地大步向教室走去。


教室裏已經有不少人了,他約來的幾個校委會成員正麵紅耳赤地同人們分辯,見他進來如釋重負地說:“好了,遇福來了。有事你們問他吧。”


方遇福走到桌前和藹地衝大家招下手,告訴人們有問題逐個按次序來問。


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人先走上前,指著手裏的課程表問:“遇福,這是秋季的課程嗎?”見方遇福痛快地點點頭,就接下去連珠炮似地說,“你隻列出秋假那個周日沒有課。依我看至少勞動節,感恩節你也沒法上課,就是你想上老師們怎麽辦?如果去掉這三個周日,這個學期就隻剩下三個月零一個星期天,也就是最多隻有十四個星期天。按每個周日兩節課算,一個學期五百美元的學費,你這個學校夠貴了,比小孩子學鋼琴,體操,空手道,遊泳等一切都貴,是私利學校學費的幾倍。你能解釋一下,你這個學費是怎麽訂出來的嗎?”


“這個。。。。。”方遇福尷尬地沉吟一下,見教室裏人越來越多,越發緊張起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回答,“是,是。。。。。是根據租用場地費用和付給老師的工資定的,我可沒打算賺一分錢。”他眼睛朝校委會的幾個成員掃一下,指指他們說,“就是他們幾個也沒打算拿工資,大家都是誌願做義工,對不對?”說完他征詢地望著那幾個人。


那幾人臉上多少露出些驚訝,沒人接他話。


“還有,”另一個男人走上來問,“你自己指派校委會的初衷是什麽?是要辦個私立學校,還是搞個非贏利的公益性學校給大家做件好事?如果是私立學校我們就不多問了,大家覺得劃算就給孩子報名,不劃算就自己在家教孩子。可如果是公益性的話,是不是讓大家選舉校委會?這樣以後誌願幫忙的人會多些,你們也好輕鬆一下。你說我的意見對吧?”


“當。。。。。當然是公益性的,當然。。。。。”方遇福口吃起來,他當初可不是和那幾個人這麽說的。


“遇福哎,這些課本都是你挑選的嗎?”一個女性拿著幾個課本上前問,“我比不了男生,學校怎麽管理你們商量,我隻說課本噢。剛才我把一年級到三年級的課本都翻過了,好多常用的簡單漢字都是用的英譯詞喲。你看,芝麻不是芝麻,是‘芝加哥’,菜湯不說菜湯是‘湯姆’,大小,保衛是‘大衛’,這也有些太離譜了吧,孩子們認識這幾個漢字有什麽用呀?”


“這些課本都是從附近中文學校借來的,是國內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沒錯,可能是國內專家懂心理學,以為這樣容易記吧。反正我們當父母的不能不教孩子,就算複習一遍漢字吧。”這個問題簡單,方遇福立刻鬆了一口氣。


“哎,大家有問題再慢慢商量吧,我看還是先替孩子報上名,讓遇福早點訂購教材,這個不能拖。”薑邦興和梁喬輝,薛奎元本來擠在門口看熱鬧,見人們七嘴八舌意見太多,擠進來勸大家,“大家意見歸意見,教孩子學中文總是硬道理吧。”


“就是,就是,”方遇福頓時有了台階,“大家還是先報名吧,我好訂教材。有人願意加入校委會也自告奮勇,大家輪流做,人人盡一份心意。”


薑邦興高興地向大家揮揮手說:“我誌願參加校委會,絕對義務服務,不攙半點私心。”他大咧咧地笑著掃視眾人,接著問,“大夥同意現在就可以舉手表決。”


前麵幾人慢慢舉起手來,薑邦興顧盼地朝後麵張望,見一直和他們站在門口的秀琴臉色一沉,轉身走了。


梁喬輝見舉手的人不多馬上進來替薑邦興解圍:“大家剛才問遇福的問題都有道理,遇福也是出於好心辦中文學校。我個人覺得邦興的意見也對,大家可以先替孩子報名訂教材。怎麽把中文學校辦好大家再多提意見,覺得誰進校委會可以不記名投票推薦。我這個意見可以嗎?”


