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禱告>> 第二十三章 重病初發

第二十三章 重病初發
　　
一
　　
　　一星期的年會結束了，陸侃心裏帶著阿晴的溫暖回來，這個溫暖足以給他力量麵對家裏和周圍的壓力。心裏有了希望的人會對身處的逆境無動於衷的，何況這個希望來自自己心愛的人。
　　
　　進家的時候妻子吃了一驚，詫異地叫道：“好啊，陸侃。敢情離開我你會這麽高興，看你的臉色，一周的時間就有些紅潤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麽同我在一起你會這麽痛苦？噥，孩子的作業周一要交了，你幫他做吧，我還要去教會。”說完揚長而去。
　　
　　陸侃沒有在意妻子說什麽，帶兒子做過作業吃過晚飯再玩上一陣，就讓他們洗漱過上床睡了。自己把黃頁電話薄找出來，一頁頁地查找醫生電話。心想一定要找到好醫生，把體檢結果如實告訴阿晴。
　　
　　周一上班，陸侃先把參加年會的情況寫了總結報告交給保爾和總經理，隨後就聯係醫生體檢。
　　
　　陸侃先到一個醫生的私人診所，醫生十分客氣地聽了陸侃的介紹，接下來讓護士為他稱體重，測體溫，血壓等。等這些日常檢查完成以後，陸侃又在診室裏等了二十多分鍾，醫生才進來用聽診器測胸音，拿放大鏡查看耳內等。陸侃耐著性子讓醫生把這些檢查過，才再次說自己總有莫名其妙的頭痛，發作時不僅頭內撕裂般地疼痛，而且十分困倦，全身也沒有一點力氣。
　　
　　醫生拿起橡膠錘敲打陸侃的膝蓋，觀察他的條件反射，又伸出一個食指讓陸侃目光隨他的指頭上下左右移動，然後再讓陸侃在地上雙腳走直線。這些都做過之後，醫生便十分把握地告訴陸侃沒有事，他現在十分健康，示意陸侃可以回去了。
　　
　　這就是常規體檢嗎？陸侃納悶起來，就是在國內體檢也要照一下X光，驗驗血，檢查一下肝功，這也太胡弄人了吧。陸侃想想覺得還要進一步檢查一下，回到辦公室就馬上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問可不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頭痛。
　　
　　保險公司告訴陸侃幾家可以去的醫院，陸侃聽了不禁心中叫苦。稍好些的縣醫院，大學的附屬醫院都不能去，相比之下上次被妻子打傷時去的社區醫療中心算好的了。隻好再給這個社區醫療中心打電話約時間，直接了當地陳述自己的頭痛症始終沒有痊愈，要求再做CT腦部掃描。
　　
　　社區醫療中心很痛快地告訴陸侃馬上可以過去。陸侃到時發現不是從前的醫生，細問才知道原來這裏的醫生都是從附近私人診所來的，大家誌願輪流來這裏服務。新來的醫生十分耐心地聽了陸侃的敘述後照例給陸侃轉了一圈手指頭，一聽陸侃要求做CT掃描就猶豫起來。他先是告訴陸侃沒有必要做，接著又說做CT掃描要等到下午，因為那裏的醫生護士都出去吃午飯了。
　　
　　“好吧，那麽我就在這裏等到下午，一定要搞清楚頭痛的原因。”陸侃堅決地回答。利用等CT掃描的時間，陸侃又要求醫生幫他驗血。這次醫生沒有猶豫，開了處方就帶他到樓下把血抽了，告訴他兩天後化驗報告會出來，屆時有醫生給他打電話告知結果。
　　
　　過了午飯時間很久，一位中年女護士走進陸侃診室，問他是不是等做CT掃描。陸侃點頭說是，就被護士領進CT掃描實驗室。
　　
　　護士讓陸侃在CT掃描診床上躺下，全身放鬆，然後給他在頭上戴一個罩子。護士再次提醒陸侃全身放鬆，從一數到十。陸侃剛剛數到三，護士走過來說做好了，便讓陸侃起身回樓下診室裏等結果。
　　
　　“這麽快呀，真是難以讓人相信。”陸侃半信半疑地問。
　　
　　“現在這些儀器越來越方便，很快的。”護士自信地回答。
　　
　　“那麽做CT的花費是多少？”陸侃仍然懷疑，希望能從費用上問出虛實。
　　
　　“恐怕有一千多元吧，具體我也不知道。”護士顯得很認真。
　　
