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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 第六章 假如靈和肉各說各話

(2005-09-27 11:29:21) 下一個

第六章 假如靈和肉各說各話


 

薛奎元周六晚上到達的時候,肖梅音和苗琳芬已經把菜洗淨切好等他了。聽到樓下卡車開過來的聲音肖梅音再一次從窗口探出頭去,見車裏出來的正是奎元。肖梅音急忙衝出門迎他,跑到他身邊隻喊了句“奎元!”就一頭撲在他懷裏。兩人在樓下瘋狂地吻著把頭緊貼在一起,樓上奎元父母和琳芬梁喬輝都看得流出了眼淚。琳芬趕緊進廚房炒菜,奎元母親嗚咽著說:“兩年了,我就盼望今天啊。現在就是閉上眼睛也放心了。。。。。。”奎元父親卻緊鎖雙眉,似乎在思考什麽。是什麽原因使肖梅音把他們辦過來就馬上離開,而且從未再回去一次呢?


薛奎元進屋急忙握住梁喬輝的手,連說幾聲“謝謝!”梁喬輝拉他坐到沙發上問:“累了吧,兩千多英裏你兩天就到了。快坐下休息一下。”


薛奎元跑進廚房從水龍頭接了杯水說:“這個鬼地方真是太熱了,剛進六月就讓人受不了。”


琳芬急忙把咖啡壺裏的茶水給他倒上,笑著說:“這麽多年你還是毛手毛腳的,梅音早泡好茶給你留著了。”


梅音進來則雙眼含滿了淚水,進廚房把奎元手裏的冷水杯接過來說:“你喝茶水吧,冷水喝急了對肺不好。”便急忙轉過身走到爐前做菜。


奎元要琳芬坐到客廳由他和梅音做菜,琳芬怎麽肯答應。一再勸他坐到沙發上休息。梅音也勸奎元去和喬輝聊天,這才把奎元勸離廚房。飯菜做好後大家圍坐在桌旁,琳芬把闖闖抱到腿上和奎元母親說話,奎元父母則一個抱著孫子一個抱著孫女,梅音小鳥似地依在奎元身邊,邊說話邊羞澀地用眼睛不時瞄一下琳芬和喬輝。奎元父親拿起啤酒把大家的酒杯都倒滿放下孫子站起身聲音顫抖著說:“第一杯酒我要代表我們全家敬喬輝和琳芬。你們從小就是要好的朋友,來美國再到一起就是緣分。像你倆這樣誠心誠意幫助老朋友的在這裏不多呀,我敬你們這杯酒之前,希望你倆接受我們長輩的謝意。我代表所有的老人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不忘咱們中國人互助互愛的情誼和美德。我給你倆鞠躬!”梁喬輝趕緊站起來扶住奎元父親的胳膊說:“快別這麽說,伯父。琳芬和梅音奎元從小就是同學,他們的事情我們不幫誰幫呀,再說我的確需要幫手的嘛。”奎元也站起身連聲說:“爸,你這樣講就見外了,喬輝和琳芬都是好朋友呀。我帶頭咱們大家幹了這杯酒。”三個孩子站在椅子上跳著叫著:“爺爺幹杯嘍,我們陪爺爺幹杯嘍。”把手裏的飲料杯子碰得揚揚灑灑地一幹而盡。


梅音把酒杯放下突然跪在兩位老人麵前抽泣著說:“爸,媽,我對不起你們和奎元。把你們接來就離開了,讓二老受累了。以後你們在這裏好好住一陣子,我一定要像親女兒那樣孝敬你們!”


奎元母親拉著梅音的手哭著說:“孩子,你從小我就是當女兒看的,看到一家人都團圓了,媽比什麽都高興呀。”


“奎元也趕緊和梅音並排跪在地下說:“爸,媽。這不全怪梅音,我也有錯呀。以後我們再不吵嘴了,一定要你們高高興興地在這呆著。”


琳芬和喬輝連忙走過去把梅音和奎元扶起來。


吃過飯琳芬和喬輝就要帶著闖闖回家,大家約好明天一早來搬家,梅音已經在附近找到個三臥室的公寓。


梅音和奎元送琳芬和喬輝走後就順便到車裏拿被子。回來在客廳鋪上一床被子後就勸老人去臥室休息。兩個老人和他們爭執一會見無法勸他倆去臥室,就笑嗬嗬地漱洗過帶孩子先睡了。梅音讓奎元坐在沙發上等她把碗筷都洗幹淨,再拉他進了洗漱間。


奎元摟住梅音盡情地吻著,梅音撫摸著他的頭發隻是任由他吻,不停地低聲抽泣。淋浴噴射的水打濕了他倆全身,梅音光潔的身體在奎元懷裏顯得那麽纖小白皙,滴滴水珠滑滑地從她頭發上臉上滾落,稀釋開她久抑的淚花。奎元邊吻她邊哭著說:“我們以後再不吵嘴了,再也不吵了,好好拉著手斯守一生。梅音,你知道我多愛你嗎?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就想,我的梅音是為了我這麽做的,她一切都是為了我,我絕不會讓他失望。”


琳芬隻是把頭伏在奎元的懷裏嗚嗚地哭著說:“奎元,我對不起你。這兩年讓你受苦了,真是對不起。。。。。。”


奎元很快就睡了。梅音打開沙發旁的台燈仔細打量著他。他瘦了,凹陷的雙頰胡子喳黑紮紮地突起來,和鬢角的黑發連接在一起,濃重的眉毛宛如劍鋒向雙鬢延綿,恰似挑釁著這個世道的不平。梅音把手輕輕地放在他額頭上摩挲著,又撫摸他棱角鮮明的麵龐和方方正正的下頜。她輕輕伏在他身上吻著他的嘴唇,把手又在他胸脯上撫摸著,最後拉住他的手側臥在他身旁。奎元不會想到自己離開的原因,他甚至根本就不會那樣想。哦,我的奎元,我又怎麽對你說呢?