人們立即安靜下來,開始排隊替孩子報名。有人找來一個信封寫上“推薦校委會候選人”放在桌上,接下來替人們孩子報過名就把推薦的候選人寫好放入信封。方遇福心剛落地馬上又提起來,如果自己發起中文學校連校委會都進不了就成笑話了。他轉過臉沉思一下,拿出權威的派頭大聲宣布:


“謝謝大家支持。我們一定把最合適的候選人選入校委會。報過名大家不要離開,稍後還有時裝表演,投資和激光矯正近視眼講座,請大家參加。”




時裝表演隻有十多分鍾,方遇福它安排在其它講座前麵,為了提高大家興致。


隨著一陣激烈的搖滾樂在階梯教室響起,左邊門口魚慣走進一排儀態萬方的青年女性,她們年輕的娥娜多姿體態輕盈,腳步在音樂聲裏輕盈邁開,麵帶微笑走向講台,大方地在台上擺開各種姿勢,然後再從右首下來從右門走出。方遇福身邊坐著的校委會成員林海蛟見了驚叫:“好家夥,不知道這幾年來了這麽多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薑邦興在後麵小聲搶白道:“離了吧,再找個年輕的多好。”林海蛟在邁阿密大學做研究助理教授,屬於學校教授雇來的編外研究人員,這種位置工資全部來自科研基金,往往課題結束拿不到下個課題經費就要走人,但他平時似乎對課題的興趣遠不如看漂亮女孩子。在方遇福的華人聯合會裏隻要有女孩子出現必定會粘上去聊天,也時常抱怨家裏太太凶霸。林海蛟聽薑邦興坐後麵挖他傷疤,扭頭撇他一眼回敬道:“哎,我可是本本分分搞課題的,也沒錢搬出去住豪華公寓。”


“噓,你倆安靜點好不。”方遇福急忙勸道。


“我是開玩笑啦,誰不知道嫂子是個美人坯子。”薑邦興紅著臉訕笑一下,小聲說,“看這不是來了嗎,貓步走得多正,就這那些年輕女孩子都沒幾個能必得了。”


說話間走進來一隊中年女性,林海蛟太太於君如走在前麵。她身材窈窕,身著淡綠色西裙顯得雅致高貴,臉上笑容頗有些不諳世事女孩的稚氣,故意略微搖擺腰身,顯得嫵媚俏麗。薑邦興欠身把嘴放到林海蛟耳邊低聲說:“嫂子這副神情就更沒得說,甜美天真。”


“問題是她回家就不這麽笑了。”林海蛟臉抽搐一下,沮喪地小聲回答。


琳芬走在隊中央,從梁喬輝身邊經過時低頭衝他笑笑,喬輝會意地笑著衝她點點頭,看她後麵跟上來的女性們略微有些福態,這才明白巧雅讓她裝束略顯寬大的用意。巧雅是用了番心思的,體態清瘦的中年女性們打扮得如清風細柳,略胖的則衣著雍容華貴,各有風情。一場時裝表演十幾分鍾的時間讓她發揮得淋漓盡致,結尾她身著一身天藍色西裙帶著臨時模特們走上講台向大家致意,很有職業女性的大方莊重。座位上的觀眾掌聲如潮,女性們則趨身上前把巧雅團團圍住,連聲稱讚。巧雅在國內是室內裝璜碩士,來美後找不到工作就拾起業餘愛好,服裝設計平時就在姐妹間有些名氣,她略露羞澀地向大家致謝:“應該謝謝大家支持。其實我也是閑著沒事,請幾個姐妹來展示一下服裝提高大家生活質量吧。應該感謝表演的這些姐妹們,她們真是敬業得像專業模特了。”


方遇福在一旁樂嗬嗬地看著,見人們從興奮中稍稍安靜下來才走向講台,宣布馬上分幾個教室搞投資和激光矯正近視眼講座,希望大家留下來參加,不要冷落了熱心支持的公司診所等。


趁大家分散選擇教室聽講座的機會,方遇福走進報名教室打開校委會候選人推薦信封。他把大家推薦的候選人寫在黑板上,心裏不由一沉。梁喬輝僅比他少兩票名列第二,而他事先挑選的校委會成員隻有林海蛟一人被推薦出來,得票還沒有薑邦興多。他心裏沉吟一下,知道這個推薦人名單隻能尊重大家意見,但有梁喬輝參預進來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如果他像搞華人聯合會時那樣較真就很難辦。今天看到人們的熱情,方遇福也頭腦一熱想搞個公益性的中文學校。但稍後他想到兜裏揣的巧雅和那些公司付的兩千三百美元讚助金心裏就猶豫了。他搞華人聯合會時就研究過相關稅法,公益性組織是不可以收任何商業公司廣告性費用的。如果梁喬輝這次再主張馬上向稅總局申請公益性法人團體稅號怎麽辦?他手放進口袋握著那幾張支票攥出汗來,他可以不露聲色地把巧雅那三百美元退回去,但是把那些投資公司眼科診所的錢都退回去就不甘心了。兩千美元呀,自己股票虧的錢至今賺不回來。如果辦這個中文學校一點好處都沒有那不是白出力了?看到大家的熱情方遇福盡管心裏湧起一陣感動,他已經有了減少學費的心理準備,但是分文不賺還是想不通。


