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後直奔小雨家,卻聽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小雨已經走了!提前回去了!小雨的父母說小雨臨走時交待,不要告訴他,讓他安心地陪外婆,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趕緊回去。
絕對是謊言!舒小雨可以輕易的騙過父母卻騙不了他,他無論如何不相信,小雨會有這麽急的工作需要處理,離開小雨家時,小雨爸爸拿出一封信交給郝柏林,說:“小雨臨走時讓交給你的,大概她會跟你解釋提前回去的事情吧,我們也不大清楚。”
郝柏林拿著信辭別了小雨的父母,到了樓下迫不及待地拆開。看第二遍的時候,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舒小雨信裏說要請他原諒,她要提前回去,他們的關係也到此為止,本來就門不當戶不對的,是他們自己忘乎所以不自量力,這樣的結果沒什麽不能接受。郝柏林對她的好她會永遠記得,從此兩人相忘江湖。
他盯著這幾行字,直到它們變成毫無意義的黑點點。他的頭腦格外清醒。舒小雨走了,她的離開和他的家人一定有關係,難道父母那天的表現隻是為了穩住他,不打草驚蛇,把他支到了外婆那裏,然後再對付舒小雨?他心裏一陣悲哀,除了悲哀還是悲哀,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就沒有憤怒呢?他想給舒小雨打個電話,可他知道舒小雨的手機不能接長途。無奈,隻能寫信了。
父母對他的提前回來沒有大驚小怪,也許這一切都在他們預料之中吧。沒有人提起舒小雨,他把更多的時間消磨在酒吧裏,恢複了他以往醉生夢死的生活。每天趁著清醒查一遍郵箱,見不到舒小雨的信他就繼續喝酒。臨走前,他要求陪著父親檢查身體,如果父親身體狀況良好,他在外麵也放心了。母親對他有愛有怨,看到他對父親的關心,心頭一軟,說:“郝柏林,你和舒小雨的事……”
他抬起頭冷冷打斷了母親,說:“我娶定她了,誰也攔不住!”
母親也板起了臉,同樣冰冷地說:“好,郝柏林,你娶誰我不管,隻兩條你給我記住:第一,不許娶年紀比你大的,第二,離過婚的堅決不可以!”
他點點頭,果然被他猜中了,是他媽媽趕走了舒小雨。如今他沒有什麽話說,回房間整理自己的行李箱。母親跟過來,說:“你不要以為我跟你做對,我是為你好。舒小雨何德何能?要長相沒長相,要家世沒家世,你看中她什麽?她比你大太多了,一歲兩歲我們還可以勉強接受。”
“不許再提她!”他吼了一聲。
母親“哼”了一聲,換了平靜的語氣說:“明天你去理理頭發,刮刮胡子,你現在這副樣子好意思上飛機?”
他不說話。腦子飛快地轉著,母親是從誰那裏知道的這一切?這麽了解舒小雨的會是誰?
腦子裏篩選過幾個人後,恍然大悟——唐憶喬啊!能和他父母有接觸、又了解舒小雨的,隻有他了!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本以為做了萬全的安排,怎麽就疏忽了他呢?他氣惱不已。
一個電話叫出了唐憶喬,開門見山地問:“你最近和我父母說過什麽嗎?”
唐憶喬看定了他,說:“說過。我說你和舒小雨不合適,早點讓你們分開的好!”
“你他媽怎麽知道我們不合適?!”他一拳擂在桌子上,嘩啦一聲清脆地聲響,茶杯倒了,茶水流了一桌子。鄰座喝茶的人聞聲看了過來,服務員趕緊過來擦桌子。唐憶喬不屑地看了眼他,將頭扭向別處。
他憤怒難消,稍稍壓低了聲音問:“說啊,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合適?你算老幾多管閑事!”
“管你的閑事?我還沒興趣!要不是舒小雨,你愛怎樣怎樣!舒小雨是受過傷害的,我不想她再受一次傷。”
“真他媽怪了,你怎麽知道她會受傷?”
“我能不知道你?你吃喝嫖賭什麽不幹,舒小雨呢?她隻是個規規矩矩過日子的人,你說她會不會受傷害?”
“放屁!嫖的人是你!”
“她要的是一份安定的婚姻,你能給她嗎?”
“誰說不能?要不是你從中作梗,說不定這兩天就領證了。我怎麽對她的你知道嗎?我他媽把心掏出來捧著給她你知道嗎?我們曾有過孩子你知道嗎?”他越說越激動,眼睛裏有怒火和淚。唐憶喬突然抓住他的手,低聲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說著招手叫來服務員結帳,拉著他往外走。
他覺得唐憶喬有些激動,可他無暇多想,一絲疑惑如炎炎夏日中不易覺察的風,他的心裏仍是充滿憤怒。到了街上,什麽也沒想,衝動地迎麵就給了唐憶喬一拳。
“別得寸進尺!天下那麽多女人隨便你玩,你為什麽非招惹她?!”唐憶喬也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麵目猙獰。
“我愛她,你懂不懂?你不懂,你他媽懂個屁!”他吼完,忽然間泄了氣,他覺得累,很累,一屁股坐在了路邊。
唐憶喬也坐了下來。
誰也不說話。人聲漸漸隱去的夜晚時分,他心裏滿是蒼涼。
唐憶喬遞過來一支煙,他想接,隨即又擺擺手,“在我決定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抽了。”
“看來是來真的了?”
他倏地眼眶發熱。
唐憶喬跟他講了事情的原委,跟他料想的差不多。勸他回去找小雨,可他了解小雨,雖然溫順卻也固執得很,再次相見,不知會是什麽結果。他起身拉起唐憶喬去酒吧,“走,陪我一醉方休。”腳步踉蹌,卻走得義無反顧。
今夜,無風無月,有的隻是亟待酒精安撫的狂亂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