她恨那裏的一些人一些平時看上去冠冕堂皇而又低賤無恥的人!她被警察帶走後就開始給平時要好的一些教會裏的姐妹們打電話,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麵保她出來。她是為了信仰,覺得現在的中國人對錢太親近了才去教會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求哪個人,盡管那天早晨是因為勸奎元跟她去教會吵的嘴。但是無論她如何解釋那些姐妹們隻是不斷答應幫她禱告,卻不肯保釋她出來。無奈之下她隻好給以前去過的一家美國教會的夫婦打電話,他們交了一千元錢把她保釋出來,卻萬萬沒有料到以後發生的事情。


那天中午她正在那家美國夫婦的廚房熱午飯,男的傑利米進屋時她一點都沒有聽到動靜,直到傑利米把她從後麵抱住按在地上,她才知道遇到了惡徒。傑利米得意地起身走後她想過要死,她打開他家的煤氣爐把屋子放滿煤氣後再點火和那個魔窟同歸於盡。她已經嗅到煤氣的味道了,她哭著想起了奎元,想起兒子女兒。她扯爛自己的頭發絕望地哭著,又走到爐前把煤氣關掉。把頭不住地朝爐角上撞。當天她就從傑利米家搬走了。她自己遠遠地在鎮子邊上找到一個公寓把自己鎖在裏麵盡情地哭了幾天。她多麽希望能和身邊的姐妹們說呀。但是以後教會的姐妹們聽說她搬出傑利米家都做出一付天真單純的樣子問:“哇,他們一家人都是基督徒噎,有他們幫助你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搬出去呢?”她咬住嘴唇沒有再說什麽,卻沒有想到那不過是她噩夢的開始。

 



周一梁喬輝一早來到公司,很快就發現股市開始大跌,他賣空的那個通訊股上午就跌下去八十多元。他放心了,知道股市下跌的風潮現在真正開始了。他開始給導師打電話約會麵時間,放下電話到車間不久珍妮就來找他接回辦公室電話。

是方遇福找他借錢。方遇福這些天一直都在從網絡交易公司借錢買股票,股市越上漲他買得越多,把自己的存款也都放進去了。在他看來股市三月份的那個黑色星期五不過是暫時的,他還認為納斯達克綜合指數會重返五千點以上,周一早晨股市大跌讓他措手不及。他慌了,如果股市不回升,三天之內就要還交易公司貸款,籌措不到錢房子就保不住了。他先給薑邦興打電話,但薑邦興公司裏不僅他不在,其它幾個副經理也不在,猶豫再三才決定向梁喬輝借錢。

梁喬輝邊聽方遇福敘述邊把股市曲線畫出來,看來這次股市的確回升無力了。但正在股市大跌時把股票都拋出去太虧了,至少他可以等股市跌過後慢慢向上調節時再把股票賣出去。他想了一下問道:“你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現在這樣賣股票還錢不劃算,你將來虧大了。”

方遇福帶著哭腔說:“唉,我也沒想到股市就這樣一下子跌下去,看樣子不會漲回來了,這怎麽辦?”

“你先把那些沒有希望漲回來的股票賣出去,或者做賣空,這樣把賬麵搞平以後等股市回調一些再賣其它股票吧。”

“完了,我這下真完了。現在就是把股票都拋出去也不行。幫幫忙吧,你平時不就是主張華人要互助嗎?”

梁喬輝苦笑著搖搖頭心想,我主張華人互助不是這個意思呀。明天薛奎元上班就要準備錢付他工資了。他沉思一下問:“你究竟需要多少錢?先把賬戶搞定再說,有些股票過幾天還會回升一些,不急全拋出手。”

“五萬吧,沒有五萬我這次肯定完蛋了。”

“我可以借給你一萬,你先拿去暫時應急。把你的股票都告訴我,我幫你查查,看哪些股票可以暫時留一段時間,該做賣空的一定要賣空。”

“唉,賣空不是比借錢買進風險還大嗎?這個把握不準不敢做呀。”

“股市上漲時找準機會買入是對的,現在大跌做賣空風險就小很多了。”

