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

星期天一早起來，平阿姨就把家裏收拾停當。她站在陽台上，望著大馬路上漸漸多起來的車流發呆。本來每星期天外孫都會來家裏玩。昨晚女兒打電話來，說今天要帶兒子去參加奧數考試來不了了。平阿姨走回房間，看著空蕩蕩的三間房，心裏靜悄悄的。一張合家照擺在書架上。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張照片。還記得那年她和丈夫領著一雙兒女去西山看紅葉。那一片藍天和那火紅火紅的山映襯著全家的笑臉。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平阿姨捋著滿頭的白發，又拿起了那個像框仔細端詳著。平阿姨的丈夫病逝時，女兒才 12 歲，兒子才 10 歲。平阿姨一個人以為撐不下去了，可沒想到也熬過來了。哎，人就是這樣。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平阿姨有些感慨。女兒長大結了婚，有了個兒子。前兩年小兩口和不來又離了婚。這也成了平阿姨的一份牽掛。兒子到現在都 30 歲了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最近還找了個日本女孩兒。兒孫自有兒孫福。平阿姨覺得自己是愛莫能助。一切隨他們去好了。和平阿姨在一起的幾個老姐妹前幾年就張羅著給平阿姨找個老伴兒。平阿姨也想找一個。不圖別的，隻是有人可以同她說說話。在她生病的時候，給自己端口水喝。左一個右一個，大家給她介紹了幾個。不是人家沒看上她，就是她看人家不順眼。平阿姨覺得很奇怪：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有什麽條件呢。可仔細一想，還是有很多條件橫在感情的前麵。要先選擇而後才有愛。這些條件平阿姨以為不會在意了，卻偏偏成了衡量的標準。那一次，平阿姨看上了一個。對方是個退休的軍官。人高大魁悟，家裏兒女都成了家。那人對自己也滿意。兩個人還相處了一段時間。等到平阿姨和他談婚論嫁時，男方家兒女不樂意了。他們嫌平阿姨經濟負擔太重。兩人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平阿姨心裏沉甸甸的。前些時候又有人打電話來。平阿姨明確表示要找一個沒任何拖累的。昨天晚上，徐姐特意打電話來說這一個很適合她。叫她下周末一定要去見麵。平阿姨把像框放回到書架上，心裏想像著過幾天要見的是怎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