　　陸侃回到樓下又等十多分鍾，另一個醫生走了進來。這個醫生首先對陸侃解釋上午的醫生已經回自己診所了，下午輪到他值班。便握住陸侃的手高興地說：“侃，祝賀你！CT掃描結果一切正常，你現在可以回去了，等血液化驗結果出來了我們再同你聯係。記住，兩天後如果沒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電話過來詢問。”
　　
　　“你們真的做CT掃描了嗎？怎麽這麽快？”
　　
　　“做了，真的為你做了。你沒事的，如果血液化驗結果出來一切正常的話，你就是完全健康的，放心回去吧。”醫生肯定地回答。
　　
　　陸侃鬆了一口氣，心想等血液化驗結果出來，就可以馬上告訴阿晴了。
　　
　　兩天後的早晨，陸侃正在電腦上畫電路圖，社區醫療中心的電話來了。一位醫生告訴陸侃血液化驗一切正常，各項指標隨後就給他寄過來。並補充說從血液化驗結果來看，陸侃身體必須的一些膽固醇偏低，相反不好的膽固純則偏高。囑咐陸侃少吃肉蛋，多吃魚，一定要多鍛練。陸侃心裏一陣高興，馬上給阿晴發信，告訴她體檢一切都好，讓阿晴放心。
　　
　　“太好了，你回去後一直沒有信來急死我了。這下我可以放心了。”阿晴馬上就回信來。
　　
　　“這個頭痛煩死我了，不知道結果我怎麽都不敢再同你聯係。謝謝你一直都對我這麽好。你還讀<<雪萊詩集>>嗎？我一定要你做一隻歡樂的雲雀！”陸侃同樣也十分高興。
　　
二
　　
　　撇下頭痛的苦惱，陸侃全部心思都用在公司的微處理器升級和自己的並行計算設計上。早晨很早就來到公司，下班回家前也一定要把白天的電路圖寄到自己的郵件信箱裏，晚上等兒子們睡了後繼續工作。隻要搞出原型來，就可以籌措資金注冊公司了。他想。
　　
　　這天早晨陸侃剛進辦公室，總經理和保爾就走了進來。“快看股市。”總經理激動地說。
　　
　　陸侃打開雅虎，一看股市大跌，連忙做出兩年的曲線和相應成交量，歎口氣說道：“股市下滑從今天開始，明年為挽救經濟應該開始下調貸款利率了。”
　　
　　“謝謝你，全公司的人都應該感謝你！”總經理感慨地說，“幸好我們沒有往通訊業裏麵擠，多少人的生活家庭會受到影響呀！”
　　
　　“其實我們及早上市的話，也會籌措到一筆資金。”陸侃有些不甘心，不願坐失這樣一個極佳的機會。
　　
　　“這個你就顯得年輕了。我們早上市就會把注意力過早吸引過來，現在就會麵對許多競爭，被其它公司收購的可能也會有。”總經理笑笑說，“這樣很好，我們已經在市場上站穩腳了，又不缺少資金，用不著趕那種風潮。穩妥著一步步來，把握住機遇就永遠不會大起大落。”
　　
　　“我想應該考慮朝通訊業擴展了，三五年以後，那邊的發展會逐漸穩定的，應該有很好的前景。”陸侃征詢地看著總經理說。
　　
　　“好！你和保爾寫一個詳細些的報告。資金由我來籌措。”總經理躊躇滿誌地回答。
　　
　　“你的並行計算也應該對總經理講，行得通他一定會支持的。”看著總經理走出去了，保爾對陸侃說。
　　
　　“那個我想還是等一下。自己在私下搞搞沒有什麽不好，再說現在還看不出經濟下滑到什麽程度。現在都講出來，研發鋪展太寬，我們自己疲於奔命不說，快速計算機沒有相應配套輔助支持，市場前景還不明朗。”陸侃解釋道，“我們還是把搞通訊產品計劃盡快拿出來，這個會容易得多。”
　　
三
　　
　　晚上陸侃回到家裏，正在廚房忙著做飯，妻子帶著兩個兒子從外麵走了進來。見陸侃正在燒菜，妻子過來問：“你要做什麽？我來吧。你把兒子的作業幫他做了，讓他們吃過飯早點睡覺。”妻子的口氣很柔和，陸侃想恐怕吃過飯又有事情要講了，便沒有多說話，擦幹淨手幫兒子看作業去了。
　　
　　吃過飯陸侃又帶大兒子把白天學校裏的功課溫習一遍，帶兩個兒子在客廳裏玩一陣，哄他們漱洗過睡了，就打開電腦繼續考慮他的電路設計。
　　
　　妻子在樓下給肖姐打過電話走進書房，要陸侃明天一早幫她拉一位教友公司搬家遺棄的兩個桌子。
　　
　　“一定要早晨上班就拉嗎？” 陸侃問。
　　
　　“人家要一早拉嘛，晚了就給別人了。”妻子催問，“你到底行不行嗎？”