方遇福不分辯了,要馬上過來拿支票。

方遇福從梁喬輝手裏拿到支票走出去時眼裏盈滿感激的淚水。隻這一件事就說明梁喬輝比自己強。他再三向梁喬輝保證等把股票賬號結算關閉後馬上就把錢還給他,就急忙趕到銀行辦理電匯轉帳。從銀行出來他心情穩定下來,心想為什麽梁喬輝就能有這麽多錢?他一定是趁股市大跌的機會賣空股票了。想到這裏他心裏就充滿了不平。這個社會的一切都是為有錢人創造的,他們什麽時候都是越來越富;而像自己這樣辛辛苦苦費盡心力的人再怎麽折騰也還是該倒黴就倒黴。他心裏越這樣想就越氣憤。哼,去你媽的梁喬輝!你口口聲聲說華人要互助不也是一樣有機會就利用別人的痛苦來發自己的財嗎。如果沒人乘機賣空股票的話股市會大跌嗎?如果世界上沒有這種沒有道義感的人天下不就太平了嗎?方遇福憤恨的咒罵不斷升級,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主意。嘿嘿,你梁喬輝不是精於算計還口口聲聲說華人要互助嗎,我現在看你怎麽互助,看還有誰今後會相信你。他拿起手機開始給華人聯合會幾個平時熱衷炒股的人打電話。

梁喬輝正在車間按思路搞他的光電測試珍妮就進來叫他。過去在華人聯合會認識的五六個人一齊找上門來。梁喬輝一見就明白了,不用問這幾個人都在股市搞砸鍋了。他把大家引進會議室要去拿飲料,不容他出去其中一個人就說:“別客氣了,沒事我們不會這麽急就找上門來。我們在股市賠慘了。”

梁喬輝回到座位上耐心聽大家講完站起來,走到擦寫板前把股市走勢曲線畫出來,勸大家做賣空,現在出手還為時不晚,至少不至於淨賠。他以諾基亞股票為例,九八年時這個股票還不過十元多,從九八年到現在已經分過四次股了,現在的價位還在四十元以上,現在賣空將來買回來時股價恐怕最多不過二十多元。如果是九八年買進的股票,既使現在不做賣空回報率也已經是百分之九百以上,這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還有什麽值得猶豫的呢。

“不明白,”一個人哭喪著臉說,“前幾天這個股票還是六十多元,你憑什麽就能預料它會跌那麽多?難道就不再漲了嗎?按你這個邏輯,社會不要科技進步最保險,科技一進步社會反要倒退了。”其它人也附和著大笑起來。

梁喬輝在心裏苦笑一下罵道,既然這樣你們在股市熬著等它回升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跑來借錢呢。他低頭沉思一下平靜地說:“股市的變化就是這樣,雖然總趨勢這幾十年來是上漲的,但是如果你拿出任何個股來看都變化很大,比如從三十年代經濟大蕭條到現在,道瓊斯前三十名裏隻有通用電器始終保持在這個排名之內,何況很多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公司生死是很難預料的。”他又解釋現在剛把公司搞起來很多事情還沒有頭緒,實在沒有辦法拿出這麽多錢借給大家每人一萬。

又是那個哭喪臉的人站起來說:“喬輝,過去你總說華人要互助,現在大家遇到困難怎麽一毛不拔呀?我過去還是很佩服你的,現在剛把公司辦起來就瞧不起我們了。好吧,你發你的財,我炒我的股,但願以後你求不到我們!”

其它幾人馬上站起來麵露尷尬地打圓場:“哎,你這樣說就過了。喬輝講華人應該互助也有他的道理嘛,現在不過是大家被股市套住了要應急而已。”

梁喬輝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麵,自己賣空的那個股票還遠不到套現的機會,現在就把股票買回來還上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何況現在還往股市投錢根本就是竹籃打水。他苦笑笑沒再爭辯,隻是勸大家現在從股市脫身還為時不晚。

把幾人送走梁喬輝心裏久久不能平靜,自己公司剛剛起步,怎麽就一下子上來這麽多人向他借錢?而且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樣讀過博士做過博士後的,對股市的知識還不如方遇福。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陣鬱悶,打開股市網頁漫無目標地看著心裏不住在問,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海外華人的現狀呢?




薑邦興飛回來一下飛機就感覺到一陣濕熱,好像他已經離開這裏很久了。他在出機口看了一下電視新聞見股市還在下跌,忙不迭飛奔到停車場開上車就往公司跑。等他到公司股市早就收盤了,他打開電腦盯著盤後交易發了好陣呆,心裏越發覺得這次明尼蘇達跑得荒唐。再這樣下去自己就無可救藥了。想到這裏他腦海裏不由得又現出顧重山鼻孔嘴角流著血跪在地下向他求饒的醜態。王八蛋!看到你我還真明白什麽叫做人了。他走出辦公室才發現原來公司裏除接電話的女孩麗伊麗莎白其它人都不在,他走到前麵問伊麗莎白人都跑哪兒去了。伊麗莎白回答一早股市大跌時幾個副經理就跑沒影了,倒是梁喬輝一直在打電話找他。

薑邦興吩咐伊麗莎白給幾個付經理打電話讓他們明天一早八點鍾準時到公司開會,就回到辦公室給梁喬輝打電話。

“你好,喬輝。最近還好?”

“哦,我正想找你呢。跑哪兒去了?”

“沒有,沒。。。。。沒去哪兒呀。剛進一集裝箱食品,忙著推銷出去呀。”

“肖梅音先生來了,以後到我這邊做。這個周五晚上搞個歡迎晚會,你能來嗎?”

“哦,你說薛奎元來了,他還好吧?”

“奇怪,你怎麽知道他叫薛奎元?你們見過?”

