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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晚秋》觀後--五味雜陳

(2020-12-15 17:35:17) 下一個

  其實,三、四年前就分幾次看過《晚秋》,可見《晚秋》並不是那麽蕩氣回腸。看《晚秋》是因為湯唯,看湯唯是因為《色|戒》,看《色|戒》是因為李安和張愛玲,看了《晚秋》之後感覺平平,當時還不知道男主角是韓國當紅明星玄彬, 今日看了韓劇《愛的迫降》,男主居然是玄彬,這時才把《晚秋》從頭到尾看了兩遍,一般我對再次出現的演員,哪怕是配角,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何以對玄彬是例外?接著看了多部他演的電影和電視劇 ,想弄清楚是因為他的演技還是因為他的容貌改變太大才沒有認出來,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於是查了百度,覺得他的容貌在《雪之女王》以後變化較大,主要是顴骨之下的嬰兒肥不見了,顯得下巴更尖了,顴骨更突出了,而且,《雪之女王》之後有將近兩年沒有什麽作品,是否整容不得而知,個人覺得他完全不需要整容,如果真的整了容,那也是幫倒忙,因為之前好看得多。當然容貌的改變,也許是因為年齡的增長和個人的經曆的酸甜苦辣留下的痕跡。

因為這個原因又看了《晚秋》兩遍,才把劇情摸清楚:原來劇中暗示安娜為初戀情人頂罪入獄,勳的結局應該是被客戶丈夫所殺並被栽贓陷害,二人的最後長吻是安娜的夢,或是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的願望,不得而知,勳的手表和外衣是何時給安娜的,也沒有交代,電影中另一對戀人的舞蹈也是抽象的,導演在寫實和符號性抽象化之間的轉換顯得生澀,不夠自然流暢,因而難以引起觀眾的共鳴。

《晚秋》的硬傷是劇本,故事太單薄,沒有足夠多的細節和鋪墊讓兩位演員的演技得到充分的發揮。電影《牧馬人》中,牛犇飾演的是”郭諞子”為許靈均結婚而奔波,郭回到許的陋室,說先讓我喝口水再說,隨手拿起水瓢在水缸裏舀了一瓢就喝起來,非常自然親切;另一個例子是《綠卡Green Card》中的Gérard Depardieu 和 Andie MacDowell , 其中的一個細節是Depardieu要抽煙被MacDowell製止,氣得端起杯子喝咖啡,剛要喝,又想起是去咖啡因的,隻得放下,自己的日常生活習慣在MacDowell家無法繼續,Depardieu將人陷於自己或他人造成的困境,既不能前行又無法後退的無奈表現得淋漓盡致。湯唯因為在《晚秋》的表演在韓國得過多項大獎,個人覺得因為劇本太單薄,她可以演得更好,印象深刻的表演有劉曉慶在《原野》中,當焦大星知道金子有外遇打她時,她先是護住頭躲避,後來橫下一條心,目光如炬地昂頭迎上丈夫讓他打,把內心從怯弱,些許內疚到魚死網破,要咋咋地的內心轉變生動地展現在觀眾麵前,另一處是 仇虎受傷昏迷,金子慌亂、無助、恐懼地摟著他,在當時危急的情景下,金子瞬間意識到自己要接過擔子有所擔當,馬上目光鎮定下來,將 仇虎打醒。還有《Rebecca 蝴蝶夢》中Joan Fontaine的表演,在電影的開始,Mrs. Edythe Van Hoppe在電梯前教訓Fontaine 在de Winte麵前不夠穩重,Fontaine低頭不語,局促不安,將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女子栩栩如生地表現出來,入住Manderley莊園後,家裏的陳設和女管家及傭人們的態度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高貴的前女主人的存在,本來自己就是身無分文的女助理出身,在世家豪宅不免怯場,更何況女管家對前女主人念念不忘,於是當她接到一個電話稱呼她為Mrs. de Winter、並請示工作時,她下意識地回答打錯電話,Mrs. de Winter已去世多時,放下電話之後,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就是Mrs. de Winter,懊悔地想重新拿起電話,無奈電話已掛斷了。葛麗泰·嘉寶(Greta Garbo)在《茶花女》中的表演也是可圈可點:Marguerite從華維爾男爵(Baron de Varville)手中接過錢,想到可以幫助Armand Duval,不免閃現出稍縱即逝的快樂目光。張曼玉在《阮玲玉》中,導演要求她演一個孤苦無依的寡婦扭頭望來,滿目的淒涼,愁苦,無助和哀傷。葛優在《活著》中,鞏俐賭氣說孩子取名叫不賭,葛優尷尬地笑了。

