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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係統 42 一起去看流星雨

(2022-10-21 19:38:49) 下一個

第四十二章  一起去看流星雨

 

 

   冬去春來,百花盛開。在美麗的耶魯校園裏,年輕的學子們在春光裏談笑風生,承載著悠久曆史的一棟棟西歐建築在春風中意氣風發。

   東京經常一個人走在通往公寓、教室或圖書館的路上,很少與別人說話。她在經過大鍾樓背後那棟紅磚學生公寓時,會放慢腳步,向那裏張望一下,她知道羽玄住在那裏。她去圖書館時,會不由自主地到天文地質科學那個區段轉一下,她知道羽玄喜歡看天文地質類的書籍。但是她很少看到羽玄。即使偶爾在路上碰到羽玄,羽玄也好像有意躲著她,常常是一句寒暄話,便找借口離去。

    在紐約,羅馬在一天一天好轉,他的血細胞數量已經接近正常,體重也恢複了不少,除了去醫院檢查或接受維持化療外,他每天都去學校。

   看著羅馬這樣,東京在羅馬身上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在繁忙的學業和頻繁的紐約耶魯往返行程裏,東京的大學第二個學期很快就過完了。東京的外婆斯蒂芬妮早早就打電話讓東京去意大利過暑假。在東京心中,斯蒂芬妮是除了羅馬之外,她最親的人,她也確實很想念她。東京放棄了原本打算暑期修課的計劃,決定去她外婆那裏度過一個夏天。

   臨行之前,東京到紐約和羅馬告別。羅馬耷拉著臉,非常不開心。無論東京怎麽哄他,也無濟於事。最後東京許諾羅馬,會天天給他打電話,羅馬才稍微高興一點。

   斯蒂芬妮住在意大利南部的西西裏島,這裏是她和她老公亨特.奧爾夫出生的地方。亨特在癱瘓多年之後於兩年前在這裏去世。

   東京曾經和她妹妹巴黎及母親米蘭一起來過這裏兩次。在東京的印象裏,西西裏島就像是電影《西西裏的美麗傳說》中的莫尼卡·貝魯奇一樣美麗多姿。她外婆的家在一個海島頂部,是用大石頭和水泥建造的,像宮殿一樣。透過窗戶,地中海的美景盡收眼底。

   西西裏沒有大工廠,也沒有有名的高等學府,這裏的人們沒有拚命賺錢和成名成家的欲望,他們過著一種相對簡單和淳樸的日子。在這裏生活了多年的70多歲的斯蒂芬妮已經徹底融入了西西裏,她在這裏有很多朋友。在東京到來的第一天,斯蒂芬妮就在自己家裏給東京開了一個歡迎聚會。東京覺著自己和這裏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很難找到共同語言。

   好在和東京一起來到西西裏島的有她的筆記本電腦和一大包書籍。東京除了讀書和學習之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樓頂上看海上日出和日落。她照了很多絢麗的美景,也常常把自己所見和所想寫下來。看著那美奐絕倫的自然景觀,東京腦子裏有時會突然蹦出那張青春可愛、有些頑皮、又有些稚氣的臉。東京知道她永遠也忘不掉這位令她心動過的男孩。

   想起羽玄,東京心裏便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和寂寞。每每這時,她都會找到她外婆,聽她外婆聊那些陳年往事。

   斯蒂芬妮常常會拿出一本一本的老相冊,給東京滔滔不絕地講她的童年、她的青年、她的婚戀以及東京母親米蘭幼年的一些趣事。他們家的親戚經常說東京長得像米蘭和斯提芬妮,看著這些老照片,東京也覺得她們三個長得真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聽著外婆的絮絮叨叨,東京感受到了一種生命的延續,她也特別渴望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

   兩個多月很快就過完了,東京依依不舍地和外婆告別,回到了美國。她先到拉斯維加斯,在父母和妹妹的墓地祭奠了一下,在屬於他們家的豪宅裏住了一天,又北上來到紐約,在艾瑞克和墨蕊荌的家裏和羅馬玩了兩天,然後回了耶魯。

 