“嘿嘿,嘿嘿。不好意思。。。。。”薑邦興更加口吃了,他用手拍了一下額頭心裏暗罵自己,笨蛋,怎麽嘴這麽快?他猶豫一下結結巴巴地回答,“是這樣子啦,我有個客戶在國內是肖梅音的同學,他告訴我的。他們還好吧。”

“你這家夥跑明尼蘇達去了吧,荒唐不荒唐呀你!”

“嘿嘿,你既然這麽說我也不想瞞你了。我薑邦興過去不是人這個哥們兒有時腦子不犯混時自己也知道。但是以後絕對不會再這麽下去了,沒意思。”

“哦,這幾句話不錯呀。”

“喬輝,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沒有什麽好瞞你。這次在明尼蘇達我把那個欺負過肖梅音的畜牲狠狠揍一頓。他媽的,這麽不是人呀!”

“嗯?你打人了,倒底怎麽回事。”

“那個王八蛋冒充是國內地下教會的基督徒裝得太像了。後來他才說出欺負過肖梅音。要不要告訴薛奎元,讓他回去宰了那個畜牲?”

“哎,別冒失。他們分開兩年了剛到一起,你這麽風風火火地講些什麽我都聽不明白。你去對薛奎元講不是要讓他們產生誤會嗎?”

“對呀,你看我這個臭腦子。那你說就這麽便宜那個王八蛋嗎?”

“明天你過來跟我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不論你在那邊聽到什麽都一定要守口如瓶。”

“哎,我說什麽還要你管嗎?我要是不守口如瓶呢?”

“你敢亂說我就抓條蛇放你小子床底下去,信不信由你。”

“哈哈。。。。。。你這個人就是義氣。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提這件事,要不就讓蛇咬死我。哥們兒以後他媽的學好,絕不再做下三爛的事情,這個我說到做到!”

“真這麽認真?那你快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吧,你在外麵住多久了。”

薑邦興心裏一震,沒有馬上回答。他沉思一下說:“好吧,我會盡快搬回家去,明天我過去把知道的情況和你商量一下。”

薑邦興放下電話兩手托腮想了一下,自己真的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想起兒子胖胖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麵孔來心裏頓時覺得有些失落。他起身走出辦公室再囑咐伊麗莎白務必讓副經理們明天一早到齊,就蹣跚著走出樓外。

薑邦興開車去了席爾思商場,要推門進去猶豫一下轉過身來,鑽進車裏開到旁邊的沃爾碼店前停車走了進去,他去玩具區給兒子買了個遙控電動卡車,又去文具櫃架上拿個禮品袋和一卷禮品紙,付過錢向家開去。

薑邦興自從搬出來就是這樣,有時想回家就回去看看,不想回去既使路過家門也不會停下。每次回家妻子秀琴也總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樣子,他想留下吃飯她就擺上一付碗筷隨便他吃,他進來坐幾分鍾馬上抬腿出去也不追問他今後到底有什麽打算,久了他每次回去倒有種施舍似的優越感。

薑邦興進屋見秀琴正在做晚飯,兒子胖胖一個人坐在餐桌旁寫作業,見他進來也沒抬頭打招呼,繼續聚精會神地寫著。薑邦興突然覺得兒子長高了,四肢似乎變得粗壯起來有些大孩子模樣了。他心裏不禁生出許多歉疚,眼睛有些濕潤了,把遙控電東車放到地板上過去在兒子額頭上親一下,馬上進廚房幫秀琴洗菜。秀琴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把水池讓給他自己去切肉。薑邦興洗幾根菜拿紙巾擦擦手,雙手扣合放在肚前慢慢對秀琴說:“我想。。。。。。我想等這個月底把租的那個公寓退了搬回家來。”

秀琴好像沒有聽到,彎腰從水池下麵的櫃子裏把炒鍋拿出來放到爐子上,嘴裏吩咐兒子:“胖胖,把書本收起來拿碗筷吃飯。”

胖胖馬上拖著椅子進廚房,站上去從壁櫥裏拿下來兩副碗筷,轉頭問薑邦興:“爸爸,你今晚在家吃飯嗎?”

“哦,當然在家吃飯,在家吃飯。”薑邦興愣了一下,趕快把兒子抱下來,又把碗筷都擺在桌子上。

兒子跑過去在薑邦興帶來的遙控電動車前翻看一下拿起來遞給他說:“爸,這個你去年都買過一個了,退了去吧。”

薑邦興心裏心裏好一陣疚愧,他連忙把兒子抱起來說:“哦,爸爸好糊塗喲。等周末爸爸帶你去買好不好?”

秀琴毫無表情地把胖胖接過來放到地上,邊囑咐:“胖胖長大了不要大人抱啊。”轉頭對薑邦興說:“吃飯吧,你的事等明天胖胖上學我們再說。”


薑邦興吃過飯帶兒子玩一會,見秀琴照例不氣不惱地在廚房洗碗給胖胖準備明天上學帶的飯菜,忙過就去樓上臥室理把胖胖換下的衣服拿下來進洗衣房去洗,他撓撓頭皮問胖胖:“兒子,看你玩的一身臭汗爸帶你衝個澡好不好?

胖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和薑邦興在一起玩了,馬上高興地跳起腳來歡呼:“好呀,好!我要泡澡!”