　　
　　“不敢保證，一早有沒有事上了班才知道。把他公司的電話要來吧，明天一早不行我打電話讓他稍等等。” 陸侃答道。
　　
　　妻子慌忙給那人打電話，可那人回複說公司電話已經拆了，也沒有手機，必須早晨八點鍾到。妻子再催陸侃，陸侃無奈地搖搖頭，“我實在是不能答應你呀，我也不知道明天一早有沒有事。”
　　
　　妻子大怒衝過來，不顧陸侃在電腦上的東西，“唰！”地把電源線拔下來，把陸侃桌上的參考文獻也扔個遍地。
　　
　　“陸侃，你不要故意難為我！你的鬼主意誰還不知道，沒有你我照樣生活！” 妻子氣得臉色紫紅，聲撕力竭地喊著，“不行你早說呀，這會兒讓我找誰去？明天不拉你也別想好好工作，我給你們公司老板打電話！”
　　
　　兩個兒子被吵醒了，大兒子打開睡房門看了一眼，“砰！”地再把門關上。小兒子跑到陸侃腳下，嚇得灰溜溜地鑽到桌子下麵，小手緊緊地抓住陸侃的褲角顫抖著。陸侃抱起小兒子，知道這一晚上又沒有安寧了，走到洗漱間拿出兩片安眠藥吃了，便陪小兒子去房間睡了。
　　
　　兩片安眠藥隻讓陸侃昏沉沉地睡了不到兩個小時，醒來看看小兒子頭枕在他胸脯上睡得正酣，便抱起來把他放好。陸侃傻傻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瑩光星星，想到自己十幾年來的婚姻，真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沒有阿晴和兩個兒子，生活裏一點動力都沒有了。從妻子兩年多的言行上看，陸侃知道妻子希望自己還著愛她，但是愛不是單方麵的呀。妻子的做法明顯是要事事把陸侃壓在下手，以為這樣才會順從她，怕她。這難道是愛嗎？如果一個男人在家裏搞得連起碼的自尊都沒有了，他還會把家當成家嗎...... ？

四
　　
　　陸侃早早地爬起來，昏頭昏腦衝個澡，刮臉時突然覺得手上沒有一分力氣，手一滑就把下巴劃了一條子。可是他不明白無論如何，手上就是沒有力氣，沒辦法一臉麻花花的樣子，匆匆吃點早餐上班去了。在公司也還是全身乏力得很，陸侃不曉得為什麽一下子會這個樣子，同平時吃安眠藥後的感覺也完全不同。陸侃突然想起來保險公司已經把體檢的各項花費明細帳單寄過來了，卻獨少CT掃描的帳目。他又一細想剛被妻子打時做的CT掃描也沒有保險公司帳單，心裏大吃一驚。難道這個社區醫療中心根本就沒有為自己做頭部CT掃描？陸侃心裏不由一陣顫栗。阿晴，阿晴怎麽辦啊？他這時首先想到的是阿晴。
　　
　　陸侃頓時覺得心頭好一陣寒顫，連忙打電話問保險公司有沒有收到做CT掃描的帳單。保險公司的人讓陸侃拿著電話稍等，查過電腦記錄後告訴他：“沒有，從來就沒有做CT掃描的記錄。”
　　
　　陸侃放下電話憤怒地罵道：“媽的！這不是騙人嘛！為了討好保險公司，這家醫療中心做得也太絕了！”他頓時覺得全身冰冷，連忙打開信箱給阿晴發信。
　　
　　“阿晴，你好！
　　
　　這個信給你寫得很急，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解釋。很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就拿我當個騙子，把我徹底忘記吧！
　　
　　今天早晨上班後突然覺得身體十分不適，才想起我從來都沒有付過做CT掃描的帳，打電話到保險公司查詢，發現保險公司也沒有收到過帳單。也就是說，這個醫療中心從來就沒有給我做過CT掃描。
　　
　　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健康有問題了，隻不過說不清是什麽病，但是不會是一般的小病，我從來都沒有感覺過像現在這樣，很奇怪的病症。你要事先有所準備，忘掉我吧，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永遠都在心裏愛著你的！
　　 陸侃”
　　
　　陸侃給信發給阿晴不久，阿晴就打電話過來了。
