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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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灰舞鞋》勾起的回憶

(2022-09-30 11:18:58) 下一個

剛看完嚴歌苓的《灰舞鞋》,作者以她一貫的寫實風格記錄了她青春的故事。一個十五歲的文工團的女兵,由於受到一個比她大七歲的男兵的愛護,萌發了少女想象中愛情。她給他寫情詩,用暗號傳情。每天早晨四點起床風雨無阻地去練功,隻是為了能看到他。可惜這個男兵實際上是個渣男。兩人的偷情被發現後,他竟然添油加醋地承認兩人發生了關係,還把女孩寫給他的一百多封情書上交了。實際上,十五歲的少女隻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戀愛裏,兩人並沒有多少身體的接觸。女孩因此受到嚴重處分,她寫的情詩被作為思想敗壞的材料當眾宣讀。可悲的是,其它年輕的女兵沒有一個人感到她情詩的真摯優美,反而時常引用她的某句或某段情話來取笑她。她被處分後,沒有人願意接近她,因為”她思想肮髒“。那真是一個荒誕的年代啊!這樣的故事恐怕讓年輕些的朋友難以相信,但對我們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來說,感覺卻是非常真實的。

現在想起來我們的童年時期並沒有接受過多少愛的教育。我們學會的歌曲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和”叛徒林彪,孔老二都是壞東西“。兒時記住的東西真是記得牢,我直到現在還記得那歌的旋律和歌詞,”叛徒林彪,孔老二,都是壞東西;口裏講仁義,肚裏想複辟;鼓吹克己複禮,一心想複辟。紅小兵齊上陣,大家一起狠狠批”。想想小孩子從小被灌輸階級鬥爭的思想,到少男少女時期認為些情詩是”思想腐敗“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到上初中時,四人幫被粉碎了,好些以前被禁的歌曲又可以播放了。那些優美的歌曲對於我們這些青春期的孩子們來說真的很新鮮。還記得頭一回聽到那首電影《上甘嶺》插曲“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時候,班上的男生起哄,“哦。。,唱黃歌嘍!”實際上,歌詞隻是“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在那個荒誕的歲月,大概帶“姑娘”,“小夥兒”字眼兒的歌詞都算黃色歌曲吧?

想想也真是可悲,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倡導的反封建和對個人自由的追求到了七十年代似乎被完全忘記了。我們當時似乎又回到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愛情”這兩個字變成了忌諱的詞。記得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文學作品已經比以前開放的多了。當時作家劉心武寫了一篇小說“愛情的位置”,刊登在青年報上。我們作為正當青春期的孩子都想看那篇小說,可不知怎麽又覺得不好意思看。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把報紙攤開,用黑板擦擋住帶有“愛情”的標題,然後再去讀那篇小說。直到現在,小說的內容我完全忘記了,可那有點兒滑稽的讀法卻一直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愛情“這兩個字是完全說不出口的。現在的高中生還讀魯迅的作品嗎?我們上語文課時,有一篇魯迅的文章叫”為了忘卻的紀念“,是為了紀念在學潮中被打死的學生劉和珍而寫的。文章裏麵引用了一首裴多菲的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老師講課時讓同學們分別站起來朗讀各段課文,到了有這首詩的段落,卻沒有一個人肯站起來念。無奈之下,老師隻好點名叫一個男同學站起來朗讀。隻聽這孩子念到”愛情“二字時,就想含混不清咕嚕過去。老師隻好說,”大聲一點兒呀!”,結果引得我們大家在下麵竊笑。

有句流行的話叫“初戀時不懂愛情”。在我們懵懂的青蔥歲月裏,我們是沒有戀愛,更不懂愛情,想想真是可憐。有時候,我好羨慕女兒的青春年華。她可以大聲的唱,“call me maybe", 可以彈各個作曲家關於愛情的浪漫鋼琴曲,可以大聲的宣布喜歡哪個男孩。比起我們來,她們是幸運的一代,祝福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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