   新學期開始了,古香古色的校園在新生的亢奮裏青春洋溢。

   適應著新學期的節奏和新課程老師的授課方式,一個多月一晃而過。校園裏色彩斑斕的樹葉,向人們昭示著秋天來了。

   這是個周五下午四點多,東京穿著一條黑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長袖襯和一件土黃色的半大風衣,不緊不慢地走在圖書館後麵一個小花園邊上的小路上。她上完了這個星期的最後一次課,想休息幾分鍾然後去圖書館做一個經濟學的小課題。花園邊上的幾棵楓樹樹葉已經變紅,在西陽的照耀下,紅紅火火,令人振奮。花園邊上的矮小的黃菊花已經開放,香氣撲鼻。東京低頭看了一下菊花,一抬頭不經意看到羽玄正向她這裏走來,隻見羽玄穿著一件高領黑毛衣,臉俊美得出奇。

   羽玄這時也看到了東京,他立在那裏,眼裏流露著興奮,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

   東京立刻向羽玄走了過去。

   “羽玄,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羽玄下意識地把毛衣的領子向上拉了拉。順著他的手,東京看到他頸部喉結下麵有一個傷疤。

  “你生病了?”東京看著這個傷疤和羽玄蒼白的臉,好像明白了一切。

   “我—我肺有些毛病,不過現在沒事了。” 羽玄說著,臉轉向一邊的楓樹,避開了東京的目光。

   東京分明地看到羽玄眼裏的淚光,在夕陽和楓葉的映襯下,殷紅如血。東京心頭一震,一個不詳之念在她心裏一閃而過。“不!不能!”東京心裏想著羽玄肯定得了絕症,所以他才有意疏遠自己。

   “羅馬怎麽樣了?”羽玄轉回臉,看著東京。他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他的病治療效果很好,現在已經治愈了。”

   “那太好了!” 羽玄說著,開心地笑了,露出了那對小虎牙。

   看著這熟悉的笑臉,東京感到全身像是被一股熱流擊了一下。她堅信眼前這個男孩就是自己想要的愛情,即使他得了絕症,她也不會放棄,她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愛他。

   “東京,很高興見到你。我要去參見一個天文研究俱樂部的活動,以後有時間再聊。” 羽玄說著,就要往前走。

   “你晚上有空嗎?有空的話,去我宿舍玩。”東京說出這話,自己也有些詫異,她滿臉通紅,心突突直跳。

   羽玄顯然沒有心裏準備,聽到這話,一下子愣在那裏。

   “我—我...” 羽玄支吾著。

   東京知道他在想借口,便撂下一句“我等你”,自己轉身走了。

    來到圖書館,東京心猿意馬,再也定不下心。她坐了幾分鍾,索性離開圖書館,在圖書館附近的一家餐廳裏吃了一塊披薩餅,算是把晚飯打發了。

   回到宿舍,東京立刻打掃起衛生來。她住的是三室一廳的公寓,她和另外兩名女孩公用一個客廳和衛生間。因為清潔工周六來打掃一次,所以周五是她們宿舍最髒最亂的時候。

    東京的兩位室友都有男朋友,周末很少在這裏,這一點讓東京很開心。

   東京把客廳和自己的房間收拾幹淨,又去超市買了一束紅玫瑰,放進自己的臥室裏。她衝了個澡,上了一些淡妝,然後打開自己的衣櫃,連續試穿了五六件衣服,最後挑選了一件淺藍底色散落著白點的短袖衫和一條白色有藍色絲邊的裙子。

   鏡子裏的東京,一頭金黃的頭發自然地披散在肩頭,精美的五官和臉型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深藍的眼睛和白裏透紅的皮膚在藍白裙衫的映襯下,純淨光潤。東京看著鏡子裏嬌美的自己,自嘲地笑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羽玄會不會來。

   東京打開電視,連著換了十幾個台,沒有找到一個感興趣的節目,最後無聊地又把電視關上。她拿出自己的書包,開始做作業,漸漸地聚精到自己的學習裏。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羽玄,東京激動得幾乎心就要跳出來了。

