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是美國的感恩節了,無意中翻出一篇舊文,記錄了當年在日本值感恩節探訪古都鐮倉的所見所想,發出來,權當紀念逝去的日子。
從渡邊淳一的小說“失樂園”裏第一次知曉了鐮倉。小說以男女主人公到鐮倉偷情為開端,展開了對男歡女愛淋漓盡致的描述,從獨特的角度探討了“婚外情”這一千古永存的話題。
讀小說的時候,我還沒有來到日本。書中提到的地名尤其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極具日本情調,卻又蘊涵著古典漢語韻味的名稱令我十分向往:鐮倉,江之島,吉祥寺,涉穀,赤阪,橫濱,箱根,輕井澤。。。。沒有想到,一年後我竟然真的來到了日本,並在東京的西郊落了腳。這些古樸優雅的名稱紛紛從紙堆裏走出,化作一幅幅生動的畫麵出現在我的眼前。
而我十分鍾情的鐮倉卻由於離東京較遠,遲遲未能親眼目睹。小說中稱鐮倉古樸幽靜,令人神往。眼看又一個秋天將盡,我和家人終於決定去探訪鐮倉。
那是美國的感恩節,在日本叫勞動感謝日之後的星期天。整個上午天空陰沉沉的,我們盼望的氣象預報所說的太陽不知躲到了哪裏去,於是磨蹭到幾近中午才出發。
鐮倉位於東京的南麵,小說中的久木和凜子在東京站會合,然後乘橫須賀線去鐮倉。從我住的東京西郊出發,乘JR線在新宿便可換橫須賀線。整個行程大約為一個半小時左右。當我們走出鐮倉站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鍾。
鐮倉站的規模很小,比起另一個古城京都的車站實在是有些寒酸。然而這裏的遊客一點也不比京都的少,其中不乏高鼻子藍眼睛的歐美人士。看起來鐮倉的名氣並不亞於京都。
從車站口拿到一份旅遊觀光指南,上麵介紹的景點很多:如高德院的大佛,長穀寺的觀音,日本最早的禪寺建長寺,還有鶴崗八幡宮等等。看看所剩時間不多,又是晝短夜長的晚秋時節,天黑得早。我們決定先去離站較遠的高德院拜佛;然後再返回車站到附近的鶴崗八幡宮,或許可以欣賞到紅葉。
去大佛的路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狹長街道,十分繁華和擁擠。我們乘坐的市內公共汽車夾在長龍似的車流中,一路走走停停,大約在十幾分鍾後到達大佛前。到了這一站,車上的乘客差不多下空了。狹長的街道兩旁簇擁著大批的遊客,有看了大佛出來的,也有我們這批正趕著去的。兩股人流交替湧動,好象是過新年拜佛的情景,好不熱鬧,倒也衝淡了陰霾天氣帶來的不快。
高德院並不大,四周林木環抱,蔥綠中夾著燦爛的金黃。院中的大佛亦如置身於世外桃源。佛像麵容生動雙目微閉,呈頷首式打坐於一石基上。這座佛像的正式名稱是大異山高德院清淨泉寺阿彌陀如來坐像。佛像鑄造於1252年,高達11。31米,重124噸。自佛像建成後曾遭遇過兩次災難:一次是發生在1498年的一場海嘯衝垮了大佛身後的寺院,所幸大佛本身並未受損;之後的一次是在1923年的大地震中,大佛的底座被摧毀。1925年人們又重修了大佛。
佛像的前麵擺放著一個長條的鐵櫃,用來收集拜佛人們捐獻的錢幣。我們到達大佛腳底時,正碰上一位老者開櫃取錢。
硬幣嘩啦啦的響聲吸引了小孩子們的目光,幾個半大的孩子紛紛湊上前去看熱鬧。四歲的兒子也拉著我要上前看個究盡。我的心中忽然覺得一陣別扭,因為硬幣發出的聲響好象與大佛的肅靜不甚協調。
修身養性的出家人為什麽不能等眾人散盡再來收斂錢財呢?看來他們修練的功夫還不到家,或者說斷絕塵世的欲念何其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