怎麽辦?方遇福望著黑板上的校委會候選人名單出神,他必須盡快拿主意。散會前讓大家投票選舉一下無疑是比較理想的辦法,但梁喬輝的名字在他眼前如同一座大山,想逾越硬來不行,智取又談何容易。他手撫下頜心裏盤算著,看來隻有網上投票,這樣自己就可以引導一下。如果先把招聘教師的通知也發出去,將來發表意見的多了這些拿報酬的人也許會對他有利。想到這裏他出去把林海蛟和薑邦興叫進來,讓他倆驗證大家推薦的票數,證明自己沒有作弊,就笑逐顏開地要拉他們去聽投資講座。恰在這時於君如帶幾個姐妹走進來,拉住他便問:“遇福,老師有著落嗎?我們幾個在國內都教過小學和中學,做這件事情最合適。”


方遇福看看身邊的林海蛟,馬上痛快回答:“當然,當然,會需要很多老師,你們幾個毛遂自薦真是太好了。我不答應海蛟還會不答應嗎?謝謝你們。”



梁喬輝和苗琳芬去薛奎元家接闖闖,奎元和梅音也帶上二位老人孩子一同跟過來。梅音進屋見客廳桌上擺著一大束盛開的康乃馨,驚喜地跑過去,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問琳芬:“哎呀,琳芬。這束康乃馨太美了,喬輝買的吧?他可真是個有心人呀。”


琳芬看著梅音開心的樣子心裏也很高興,笑著回答:“他哪想起來這個。我買來給自己生日的,孩子都這麽大了,算是我們姐妹們慶祝當媽媽吧。”

“哎,看到這束花真覺得很親切喲。你說的對,現在到生日看著老人孩子都在身邊就很滿足了。”梅音說著開心地進廚房幫琳芬做菜。

梁巧輝把奎元父母讓到沙發上,沏好茶端過來,打開電視讓二老看中文節目,自己和奎元帶孩子們去後院玩。

看著孩子們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玩耍,喬輝轉頭問奎元:“你和梅音最近精神都不錯,看來你們這場風浪就過去了。”

“嗯,其實我有時夜裏說夢話還會把她嚇醒。”奎元呼出口長氣說,“經過這件事情應該算是懂得珍惜了。重要的是我們還真誠地愛著對方,這比什麽都重要。你和琳芬的關心也相當重要,身邊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心裏踏實,心裏覺得很安全,這種時候就顯得重要了。”薛奎元說著話從兜裏掏出兩支煙,一支遞給喬輝。喬輝看著他隻笑沒有接煙,奎元撓下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嗬,我戒。說真的,我就是抽一輩子煙也解不開心裏的結,隻能時刻提醒自己要珍惜。”

“其實你心裏疙瘩一時解不開是正常的,畢竟法律還沒有完全顯示出它的公證。不過我十分讚同你說要珍惜。剛告訴你時總擔心梅音會受你埋怨,現在看來是多餘了。你們倆都很愛對方,遇到這種困難相互理解支持就容易做到,應該是心靈相通吧。”梁喬輝深有感觸地說,“其實看到你們遇到這麽大挫折還彼此關愛我心裏非常感動,從你倆身上我也學會一個做人的道理,就是要珍惜。珍惜生活,珍惜親情,也珍惜彼此的愛戀。這些話平時說說容易,遇到困難能夠做到就難了。看到你們這麽好我也在心裏問自己,對琳芬來說,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哎,你倆都屬於心細型的,不像我和梅音,一個心粗,一個敏感。”奎元樂嗬嗬地望著喬輝,有些不好意思。

“喬輝,你給薑邦興打電話催他們快過來。菜馬上就好了。”琳芬在廚房窗口叫道。


“好!”喬輝應聲掏出手機,對奎元擺擺手說,“你稍等下,我打電話讓邦興一家過來。”

“邦興嗎,你和秀琴快帶孩子過來,菜燒好等你們呢。”喬輝在電話裏叫道,隨後臉色立刻沉寂下來焦急地問,“你給她朋友們打電話問問,我和奎元馬上就過來。”說完馬上關機告訴奎元,“快跟我去邦興家,秀琴出走了。”

秀琴出走了。梁喬輝和薛奎元趕到時,薑邦興正傻愣愣地摟著兒子坐在沙發上發呆。梁喬輝急忙從薑邦興手裏拿過秀琴留下的信,見上麵寫道:

“邦興,你好!

