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那封讓她既盼著又隱隱感到不知所措的信靜靜躺在郵箱裏,舒小雨一夜未得安眠。輾轉間不斷演練著向許文濤宣布這件事的措辭。第二天一早,拉開窗簾的一瞬間,心就像眼前的天地一樣明亮起來。感到自己過於庸人自擾了,許文濤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何況他對她,雖談不上寵溺,基本上也是百依百順,何況這是一件好事,即使她事先沒有和他商量,解釋一下他肯定能理解的。舒小雨舒心地笑了,一個人的思維果然奇妙,同一件事,夜晚想起時讓人一籌莫展,白天卻又豁然開朗,那麽的不同啊。
小雨上班時給許文濤發消息:晚上我要宣布一件事。
“什麽事?什麽事?”許文濤電話打了過來。
“這麽心急,晚上再說嘛。”
“小雨,你沒有這麽賣關子過,到底什麽事呀,別讓我擔心。”
“你不用擔心,是好事,行了,就這樣吧。”舒小雨就是不說。
許文濤無奈地放下電話,等著下班後由舒小雨揭曉謎底,既然她說了是好事,倒也不必擔心什麽。
“好了好了,我要說了,你坐好。告訴你,我得到了一份新工作!比現在的工資高一倍,而且,福利也好。所以,我要換工作,然後去學車,按照新工作的工資水平,我馬上就可以買一棟獨立的別墅!怎麽樣?”傍晚舒小雨坐在許文濤家那麵大落地窗前眉飛色舞。
“你說什麽?”許文濤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好的換什麽工作啊?”
“換了更好啊。”
許文濤沉默不語。
“怎麽,你覺得不好?不好意思,我事先沒跟你商量,當時看到招聘也不過是想試試,沒報多大希望的,有點無心插柳的意思。你不會生氣吧?你真生氣了?不至於吧?”
“好吧,我之前沒跟你說,是我的錯,我道歉。以後有什麽事情都要事先商量,好了吧。不過,這總歸是好事情呀,該慶祝一下,這隻是個開端呢。”
許文濤心裏很亂。
“小雨,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舒小雨一臉詫異,繼而心頭惱火,拿起自己包憤然離去。許文濤將自己深深蜷進棕色扶手椅裏。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膨脹了的舒小雨,嘴唇急促地張合,錢,車,別墅,升職,換工作……膨脹中張揚的舒小雨正在一點點擠掉她身上的溫柔嫻靜……許文濤不敢再想下去,雙手抱住了頭。
夜色越發深沉。
午夜教堂的鍾聲,喚醒了許文濤的些許理智,可心裏仍籠罩著隱隱的恐懼。也許他早該告訴舒小雨自己為什麽會離婚,他明白舒小雨一直都想知道原因,是自己,無力麵對,是自己太懦弱。
他記起以前王佩珊跟他吵架時說過,“你以為你很有本事嗎?其實你就是個畏首畏尾的懦夫。”
這個總能一針見血說到他痛處的女人,多年來一直成功扮演了粉碎他自信心的角色,直到今日,他們離婚多年了,他仍然無法充滿自信地站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
許文濤的心再一次掉進往日生活的痛苦、不甘又無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