薑邦興帶胖胖來到樓上洗漱間把浴盆擦洗幹淨放好水用手試一下水溫,轉頭對胖胖說:“你伸進一個腿試試,熱了爸再給你放些冷水。”

胖胖一躍跳進浴盆裏,濺了薑邦興一臉一身水。沒容他把臉擦完胖胖就抓起浴盆邊上的水槍朝他噴射過來,薑邦興哈哈笑著罵道:“好你個臭小子,看把爸爸噴的。”

胖胖一下從水裏站起來樓住薑邦興的脖子問:“爸爸,你怎麽這麽忙呀?我好想讓你帶我玩呀,我一問媽媽就說你忙。”

“嗯,媽媽還說什麽了。”薑邦興連忙追問。

“媽媽說你很愛我們的,就是太忙了。一次老師帶我們去野外,的同學們都是讓爸爸開車送去的,就你沒去,我都哭了。”

“哦,我的好兒子!”薑邦興摟住胖胖眼睛裏流出淚來,他真的感到愧疚了,自己欠秀琴和胖胖太多了。

薑邦興給胖胖洗過澡抱他到床上讓他穿好睡衣,慢慢說著故事看他睡著了,才輕輕走出來關好臥室門。他下樓見秀琴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就走到她背後輕聲說:“我先回去了,明天我給你打電話,我們一道出去吃飯。”

秀琴點下頭回答:“好吧,明天中午見。”

薑邦興出門從外麵把門鎖好,又檢查一下車庫和後院,這才開車回自己住處。路上想起胖胖洗澡時高興的樣子,他眼睛又盈滿淚水。看來自己現在回來還來得及急,秀琴不是一直在對兒子說他愛她們嗎。想到這裏薑邦興激動得不能自抑,見路邊有個冰激淩店就停車進去買了一杯冰鎮草莓汁坐在外麵桌子旁喝起來。想起自己連去年給兒子買的玩具現在都忘了,他心一酸又低聲抽泣起來。這一年自己走得太遠了,他知道秀琴這次一定要同他好好談談。當初他搬走時見她眼睛裏閃著淚花心裏十分得意,嘿,臭女人!總算知道男人有男人的氣魄,你在公司幹得再好又能怎麽樣,我薑邦興也不是一輩子窩窩囊囊的主兒!

薑邦興從小就生活在比較優越的環境裏,家裏他是獨子,父母的寵愛都集聚在他身上了。雖然那時父親隻不過是糧油進出口公司的采購員,但是在供應緊張的年代裏能時常帶回家裏些好吃的就不簡單了,他帶到學校分給同學一些看他們眼睛裏流露出豔羨的目光心裏就得意得很。他上大學的那幾年學校夥食並不好,父親帶回來的速凍雞魚什麽的母親燒好他就會帶到學校和室友們分享。那時他也會裝到飯盒裏悄悄給秀琴一點,秀琴總是笑笑開玩笑說:“哦,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上糧油進出口公司的大公子吃肉呀。”但是和秀琴的關係直到他出國以後才確定下來,然後回去結婚才把她辦出來。出人意料的是秀琴出來會比他幹得好,是係裏不多的幾個中國女博士之一,而且工作也很出色。相比之下,薑邦興自己就有些不順了。

他來到美國後才知道給他獎學金的是個剛來係裏的助教,實驗室裏一切都要靠他從零開始;更糟糕的是他為了容易拿到研究經費課題方向選得十分偏僻,那時根本就見不到畢業後能夠有找到工作的任何希望,因此他情緒十分低沉,和導師關係也始終是貌合神離。導師為了加快科研速度專門招中國學生,很快他們組就成了係裏風景獨特的中國城了。與後來的年紀小的學生相比,薑邦興的科研能力還是不錯的,出了麻煩也總是拿出大哥哥的樣子把責任承擔下來。但他很快就發現年紀小的這批人為人處世比自己古道,其實既使他不替他們承擔責任他們也會推到他身上去。想想自己年齡比他們大又不好意思發火,時間長了也偶爾附和這些小弟弟小妹妹們說幾句笑話其它組哪個中國學生又受美國學生氣了,盡管這幫小家夥們多半會把結束語引伸到他頭上。最重要的是,他們整個這一組的學生畢業後都發現讀書時沒有同美國學生正常打交道的經驗到公司以後人事關係上十分吃力,幾乎每個人都換過幾個公司。薑邦興知道他們如果不趕上高科技熱本來連工作都找不到,現在與其說在公司等死還不如自己做些事情,回國見父親已經升任糧油進出口公司黨委書記就鐵心要做生意了,同時也知道自己這個選擇意味著一生都與所學無緣了。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要活下去。

薑邦興回到公寓首先把給特麗莎買的牛仔褲用禮紙包好,又特別給她寫封信道歉,告訴她自己本來是結過婚的,因為心裏空虛才做出欺騙她的事情,希望她原諒。他把道歉信和牛仔褲一起裝進禮品袋放在沙發旁,便拿起電話打給家裏。

“媽,爸在家嗎?我要和他說話。”

“邦興啊,你這幾天跑哪去了,秀琴和胖胖還好嗎?你爸正要找你呢,你等著。”薑母把電話交給他父親。

“邦興呀,你跑哪兒去這麽久找不到人?我跟你說,國內光纖降價了,一英尺最多能賣七十美元,你打算怎麽辦?”

