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離家住校。因為窮,吃飯隻能靠從家裏背一袋大米過來。每天自己淘米,再把淘好的米裝在一個鋁飯盒裏,和其他學生一塊,放進一個巨大的蒸鍋裏蒸熟。蒸鍋在學校鍋爐房邊上,燒開水的時候,師傅會順帶把學生的飯給蒸了。學校的食堂平時也賣菜,隻要幾毛錢一份,可大部分農村學生根本不舍得買。許多日子,我會就著一盒熱乎的米飯,吃點家裏帶的鹹蘿卜幹下飯。這樣單調的飯菜,有時要連著吃好長一段時間。記得初中剛開學時,我爸給了5塊錢夥食費。我把錢揣懷裏一個多月,愣是一毛沒花。父母都是農民,如果不是有國家兜底免學費,根本沒條件供孩子上學。在那個偏僻山村裏,唯一能換來收入的,一靠賣糧給地方的收購站,二靠農閑時,父親出去做點木工活。除此之外,家裏沒別的收入。我清楚的記得,初中功課忙的時候,我有一陣子沒回家。可能是白飯蘿卜吃多了,全身因營養不良而浮腫。皮膚用手指一摁,半天彈不起來。就是這樣艱苦的中學生活,慢慢也熬過來了。中學畢業後,我稀裏糊塗的考上了北大,成了我們那個小縣城轟動一時的新聞人物。
回頭想想,人活著,吃白米飯,就鹹菜蘿卜,其實也未嚐不可。年輕時的貧窮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人生存所需的條件,其實非常簡單。什麽五星級酒店,油輪等奢華享受,也許會讓人一時身心愉悅,但如果人生追求止步於此,其實挺無聊的。
嚼得菜根香,尋出孔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