我有很多話總想對你講,可又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我們的家庭背景和思維方式不一樣,不知你是不是這樣認為。這麽多年來我始終都在問自己:這是我理想中的愛人嗎,是我要陪伴一生的男人嗎?

不要以為我從未愛過你,我們之間畢竟有了胖胖。你離開家的一年多裏我時常想,等你有一天悔悟了再回來,我就把心裏話都說給你,然後把這個家交給你。但出乎預料的是你居然嚐試自殺!在醫院病房裏你拉住我的手,眼裏流出的盼望實在讓我感動,我不能在你命運跌到穀底時拋下不管。很高興你很快就從那種心境走出來了,也在努力改變自己,還有喬輝和奎元這樣真誠的朋友幫助你。這些都讓我為你高興,真的。

可以說,我這麽多年都是在迷茫中度過的。胖胖已經大了,他會照顧自己,也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放我到外麵走走吧,哪怕出去一段時間累了倦了,我畢竟自己尋找過,付出過,也就滿足了。我家境很一般,從小就是什麽都靠自己。希望你能夠理解。

這幾年我除了維持一家生活開銷外省下來三萬多美元,都給你留下吧。無論你拿去寄回國內退還你父親的欠款或是用在生意上,都算是我們這麽多年的情義和我的一份心意。好好帶著胖胖,他需要你的父愛。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會打電話告訴你們,不要惦記。

秀琴”

梁喬輝反複把秀琴留下的信讀了幾遍,心裏暗問自己是否那天拒絕她有些粗暴了,讓她受到刺激。薛奎元從梁喬輝手裏拿過信看了迷惑不解,急火火問薑邦興:“哎,你認不認識她的一些朋友,打電話問問她們,趕快攔住她,讓她回來。”

“算了吧。”薑邦興苦笑一下,無可奈何地回答,“她的朋友們都看不起我,問也沒用。這就是報應,我們一家今年該受的報應都受了。她已經把胖胖留給我了,我還有什麽好報怨的。好好帶孩子生活就是了,她哪天回來這個家還給她留著,找到她自己的理想我也同樣祝福。”




薑邦興醉了,被梁喬輝和薛奎元拉著勸著來到梁喬輝家裏,進門隻一瓶啤酒喝下去就醉了。他紅著眼睛還要喝,硬要鬧著劃拳,琳芬端給他杯熱茶讓他坐到沙發上休息,等大家吃完他酒稍醒過來就要去地下室打乒乓球。


薑邦興進地下室看到梁喬輝買來的那籃玫瑰正放在乒乓球台上頓時怔住了。望著一籃鮮花他流出眼淚,連連責備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細心過。奎元不解地問喬輝,怎樣把花兒放在地下室了。喬輝笑笑說,大家吃飯沒地方,就隻好放在樓下。薑邦興晃晃腦袋猜疑地問:“不對吧。是不是你們早知道秀琴心裏有事,怕她受刺激才把花藏地下室了?”


梁喬輝隻好點頭默認了。他根本沒有想到秀琴會突然離家出走。他默默走過去把花拿開,笑著對薑邦興和薛奎元說:“來,你倆玩吧,我記分。”


薑邦興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樓梯上,歎口氣說:“玩個鬼。我把錢寄給國內訂貨一個多月了,現在還沒有消息。”


“什麽,”梁喬輝頓吃一驚,急問,“你寄給誰了?能不能找人從側麵問一下?”