   羽玄說他們天文小組的活動剛結束,問東京還有空嗎。

   東京趕緊說有。

   羽玄趕到東京宿舍時已經將近晚上九點。他換了一件白色的高齡毛衣,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他好像也剛衝過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羽玄第一次進東京的宿舍,他顯得有些興奮,又有幾分害羞。他看著東京,眼裏放著光,但他好像又故意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著客套話,先是誇了一通她們女孩子的宿舍幹淨,後來又開始聊他們學校修的課程。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羽玄有意與東京保持著距離。

   他們這樣空泛地聊著,東京感覺有些失望。她問羽玄要不要喝飲料,羽玄說想喝水。

   東京起身到她臥室找瓶裝的水,回來時,她站在臥室門口,問羽玄想不想看看她的臥室。羽玄猶豫了一下站起身走進東京的臥室。

   東京的臥室裏基本上全是粉色和白色的基調,隻有書桌上花瓶裏的一束玫瑰紅得像一團火。

   東京示意羽玄坐到小茶幾旁一個可以搖晃的白沙發上,她自己坐在沙發對麵一個吊椅上,因為這次兩人離得很近,羽玄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臉頰泛紅像是上了胭脂。羽玄繼續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著無關痛癢的話。他把臉扭向一邊,有意不與東京對視。

   “羽玄,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可別被嚇著。”東京說著,退下左手的白手套,又咯噔一聲去下那兩隻肉色仿真矽膠手指。

   羽玄一驚,“你出過事故?”

   “是的,我從飛機上摔下來過,已經死過一次。”東京平靜地說著,“現在該你了,你到底得了什麽病?”

   羽玄真希望自己隻是得了一場大病,但是他所經曆的實在難以啟齒。他低下頭,一滴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東京從吊床上下來,走到羽玄身邊,用雙手抱住他的頭,不停地說:“沒事的!沒事的!”

   羽玄感覺著東京身上的熱度,他身體裏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像脫韁的野獸一樣,再也控製不住,他伸出雙手把東京抱在懷裏。這兩個都經曆過死亡的年輕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並好不笨拙地找到對方最溫熱的地方。

   他們的體內像是火山爆發了一樣,熊熊大火燒得他們難以忍受,他們都迫不及待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纏綿在一起,在兩個人的喘息聲中,白沙發劇烈地晃動起來。

   激情過後,兩人的身體還緊緊粘在一起。

   東京用右手輕撫著羽玄因為興奮顯得特別紅潤的臉說:“以後再也不許躲著我了。”

   羽玄深情地注視著東京,眼眶有些濕潤,“其實我一直都在想著你,隻是我覺著自己配不上你。”

   “不要再胡說!”東京說著又趴在羽玄身上,抱著他的臉親吻起來。

   第二天,兩人將近中午才起來。

   從此,在耶魯的校園內,東京和羽玄幾乎形影不離,那種親密勁兒令人羨慕。兩個人像是都換了一個人一樣,羽玄又恢複到他剛來耶魯時那種活潑、積極和充滿活力的狀態,東京也開朗了許多。

 

   在紐約墨蕊荌的實驗室裏,這個金秋也是碩果累累。茱莉亞在神經科學的核心期刊發了兩篇文章,並申請到了一個小的NIH科研基金。她已於兩個月前奔赴她在哥大找到的職位,在那裏她會一邊做醫生,一邊搞科研。瓦加正在寫他的第四篇文章,同時也開始麵試一些助理教授的職位。艾瑞克的課題也有了不少結果,他投到北美神經科學年會的摘要被選為大會發言。瑞秋也在寫她的第二篇文章。他們的科研隊伍又在擴大,除了兩名新的博士後和一名技術員外,墨蕊荌又招了兩名剛做完神經內科住院醫師的醫生。

  

   滿樹的秋葉已被冷風吹光,冬天來臨了。喜愛天文的羽玄早就告訴東京,因為沒有月亮的幹擾,這年的雙子座流星雨會很壯觀。東京長這麽大還真是沒有看過流星雨,所以心裏很是期待。

   十二月13號是個周五,東京和羽玄早早睡去,他們要淩晨2點鍾起床去看流星雨。

   雙子座流星雨是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它的特點是持續時間長,在每年12月7日至17日都能看到,但一般會在14日達到高峰。羽玄和東京計劃到天文學大樓的樓頂觀看,那裏雖不是耶魯校園的最高樓,但它位於一個小丘上,周圍沒有高樓,視野最好。他們選在13號,而不是14號,是因為14號那裏會有很多人,他們想避開其他人。