“哦,爸,你身體還好吧?”

“嗯,”薑父在電話裏頓一頓接著說:“我和你說的是真事,現在一英尺光線隻能賣到七十美元,你動作要快。”

“我們一英尺賣五十二美元吧,一集裝箱全部賣掉。”

“你瘋了?那還能賺到錢嗎?”

“能,扣去所有費用我們至少一英尺還能賺十多美元,賣吧。”

“哎,你這是怎麽了?隻要一英尺降到六十八美元馬上就被搶光了,你不打算做生意啦?”

“爸,我是覺得我們過去要價太高了。都是中國人的錢,我賺來也都揮霍了,我以後不想這麽做了。”薑邦興說著就痛哭起來。

薑父在電話那邊沉吟起來,過了許久等薑邦興止住哭聲才說:“那你可想簡單了。你怎麽不想想賣光纖的是你一家嗎?市價就是那麽多,你少要錢人家反倒懷疑質量有問題呢。”

“爸,無論如何,我今晚告訴你的是實話,這一集裝箱光纖就是按現在這個價錢賣出去我也賺不少錢。另外,我還想和你商量以後我們買食品不收人家回扣了,行嗎?”薑邦興止住哭聲緩慢而堅決地說道。

“哎,你這麽久不露麵好像真變了。你當真要這麽做?”

“是,爸。我就是要這麽做。這幾年我活得太輕浮了,現在想通了,以後好好做人,再不像以前那樣了。”

“唉,兒子,爸爸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呀!我多大歲數了,就是再有錢還能帶著走嗎?我都是為了你呀。。。。。。”薑父在電話裏哭起來。

“爸,我以後好好做貿易,認真做人也可以,你不要傷心呀。”

薑父哭得更厲害了:“孩子,隻要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你爸死了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了。”



薑邦興和父親通過電話夜已經深了,過去這個時間他總要跑出去泡吧。他把電話放下後下意識地朝門口走,剛要把鞋拿起來穿上又丟到地上,在客廳裏轉來轉去走了幾圈進廚房倒杯白酒端著站在窗後向海灘望去。海灘上燈火輝煌,沙灘上還有很多遊人在慢步,不多幾人趴在衝浪板上在海裏遊動,海浪把他們推向岸邊又拉回來。薑邦興打開窗子讓鹹濕的海風吹進屋內,就勢做幾個深呼吸。他把喝剩的酒倒回瓶子進書房起草明天召集副經理們開會的提綱,公司以後賣到中國的光纖一律按百分之二十五的毛利定價,減少的盈利靠推銷中國食品補償,試行期內大家傭金由公司補償。他把提綱寫出來還沒有睡意,關上窗子把空調溫度調低些就進洗漱間衝淋浴。

薑邦興衝過淋浴把鬧鍾定好時間躺在床上,翻來複去很久才昏沉沉地睡了。

清早薑邦興爬起來胡亂吃點東西就跑到公司。見時間還早就把已經擠滿信箱的郵件拿出來翻看,見光纖供應商的催款信已經來兩個星期了,就放在桌子右上角打算開過會就寫支票付款。

八點鍾伊麗莎白準時進來了,薑邦興問她昨天是否通知副經理們開會,她點點頭回答都通知到了。薑邦興拿出二十塊錢讓她出去買些甜點,自己進廚房準備咖啡。到九點鍾他還不見任何人到就吩咐伊麗莎白打電話催,伊麗莎白恐慌地搖搖頭說她已經打過電話了,一個人都找不到。薑邦興心裏頓時有了種不祥的感覺,急忙告訴伊麗莎白等人來了讓大家在會議室等他,衝下樓開車直奔銀行。

薑邦興到銀行急促地把兩個公司賬戶遞上去請服務人員查過往賬目,一個幾個副經理都可以簽開支票的日常營銷賬戶已經被提空了,另一個他私下備用的還完整無缺。薑邦興讓服務員把轉帳記錄打出來一看都是昨天被提取的,心裏不禁暗罵,這幫混蛋,股票輸了公司的錢也敢壓進去!

薑邦興知道這幾個副經理絕不會再回來了,他腦袋轟的一下亂了起來。怎麽辦?找律師追款,這是合理合法的,但一筆律師費也夠受的,而且現在他們把公司現金壓進股市根本就是血本無歸。他有氣無力地回到公司,走進辦公室愣愣地坐著一言不發,如果當初自己不私下另外準備一個賬戶現在就可能破產了。他關上辦公室門兩手支住額頭望著窗子後麵的百葉窗發呆,屋子裏的空氣似乎也隨著他的腦子凝滯了。

不知過了多久薑邦興突然看到百葉窗後麵有一隻碩大的蒼蠅,正在無頭無腦地撞向玻璃尋找逃脫的途徑。他心裏一震暗叫“不好!”,馬上拿起電話打到警察局,把早晨發現的公司現金流失情況做了報告,要求他們聯係機場並監視所有通向外州的高速公路。交代清楚他進會議室把伊麗莎白買的那盒甜點拿起來走到她桌旁,自己先拿出一個甜餅圈咬了一口對伊麗莎白說:“吃吧,然後從電話黃頁薄裏查商業律師,我要親自同他們談。”

薑邦興回到辦公室趁等警察過來做記錄的時間給梁喬輝打電話告訴他公司現金被盜了,梁喬輝愣了一下回答:“你這件事也提醒了我,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一下想不出辦法來。我想現在報案應該還來得及,隻要這幾個人還沒跑掉就不怕。”

薑邦興苦笑一下說:“他們是把錢拿去添股票的無底洞了,逮住他們又能怎麽樣?”