　　
　　“什麽事情大驚小怪的？你信裏根本就沒有說清楚。”
　　
　　“我......我的確覺得今天早晨很反常，而且又發現那個醫療中心根本就從未給我做過CT，心裏的確有些擔心。”
　　
　　“那就再找其它醫生看看，就是走出保險公司的醫生網絡，自己花些錢也要把病情搞清楚。要麽你問一下何醫生，看他懂不懂，至少他可能認識其它一些醫生。”
　　
　　“嗯，我等一下問問何醫生。跟你實話實說，我今天真的覺得很反常，不會是一般病的，所以想盡早告訴你。”
　　
　　“你什麽時候告訴我都不算早，什麽時候告訴我也不算晚。現在說這些話沒有用了，你還是盡快把病情搞清楚，如果需要，我隨時都可以過去。”
　　
　　阿晴在電話裏的聲音很沉穩，陸侃聽了不由得一陣感動，心裏馬上覺得安穩許多，痛快地回答：“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病情確診，一有消息馬上告訴你。你多保重，不要太為我擔心。”
　　
五
　　
　　陸侃同阿晴通過電話，馬上給何醫生打過去，把自己的症狀對何醫生詳細介紹。何醫生聽後思考了一陣，告訴陸侃他也沒有見過這種病症。囑咐陸侃除內科醫生外，也應該找神經科醫生看看。這種時候，盡快確診病情要緊，其它的事情來日方長。何醫生又給他傳真過來一份內科醫生和神經科醫生名單讓他聯係。
　　
　　陸侃拿過傳真對照保險公司發的醫生名單薄看一遍，見隻有一位內科醫生的名字在保險公司允許的網絡名單上，神經科醫生則沒有在保險公司列出的名單內，連忙打電話給保險公司訊問。
　　
　　保險公司告訴陸侃，如果去看不在保險公司網絡內的醫生自己需要付百分之二十的費用，看神經科等專門醫生則要一律自己負擔百分之二十的費用。
　　
　　“如果做CT掃描等檢查呢？”陸侃問。
　　
　　“醫生允許的話自己付百分之二十的費用，沒有醫生允許自己要承擔所有費用。”
　　
　　陸侃聽了倒吸一口涼氣，看來突然生病沒有合適的醫生麻煩大了。他急忙先給那位內科醫生打電話，約定次日早晨去他診所檢查。
　　
　　次日早晨陸侃到了醫生診所，內科醫生照例給他進行一番常規體檢，然後又繞了一圈手指頭讓陸侃用眼睛追逐。
　　
　　“我可以做一下CT掃描嗎？”陸侃等醫生檢查結束問。
　　
　　醫生笑笑，躊躇一下回答：“你最好找神經科醫生開了處方再去。你的情況，內科醫生隻能做這麽多了。”說完又給陸侃推薦幾位神經科醫生，告訴他這幾位醫生都很不錯。
　　
　　陸侃現在明白這些醫生都是互相聯係互相介紹患者的，回公司後便給何醫生打電話征詢意見。
　　
　　“你去找邁克吧，這個人和我很熟。等下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幫你徹底檢查一下。”
　　
　　陸侃又同邁克電話聯係，告訴他是何醫生推薦的，約定下周一早晨去他診所。
　　
　　周六上午有人敲門來買桌子，陸侃才知道妻子不僅把桌子拉回來，而且已經賣出去了。一個很舊的三屜鬥桌子賣了七十五 元，陸侃想這個買主也太大方了。他在沃爾瑪看到過同樣的桌子，全新也隻有一百一十元。妻子在旁大喊：，“這桌子價錢夠便宜了，我的一個朋友買個新的花去兩百幾十多哪。”
　　
　　幫那人搬桌子的時候陸侃又一次感到乏力，胳膊上就是沒有力氣使出來，出門時大家一緩手，重量全落到陸侃一邊，一下子把他壓倒在桌子下麵。妻子解嘲地笑道，“你們千萬別笑話我老公。他這人就應該找點事幹，再這樣下去真慣得他什麽都幹不來啦！”
　　
　　兩個兒子連忙跑過來抬桌子，對來買桌子的人大叫：“快把桌子抬起來，不要壓倒我爸爸！”
　　
　　陸侃知道這次他真是病了，而且是根本不熟悉的病因。看著兩個兒子哭叫，他連忙把腿從桌子下麵抽出來，拍著兩個兒子的肩膀說：“不許對客人亂叫，要有禮貌。”心裏想，就是為了孩子們，也要無論如何把病因搞清楚。
　　
六
　　
　　周一早晨陸侃到了神經科醫生邁克診所，邁克讓他摞起衣袖量血壓。
　　
