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誠然，食與色，本來就是人類發展繁衍所必須的。睿智如孔老二者，一語點破天機。性與愛的主題，本來也是所有藝術所共同追求的。缺了性愛描寫的文藝作品，無論是小說，電影，還是戲劇，那讀起來絕對是猶如做了一道好菜卻忘了放鹽，根本不值得品嚐。如果你打開中國古代的“詩經”，隨手一翻就可以看到諸如：“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的詩句。紅樓夢裏也有大量的性愛描寫，更不用說金瓶梅了。所以中國的古人並不避諱談論或者描寫性愛。我們中國人並不是一開始就喜歡裝，或者喜歡說教一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東西的。在這一點上，日本文化從來都比較坦誠。記得我看過的一部日本電影“失樂園”，開篇就是一個瀑布的鏡頭，那嘩嘩的激流飛流直下，象征著人類的性欲，源源不絕。其實這個電影語言中的隱喻來自弗洛伊德，他認為力比多來源於性的本能，是人類一切行為的源動力。
我上了大學以後，第一次從同學那裏聽說了他觀賞日本電影的心得，非常羨慕。可惜那個年代還沒有電腦網絡，連錄像機都很少，更無論什麽Blue-ray disc和4K高清視頻了。想看一次日本小電影，那難度堪比在美國學校的玉米地想吃一頓地道的中餐。後來我聽說小陳同學家裏有個錄像機，就央求他帶我見見世麵。於是他就在暑假裏邀請三五知己去他家一起觀賞同學的哥哥從香港帶回來的精彩節目。正當賓主盡歡之時，誰知道突然停電了。不僅節目沒看完，而且那盤錄像帶被卡在錄像機裏，無法取出。而那個時候將近傍晚，小陳同學的爸媽都要下班回家了。我不知道後來小陳是怎樣化險為夷的，反正我對小陳的俠肝義膽刮目相看，我們也成了一輩子的哥們。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基礎設施建設對於經濟發展的重要性。
等我畢業實習的時候，VCD光碟開始漸漸出現。有一天，同學小徐說他有個好朋友在郊區租了一個公寓獨自住，那朋友有光碟機和大電視，就邀請我一起去觀賞。我記得那天我們整整騎了兩個小時的自行車，終於氣喘籲籲地到了塵土飛揚的城鄉結合部。那朋友租的公寓都沒有裝修，不過在毛坯房裏看毛片，倒也毫無違和感。那朋友大方地搬出他所有的收藏，整整好幾個大盒子，讓我們隨便挑著看。感謝他的毫無保留，我們逍遙自在地一口氣看了三部電影。看完才發現，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這學習熱情，堪比期末大考之前的挑燈夜讀啊。要是把這種熱情用在功課上，大概博士學位都拿了好幾個了吧？
後來我自己也工作了，也添置了電視機和光碟機，就有了獨自慢慢觀賞的條件。我記得我買的第一片光碟，那女豬腳叫村上麗奈。可惜後來這部電影被我的好朋友借走了，再也沒有歸還。一想起明珠暗投，我心裏暗暗為村上菇涼感到惋惜。2000年以後，網絡大發展，我終於迎來了日本電影自由的時代。那個時代，群星璀璨，人才輩出，湧現了很多傳奇人物，比如飯島愛和武藤蘭。可惜時代大潮胸湧，沒有屹立不倒的千古風流人物。俱往矣，現在的日本小電影產業也是日薄西山，再也沒有像波多野結衣這樣的全能選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