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的故事(2) 養貓

有的時候兒子想起養寵物的事, 就對我說他想養一隻貓. 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他: 不好. 養貓太麻煩, 又花錢. 兒子如果覺得我的理由不充分, 我還有更好的借口等著他: 醫生說了我對動物毛過敏, 所以不能養貓. 兒子每次都要問我: “你小的時候養過貓嗎”. 我告訴他我養過貓, 而且還不止養了一隻呢. 兒子聽到這裏, 立刻大聲抗議: 你看, 多不公平. 為什麽你小時候就能養貓, 而我就不能養.

說心裏話, 我有時還真想給他養隻貓. 可一想到那額外增加的一大堆事情. 就又打消了念頭. 既然養不成貓, 我就給他講了我養貓的故事.

從上小學開始, 一直到我上中學, 我家陸續地養過三, 四隻貓. 在我和弟弟的強烈要求下, 我媽才批準了我們的第一隻貓. 那時, 我和弟弟都信誓旦旦地向媽保證: 做好貓的衛生, 負責按時喂它, 及時清掃糞便. 老媽最不喜歡貓, 可我們有老爸的支持. 我們家三比一, 所以老媽隻好同意. 開始的時候, 我和弟弟憑著對貓咪的熱愛, 還能按時完成任務. 後來隨著熱情的減退, 所有管理貓咪的工作就逐漸轉移到老媽那裏去了. 為此, 老媽總是怨聲載道. 她還警告我們再這樣下去, 她就要把我們的貓咪扔了. 對此危言, 我們也隻是聽聽罷了.

我家的貓咪最好養活. 一般我們吃剩下什麽, 就拿一小塊饅頭沾些肉湯喂喂它就可以了. 偶爾媽會專門到菜市場買回小魚來做給它吃. 記得我家養過一隻貓, 它最喜歡吃黃瓜. 我總是拿一小節黃瓜給它, 然後再逗它. 那隻貓咪對黃瓜的喜愛, 絕不亞於它對待魚的程度. 在它吃黃瓜時, 你隻要靠近它. 它就會拚命地按住那一小節黃瓜, 它的指甲深深地嵌在黃瓜裏. 它的貓發微張, 屁股微翹, 兩眼斜視, 嘴裏不停地發出憤怒的吼聲. 如果你再進一步靠近, 它那鋒利的爪子就對你揚起來了. 這隻貓喜愛黃瓜. 我家還有一隻貓, 它最喜歡吃酵母片. 我和弟弟經常拿三兩片酵母片喂它. 那隻貓吃起酵母片來津津有味. 因為酵母片粘性較大, 貓咪吃起來不住地搖頭晃腦. 可能是酵母片粘在了它的牙齒上, 它呲著牙咧著嘴, 吃相極不雅觀. 我和弟弟就愛看它那欲罷不能的難過表情.

你聽說過拿貓胎盤當藥印子嗎. 我的姥姥不知從那個江湖朗中那裏打聽來的配方. 那次, 我家的一隻貓咪正好下了一窩小貓. 可不知為什麽那窩貓剛生出來就死了. 於是, 我姥姥就把那兩三隻小胎貓連帶著它們的胎盤放在廁所的窗台上吹吹幹. 準備把它們烘幹了, 然後撚成粉末給我弟弟衝水喝. 說是對食欲不振的瘦弱小孩兒有效果. 我家廁所的窗戶很高. 我要蹬上暖氣片, 掂起腳尖, 才能勉強看見外邊一點點. 因為廁所的窗口通風最好, 所以姥姥選擇放在那裏. 平常把門一關, 最安全, 貓咪進不去. 自從姥姥把那些小胎貓和它們的胎盤放在那裏以後, 我家的那隻貓咪總是在廁所門口叫個不停. 每次, 我們出入廁所, 姥姥總是不斷地囑咐我們關好門. 可還是有一次, 不知是誰沒把門關嚴. 那貓咪倒底進去, 吃了那些小貓胎幹. 貓咪自己進補了一大通. 還有一次, 我參加學農勞動. 我們負責抱稻子. 那濕漉漉的稻田裏, 到處是螞蚱. 你一邊走, 那些螞蚱就在你的腳邊亂蹦. 我那天格外的忙. 去田地邊的時候, 兩手抱著稻子. 往回走的時候, 我的兩隻手不停地扣著螞蚱. 最後, 我捉了滿滿兩大兜螞蚱. 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家, 我把貓咪趕到我家廁所. 然後我把兩個口袋中的螞蚱全部翻倒出來. 我抹著額頭上的汗, 準備欣賞一下我家貓咪的吃相. 可誰知, 我辛辛苦苦為它準備的美食, 它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我家貓咪不屑一顧地轉身走出了廁所, 隻有我看著那一堆活不活, 死不死, 跳不跳的螞蚱生氣. 掃興的貓咪, 害得我為它白辛苦了一場.

最可愛也是最可憐的是我家的最後一隻貓. 後來, 老媽對我和弟弟還有老爸的玩忽職守終於忍無可忍了. 老媽下了最後通牒, 命令老爸把那隻貓扔掉. 我們站在陽台上看著老爸無可奈何的身影. 那隻貓在老爸拎著的那個尼龍兜裏蠕動著. 過了兩三個月, 我們再也想不起那隻貓咪來了. 有一天早晨, 我們聽見有貓咪在我家門口叫喚. 我們急忙出去看. 原來是我家扔掉的那隻貓咪回來了. 就在大家為此高興的時候, 我們發現它躺臥在陽台的角落裏一動不動. 老爸過去查看, 他告訴我們那隻貓的肚子好象被人打破了. 我們可愛的貓咪就這樣哀哀地叫了幾天, 最後死在我家的陽台上. 我和弟弟在樓前的小樹林中為它建了一個小土堆.

誰說貓咪嫌貧愛富, 我家的貓咪就是死也要回到我們這個窮家. 雖然我們曾經遺棄它, 可它用它的寬容原諒了我們. 它願意永遠停留在我們的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