　　“你是不是平時很少鍛練？胳膊上的肌肉怎麽這麽鬆啊？”邁克手指按著陸侃的胳膊問。
　　
　　“最近幾年是鍛練少了，但是肌肉還是蠻結實的。”陸侃回答邁克，自己仔細看看胳膊，再用手捏捏，發現不僅肌肉鬆馳，連皮膚都似乎鬆馳了。陸侃心裏不由得一驚，趕快對邁克說：“不是的，以前絕不是這個樣子，就是幾天前都不是，該不會是病症吧？”
　　
　　邁克默默地抬眼看了看陸侃，一字一句地緩慢說道：“嗯，看來你必須要做一次全麵的CT掃描和磁諧振頭顱掃描，結果出來後我再把大學裏的神經科教授請來一同會診。你的醫療保險會付所有費用嗎？”
　　
　　陸侃苦笑一聲，對邁克講了幾天來看醫生費盡的周折，最後問：“是不是什麽嚴重的疾病，還要請其它專家會診？”
　　
　　邁克故作輕鬆地笑笑，安慰說：“你既然是我的病人，當然要對你負責任。現在不要太過於擔心，等檢查結果出來了，多幾個人看看會把握些。請你記住，以後一定要注意情緒，不要太激動，也絕不可以搞得太緊張，一切等診斷結果出來再說。”
　　
　　“我的醫療保險會付這些費用嗎？”想到家裏癱瘓在床上的妹妹，陸侃還是忍不住問。
　　
　　“保險公司由我來打交道好了，應該付的費用他們必須要付，你不要再在這方麵擔心。”
　　
　　陸侃明白了，自己一定是得了疑難病症，否則邁克不會一下子讓他徹底檢查，又把學校裏的神經科專家請來，而且還大包大攬地要替他同保險公司打交道。想到十幾天前還在喜悅中的阿晴，家裏兩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和國內癱瘓的妹妹，他不由得感慨萬千。自己終於沒有力量走過這幾年的坎坷，如果留下這麽多的牽掛自己先病倒了，他們怎麽辦呢？
　　
　　檢查結束陸侃沒有去公司，在邁克的診所裏就給保爾打了電話，告訴他身體不舒服，打算在家裏休息一天。
　　
　　陸侃回到家裏見妻子並不在，就把浴盆水龍頭打開想泡個熱水澡。這是個白玉色的雙人式浴盆，當初買房子時見到心裏還稱讚建築商會把握市場潮流，可是買下來房子以後卻從來沒有用過。陸侃進到熱水裏泡著，還在想著心裏牽掛的事情。心想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倒幹淨了，現在留下這麽多的事情要考慮，真是要生病都生不起。他心境低沉地想著，邊朝身上澆著熱水，多少覺得有些困倦，忽然電話響了。陸侃從留言機上聽出是醫生邁克，急忙抓過浴盆邊上的一條浴巾擦一下身體，覺得從浴巾裏有東西掉在腳上，低頭看一眼顧不得揀就跑到臥房接電話。
　　
　　邁克告訴陸侃已經替他聯係好CT和磁諧振頭顱掃描，讓他明天早晨就去檢查，然後來診所聽結果。
　　
　　陸侃放下電話回到浴盆旁把剛才掉到腳上的東西揀起來，見是個空的避孕套袋子。他不由得冷笑一聲，歎道自己買過房子後還沒有好好享受一下裏麵的設施，已經有人把它變成愛巢了。他還記得這盒避孕套是剛搬到這個州時買的，後來家裏起了這麽多衝突也就再沒有機會用。他眼睛描一眼垃圾桶，不見裏麵有什麽東西，卻覺得胃內一陣痙攣，跑到馬桶旁狂嘔起來。
　　
　　嘔吐過陸侃漱一下口心想，怎麽辦？難道就這樣完了？他心裏其實知道遲早一天都會有這個結果。自己不是也深深愛著阿晴嘛，隻不過阿晴和他都知道最後的界限，始終保持著精神上的相愛罷了。他狠命吞一口水，猛然在嘴裏咕嚕幾下再用力吐出來，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陸侃，你是個男人就要闖過這道坎！哪怕隻有一天的生命也要珍惜一天！”他兩手在臉上拍拍，做個深呼吸就把淋浴打開，拚命想把身上衝幹淨。
　　
　　從淋浴出來，陸侃換好衣服，找到那盒剩下的避孕套丟到垃圾桶裏，提起垃圾袋出門扔進垃圾箱，回屋打開電腦開始看設計的並行計算電路。他擔心一旦自己病倒就沒有機會搞了，隻要把完整思路留給公司，這個重要研究就不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