玄彬和湯唯在《晚秋》中的表演還是很不錯的,但缺乏那種驚豔的瞬間,也許是劇本的硬傷:假釋的安娜對戀人的期許(如日本電影《幸福的黃手絹》)是什麽?沒有交代,看見戀人一家三口之後是失望?悔恨(浪費自己七年的青春)?憤怒?玄彬將勳演得不錯,他本來長得高大英俊,但潛意識中對自己牛郎的職業並不那麽引以為傲,所以一直將兩手插入大衣靠上的兩個口袋中,肩和背就有一點豞著,潛意識中的自慚形穢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勳對女客戶溫和有禮,很難分清是他天然的溫暖和氣的個性使然,還是他刻意為之?籠罩在客戶丈夫及其手下的追殺恐怖下,勳不是積極地采取措施自保,而是得過且過,麵對客戶的要求,他既沒有不食周黍的傲氣和骨氣去拒絕,所以我們可以毫無保留地去敬他愛他,又沒有拿了錢就走的無情,所以我們可以像秋風掃落葉一般地去恨他厭他、鄙視他,至於勳對安娜的感情,玄彬的分寸也拿捏得當:分不清是因為在沒有客戶空檔期不願在恐懼與擔憂之中獨處還是對安娜的好感?也或許二者兼而有之。也許勳人生的態度就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試探與交往,今後的發展視情況而定,他給予女人們溫暖,情愛和友情,還有一顆傾聽的耐心,當牛郎掙錢輕鬆容易,勳就這樣過著輕鬆的小日子。作為觀眾,我們無法像英雄一樣地去崇拜他,也無法像一個暖男那樣地去喜歡他,但又不忍心去鄙視他,連他上車買票撒了兩個謊,我們都不會討厭他,觀眾的這樣一份情感,不屬於我們熟悉的任何一類,但又有一種要讓這種情感宣泄的衝動,仿佛一個噴嚏沒有打出來,憋得慌。至於安娜,可以說是自己造成的,當初初戀情人不辭而別,後來識人有誤又不果斷離婚,乃至頂罪入獄,其實她入獄時就應該想到如果戀人離開自己會不會後悔。安娜和勳都是普普通通的你我他,想吃一口輕鬆飯,不時讓情感而不是理智支配了他們的行動,餘生也就生活在這些行動的後果之中,也許安娜意識到這一點,才用中文向不懂中文的勳講述她的故事,而勳,自知自己的稀飯都沒有吹涼,根本沒有能力幫助她,也就由著安娜講,自己隨機地在她談話的間歇用僅懂的兩個中文字插入“好”或“壞”,也許她會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這一切都可以重來,她會如何做?也許在初戀不辭而別的時候,就讓往事如煙?也許在選擇丈夫的時候應該多些考量,也許婚姻不幸的時候應該當機立斷?也許不應該和初戀重續前緣,也許不應該為初戀頂罪入獄,也許,也許,這一切需要宣泄,但是又不該向他人傾訴,《花樣年華》中的梁朝偉選擇向樹洞吐露心聲,安娜選擇用中文講述給勳聽,她不需要勳為他出主意,也明白勳幫不了她。他們倆像冬天裏天涯偶遇的邊緣人,籍著對方給予的一點溫暖,慰籍自己孤獨、冷漠的心。我們習以為常的熱愛、仇恨、鄙視、憐憫都無處宣泄,這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將我們潛意識裏通過電影逃避現實的如意算盤擊得粉碎,於是,我們發現,原來自己也並不是非黑即白,也有一些無處歸類的情緒難以用通常的途徑化解,人生即是如此。人知道未來嗎?所以你轉哪一道彎,對與錯,當時和後來並不一定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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