“我爸過去的屬下,我以前訂貨都是找他,應該沒有問題。”薑邦興頭也沒抬。


梁喬輝心裏覺得不踏實,想想沒有多說,擔心薑邦興再接到一個壞消息會受不了,隻好拍下他肩膀勸道:“你和奎元在這打乒乓球,我問下琳芬看誰知道秀琴消息。”


“巧雅,秀琴平時和她最好。你讓琳芬打電話問一下。”薑邦興迫不及待地喊道。


巧雅的確知道秀琴有出走的計劃,但沒料到會這麽突然,和琳芬聊一下秀琴最近的情況,答應一旦有了秀琴消息會馬上轉過來。琳芬把話轉給喬輝,稍後喬輝下樓要告訴薑邦興,卻見他正坐在乒乓球台上失聲痛哭。


“怎麽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喬輝急問。


“嗨,邦興寄回國訂貨的錢都被扣下了。”奎元紅著臉尷尬地回答,“都怪我,你走後勸他給國內打電話問一下,還真問出來了。”


“這個混蛋,他私下扣下我七萬美元呀,還說我賄賂他!”薑邦興氣憤地罵道。原來,他寄回去十萬美元托他父親的這個屬下訂貨,那人自己留下七萬美元,上繳三萬元說是薑邦興給他替父親說情的。


喬輝聽了歎口氣道:“怎麽現在人心都變成這樣了!”他問薑邦興還有沒有現金留下作預備,薑邦興點點頭告訴他還有二十萬美元,當初沒敢多給他就是擔心萬一出現意外。“我是怕我爸公司追查扣款,卻沒想到這人會這麽貪。他以前收的回扣還少嗎?現在我爸一出事他倒升副總經理了。”


“國內的事情我們不熟悉,你以後慎重些,找其它貨源吧。公平做生意,遠遠躲開這種人。”梁喬輝勸道。







梁喬輝和薑邦興周日下午應方遇福之邀商量辦中文學校的事情,來到社區學院時其它人已經到了。今天方遇福借的教室不大,大家把多餘的椅子搬開圍一圈坐著,給他倆留出兩個空位。梁喬輝見大家都在等他倆不好意思地笑笑,急忙道歉:“對不起,讓大家等了。路上耽誤些時間。”


“好好,我們都剛來時間不長。”方遇福樂嗬嗬地站起來挪開椅子讓梁喬輝和薑邦興坐下,便逐個向大家介紹。


校委會的人大家都基本認識,除方遇福,梁喬輝和薑邦興外,林海蛟和巧雅也被選上來。林海蛟身邊坐著他太太於如君和幾位女性,方遇福介紹說是未來的教師們。梁喬輝向大家點頭示意後坐下心想,看來方遇福辦這個中文學校也和過去的華人聯合會相似,事先不和大家商量,一切由他一個人操作。


方遇福等大家安靜下來清清嗓子做開場白:“謝謝大家支持來這兒開會。校委會都是網上投票選出來的,透明得很,這大家都知道了。我把君如她們幾個有意願教孩子的請來,和大家見麵熟悉一下。今後無論是校委會還是老師們,大家沒有分工,齊心協力把學校辦好。”


“有些家長覺得課程排得太緊不現實,另外學費也偏高了。”巧雅環視大家試探著說。


“這個場地是租的還是免費的?我們可以預測一下成本,這樣知道每個學期的費用學費就好訂了。”梁喬輝把頭轉向方遇福征詢道。


“是免費。”方遇福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喬輝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先把成本估算一下。我當初訂的那個一學期五百美元的學費是隨便說說,如果加上各種開支再打進百分之三十的管理費用就足夠了,這樣以後借不到免費場地時可以應急。”


“那老師們工資定在多少,以後要不要加一點?”君如搶進來插話道,“姐妹們到周末家裏事情都不少,熱心幫大家做點事情總要有些報酬吧。”


“我問了,附近一個中文學校一節課付二十三美元,我們比他們多付一點,每節課二十七美元。反正我們現在老師還不夠,他們那邊有幾個人教得不錯,以後能過來最好,我們這裏學生還會更多。”方遇福精明的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老師們的工資以後每學期加四美元,校委會成員和老師們拿一樣的工資,老師和校委會成員的孩子就不收學費了。大家熱心出來服務,總不能白做吧。”他大方地笑笑看看大家,顯得很有自信。


“這個主意是不錯。但我覺得自己是自願來幫忙的,工資就不拿了。自己付出些勞動心裏也蠻高興的。”巧雅很小心地提議,又補充,“我是指我自己,完全自願的。”


“哎,哪裏。巧雅上周搞時裝表演時就自掏腰包拿出三百塊錢讚助了。以等收上來學費一定還給你。”方遇福誇張地做出感謝的樣子,“那幾個投資公司的講座我都應下將來收上來學校付他們報酬,這個就推不掉了。還是巧雅是自己人,剛起步就這麽熱心。”