“隻要把人找到就好辦,既然是用公司現金買的股票,就盡快把股票收回來。股市以後還會變的,漲的時候再全部賣掉。你昨天說肖梅音到底怎麽回事?”

“唉,現在還提那件事情幹什麽?等以後見麵再說。我這是報應,整天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不受報應才怪呢。”

“好吧,事情有發展你再同我聯係。肖梅音的事情你千萬要保密。”

薑邦興剛把電話放下警察就來了。他把銀行轉帳清單遞給警察,又解釋所有數目較大的提款都發生在昨天,現在幾個副經理都找不到了。警察記下經過,又讓他把這幾個人的姓名,社會保險號碼和檔案照片找出來交給他們,馬上用電話聯係警察局通知機場和州高速公路巡警注意攔截這幾人的特征,隨後讓他詳細填寫案件報告。警察走後薑邦興見已經快中午了,急忙出去同秀琴見麵。


秀琴剛出公司門見薑邦興緊張兮兮跑來的樣子問:“出了什麽事?你臉都慘白慘白的。”

“哦,是嗎?沒有什麽呀,急著見你跑累了。這天真他媽熱!”

”該不是被哪個女孩子罵了吧。“秀琴調侃他一句,又問:“你想在外麵吃還是回家?”

“就近隨便找個餐館吧,我還有事情急著要辦。”

秀琴看了看他說:“你既然忙就先忙去吧,我們明天再談。”

“哎,不行。我們今天就談好吧,我昨晚回去時還想這段時間太對不起你了。”薑邦興說著要拉秀琴的手,秀琴把手往後縮縮說:“走吧,這附近有家麥當勞。”

秀琴帶薑邦興進了麥當勞,台後站著的古巴裔女孩熱情地向她打招呼,問她胖胖怎麽沒來。薑邦興見了輕聲問:“你們怎麽這麽熟呀?”

“有時來不及做飯就帶胖胖來這吃,時間一久就熟了。”

薑邦興心裏歎道,看來分開這段時間她們母子的生活變化大了。

他倆拿了漢堡找座位坐下,薑邦興就秀琴用手拿薯條的機會搶上去握住她手說:
“秀琴,我想告訴你,我以前做錯了,這些日子讓你和兒子吃苦了。”

秀琴把手裏的薯條放下,借勢轉個方向去拿水杯,另一隻手把薑邦興的手拉下來說:“你說走就走了,在乎過我和兒子的感受嗎?這個家是你的,你什麽時候回來我都沒有意見,但是你這一年在外麵的風流韻事我也多少有些耳聞,那些事情你怎麽處理?”

“沒有,我不和她們來往了,絕對不和任何人來往了,這你放心。以後無論怎樣,我們一家三口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你剛搬走時胖胖整天念叨你,後來你不回來我就告訴他等你忙過了會回來的。今天早晨他醒來時高興的那個樣子,我看了都受不了。送他到學校還跟老師說他爸爸昨晚回家了,還帶他洗澡,給他講故事陪他睡覺。。。。。。胖胖越來越大了,有父親在身邊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啊,可你,你為什麽不替孩子多想想呢?”秀琴說著流出淚來。

“咳,我那時就是覺得你比我能幹不服氣才走的,現在想起來實在荒唐。我以後再不會這樣了,我要當個好丈夫,好父親,你隻管相信我好了。”

“你能告訴我是什麽事情讓你改變的嗎?我想知道。如果有人真能幫你變好了,我要好好感謝他,無論是誰。你可以告訴我嗎?”

“是,是。。。。。是梁悄輝和苗琳芬。他倆都是好人呀,你看我這段時間不是也交到好人做朋友了嗎?”

“給你到這個月底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吧。到月底如果你還願意回來就回來,如果你改不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不然我受不了,孩子更受不了。”

“嗯,你放心。我這個月一定把公寓退掉回來好好補償你們!”薑邦興斬釘截鐵的說道。

 



薑邦興回到公司首先開支票付光纖供應商的催款,告訴伊麗莎白下午務必把支票寄出,便把辦公室門關上清理賬目。他把銀行近期轉帳和現金出入清單擺在桌上,一項進款一項支出地對比,並在電腦上做表填寫,很快就覺得頭大了。看來自己不在的這三個星期裏幾個副經理收上來的款項不少,所有現金支出都發生在這個周一,而且賬戶已經被支空了。本來設這個營銷賬戶是為了大家業務方便,當初他們幾個暗諷他既要用人又不肯相信人時自己覺得很難為情,這幾人都是雇來幫他搞營銷的,如果不放權的確不方便。他建立這個賬戶後同大家達成協議,一千元以上的支出隻有兩個人同時簽名才有效。現在幾百萬就這樣被他們拿走了。平時他在家裏時總會把賬麵上的過多盈餘提出去放到另外賬戶裏,看來這次出去鬧得不僅離譜,而且誤了大事。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冒出一股無名火,頓時五髒六腹充滿對肖梅音的怨恨。肖梅音呀肖梅音,你到底有什麽了不起?你既然已經結婚了還整天弄這麽個苦瓜臉給誰看呀,這不是純粹坑人嗎!想到這裏他越發氣火攻心,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把整個賬目的明細表做出來。他走出辦公室想看看伊麗莎白是否把信寄出去了,見她人不在桌前就順手從桌上拿個早晨買的甜點圈放嘴裏咬了一口,回辦公室翹起二郎腿哼哼呀呀地唱起流行歌曲來。