“什麽,那些共同基金公司和治近視眼的來做廣告還要我們付費呀?你把他們電話給我,我去找他們要。他們本來應該讚助我們。”薑邦興跳起來嚷叫。


“哎,你別激動好不好。”方遇福顯得很無辜,“我這不是也沒有經驗嘛,以後當心就是了。”


“我們申請稅號了嗎?究竟要辦成什麽性質的,這個是先要搞清楚的。”巧雅又插話。


“對。巧雅這個問題很重要,如果是贏利性質的年底我們還要繳百分之三十的稅,這要認真考慮。”巧雅突然發問讓梁喬輝吃了一驚,以前就是這個原因他才退出華人聯合會的,現在同樣的問題又出來了,他急忙替巧雅接住話題。


“嗬嗬,”方遇福尷尬地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把目光投向林海蛟,希望他能接過去。見林海蛟故做茫然轉頭看向窗外,他臉稍微抽搐一下回答,“要我說,我們就把這個問題先放放,反正剛開始大家都會搭進去很多時間,總不能白幹吧。”


“嘿嘿,這個問題年底前還是要回來的,報稅總逃不過吧。要我看咱們幹脆辦非贏利性質的,校委會成員都不拿報酬就可以了。”林海蛟淡淡地笑笑,不冷不熱地說。


“老林你他媽這不是裝孫子嗎!”他太太於君如那張美麗的麵孔頓時露出凶相,大吼道,“你怎麽不學學遇福呀,人家本來挺照顧大夥的,你倒在一邊說風涼話。”


“覺得錢少你就別幹嘛,繼續打你的餐館不是也很劃算嗎?”林海蛟仍然不慍不火。


“哼。你倒能打你的如意算盤,誰不知道你見到漂亮女人就過去發賤。我就是要幹,不拿報酬也幹。反正我賺不到錢你也賺不到。”於君如脖子一仰,狠狠瞪了林海蛟一眼。


“嘿嘿,”薑邦興故意做個鬼臉,向於君如打趣道:“嫂子,你和老林有什麽話不能回家說去,都快把我嚇椅子底下去了。”


“嘿,椅子底下還真能裝得下你。我可沒有秀琴那麽好的休養,心裏多大委屈隻能一走了事。”


“你,你也太不像話了!”林海蛟“噌”地站起來大叫,“你願意當老師就好好當老師,來這出什麽醜呀!”他氣得全身顫抖,把頭轉向方遇福,“遇福,算了吧,我還是不幹才好。”話畢挪開椅子疾步走出去。


“喂,海蛟你給我回來!”方遇福哭笑不得,衝林海蛟背影大叫。


“跑什麽跑,你等我給他叫回來。”君如嫵媚地朝大家笑笑,追了出去。


方遇福倒吸一口涼氣,低聲叫一句:“厲害。”笑笑對大家說,“怎麽樣,就算是替海蛟行個方便吧,反正稅號三年之內申請就可以,先放放大家都不白幹。”


“但這樣學費就高了,以後辦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準。”巧雅歎口氣道,“這樣吧,我是自願不要報酬的,老公也支持。你們怎麽做我都沒有意見。”


“對,喬輝和我也自願不要報酬,也沒有意見。遇福你拿主意吧。”薑邦興被君如氣得臉血紅,顫抖著聲音說。


“哎,你怎麽能代表喬輝呢?”方遇福看看薑邦興又把臉轉向梁喬輝,“喬輝你表個態吧。”


“我沒有任何意見,隻要大家齊心協力辦好中文學校就可以了。拿不拿報酬都一樣。”梁喬輝淡然笑笑回答。


“這就好了。就算成全海蛟吧,我暫時陪他拿一點報酬,省得他回家挨老婆罵。學費訂在每學期三百五十美元,都夠了。”方遇福如釋重負,心想先做頭兩年,等第三年必須要申請稅號再見機行事。


散會大家出去見林海蛟還在樹下和君如爭吵,互相看看笑一笑告別了。


薑邦興進車裏望著方遇福開車離去對梁喬輝說:“這人怎麽這樣,辦個中文學校也要賺錢,他就缺這幾個錢嗎?”


“是現在中國人裏刮起的致富風。過去大家都窮怕了,現在國內經濟一搞活國外華人也受影響,整個華人社會都在超速致富,他這種現象也就不奇怪了。”梁喬輝歎口氣深有感觸地回答,又問,“你爸那個屬下怎麽樣了,會還給你錢嗎?”


“媽的,致他媽鬼富,都是乞丐。別提那個人了,我又找外省同學幫忙訂貨了。”薑邦興忿忿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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