薑邦興嘴裏一邊嚼著甜餅圈一邊哼著流行歌曲,心裏卻在謀劃報複肖梅音的辦法。等一個甜餅圈都塞進嘴裏他擦擦嘴角叫道:“有了。收拾個人這麽他媽的費勁嗎?他興奮地把嘴裏嚼著的甜餅圈按進嗓子裏,咕咚灌口早晨剩下的冷咖啡,拿起電話給肖梁喬輝打過去:“喬輝,肖梅音的事還真要趕快給你說說,我現在過去行嗎?”

薑邦興走進梁喬輝公司馬上就看出梁喬輝的長遠計劃,雖然現在廠房的大部分麵積都還閑置著,將來發展需要時就難找了,而且既使用不上出租一半也劃算。過去鎮上建起新的科技園區傳說這裏要出售時他自己就有過買下來幾棟建築的打算,現在看到梁喬輝的心計他不免心裏發怵,怎麽對他把話提起呢?搞不好他看出自己心思剛剛想好的妙計豈不泡湯了?他坐到梁喬輝辦公室的時候,來前想好的話已經忘掉一半。

“這麽個大公司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呀,雇個秘書平時也有人說說話嘛。”薑邦興搭訕著猶豫著不知該怎麽講起他在明尼蘇達的事情。

“秘書去上課了,她很有潛力,所以我讓她先聽些市場營銷的課程。你先說說肖梅音到底怎麽了吧。”梁喬輝開門見山問他。

“哎,肖梅音這個人實在太不幸了,我現在把實情告訴你,怎麽辦你拿主意。若要想去明尼蘇達教訓那個畜牲,拉上薛奎元,哥們兒舍命陪君子,來回花費全算我一個人的。”薑邦興做出不平狀,磨拳擦掌地顯得十分激動,卻把眼睛投向地麵隻用餘光察看梁喬輝的反應。

“我不是說過盡量不要讓薛奎元知道嘛,你怎麽婆婆媽媽地講不清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是,是。。。。是這樣的。。。。。。”薑邦興故做猶豫,緩慢而又誇張地講他如何從顧重山嘴裏套出話來,他又如何義憤填膺把他狠狠打了一通。

梁喬輝聽完臉色鐵青著站起身來,拳頭惡狠狠地砸到桌上怒罵:“畜牲,這種人純粹是豬狗不如的畜牲!”他在椅子後麵低頭來回踱著步子,許久才停住把頭轉向薑邦興問:“你真把他打了?”

“是呀,我打他怎麽著?這種人該死!”薑邦興急促地點著頭生怕梁喬輝不相信,邊討好地問,“要麽這樣,我們給明尼蘇達警察局打電話報警?”

“哎,你怎麽說來說去都是要把肖梅音再卷進去的主意?這種案例不比其它犯罪,警察突然來找肖梅音查證你讓她怎麽辦?”

“嘿嘿,你是說他們兩廂情願。。。。。”薑邦興心裏暗喜,現在總算把梁喬輝引到這個方向了。

“胡說!我覺得依肖梅音的個性她不可能吃這個啞巴虧,除非還有其它事情被人家要挾住了。”梁喬輝嚴肅地盯住薑邦興說:“無論如何,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傳出去,這可是人命關天呀,你一定要有擔當。”

“嗯,這個人的確是夠卑鄙了,現在想起他那個嘴臉還讓人惡心。”薑邦興不敢再想歪主意了,正顏正色地保證,“這件事情我聽你的,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會亂說出去!”

“你公司的賬搞清楚了嗎?就算警察抓到那幾個人你也有場官司好打,還是盡快把賬目搞清楚。這個會計出身的肖梅音倒可能幫得上你。”

“我,我還是全部交給律師吧。”薑邦興神色尷尬地結巴著。

“那好,你如果需要幫忙隻管開口。”梁喬輝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你本來就不該跑明尼蘇達去,現在首先要盡最大力量把損失降到最低才是。”

“對。今天上你這沒白來,我要去警察局問下線索了。你忙吧。”薑邦興起身時覺得心裏安詳許多,便打算告辭。

“等等,你當真是在你自己住的旅館裏打的那個人嗎?”

“對呀,哥們兒什麽時候敢做不敢當了?打死那家夥不過除去一害嘛。今天謝謝你了,哈哈。”

“好,以後有事多聯係。你一定常打電話過來。”

梁喬輝望著薑邦興開車走遠心想,如果那個顧重山手裏攥著肖梅音的把柄,說不定就能從薑邦興住過的旅館查出線索找上門來,要不要讓琳芬向肖梅音打個招呼,讓她早有準備?可這種事情又怎麽向肖梅音提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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