   兩人淩晨一點半便起來,穿好衣服,拿著毛毯趕到天文學大樓的樓頂。這裏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東京仰臉,黑漆漆的天空裏什麽也看不到。羽玄找來兩把躺椅,放在樓頂的中央,笑著對東京說,別著急,很快你就看到了。

    他們兩緊挨著,手拉著手,身上蓋著毛毯,仰麵躺著。3分鍾過去了,5分鍾過去了......東京驚奇地發現,那原本像是黑漆一樣的天空,竟然有著如此豐富的內涵:數不清的星星,釋放著不同的光澤,幾片薄雲輕快地飄動著。

   “啊,我看到了!”東京摟住羽玄的脖子驚呼。一顆白色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西向東一閃而過。

    “看北邊那顆。” 羽玄大呼。一顆泛著黃色關澤的流星從北方的天空垂直落下。

    夜空裏越來越熱鬧,大的,小的,長尾的,短尾的,純白的,有些黃、藍或綠色光澤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亂飛。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欣賞著這自然界的奇觀,感覺塵世的一切都不純在了。

 

   此時此刻在多倫多一家旅館的最頂層住著的艾瑞克,也悄悄爬起來,來到窗邊,觀看這壯觀的流星雨。他和墨蕊荌是來這裏開北美神經科學年會的,他知道墨蕊荌第二天還要主持一個關於記憶的會,所以他不想吵醒她。

   艾瑞克拿著手機對著天空錄像,內心不住地讚歎著。這時,光著身子的艾瑞克感覺後背突然一陣溫熱,原來墨蕊荌也醒了,她摟住艾瑞克,笑著說,這樣的美景竟然不叫上我一起欣賞。

   “大會主席墨蕊荌教授,你明天會上可別打瞌睡呀。”艾瑞克也笑著說。

   墨蕊荌穿著睡衣擠在艾瑞克旁邊,摟著艾瑞克的腰,兩人望著窗外的天空,此時一個像拳頭一樣大小的潔白的流星向他們這裏急速駛來,拖著常常的尾巴。

   艾瑞克側身緊緊抱住墨蕊荌,兩人親吻起來。

 

   這一年,東京和羽玄一起在墨蕊荌家慶祝新年。這個新年他們談論最多的就是流星雨。羅馬把他們拍的視頻看了好幾遍,非常後悔自己錯過了這個自然奇景。

   元旦當日,艾瑞克給羽玄寫的一首歌《流星雨(Meteor shower)》譜了曲,並試著唱了起來。東京彈著鋼琴,墨蕊荌拉著小提琴,羽玄吹著豎笛。多種樂器湊出的美妙旋律和艾瑞克深情的歌聲在他們公寓裏回蕩,就像是那流星閃爍的夜空。

 

 

The lonely night touches riproaring sky

Shooting stars

Bright like your eyes

Fly, fly

You and I, side by side

 Darkness and fire collide

Oh, you and I

Side by side

 

The icy wind shakes euphoric sky

Shooting stars

Shining like your eyes

Fly, fly

You and I,side by side

Warm like grilled bread

Oh, you and I

Side by side

... ...

 

寂寞的夜晚輕撫騷動的天空

流星閃耀

像你美麗的眼睛

劃過長空,劃過蒼穹

你和我

依偎著像在仙境

黑暗被星火消融

啊,你和我

依偎著像在仙境

 

冰冷的風吹動亢奮的夜空

流星閃爍

像你明亮的眼睛

劃過長空,劃過蒼穹

你和我

依偎著像在仙境

寒冷早已不見影蹤

啊,你和我

依偎著像在仙境

... ...

 

   羅馬對音樂沒有太大興趣,但對畫畫特別癡迷。墨蕊荌在他們公寓裏專門改造出來一個畫室,拱羅馬畫畫。

   元旦這天,當他們四個人在不斷演練《流星雨》這首屬於他們自己的歌時,羅馬卻把自己關進畫室裏,他說他要畫一幅流星雨。

   在晚飯時候,羅馬拿出自己的畫作時,大家都懵住了。隻見大大小小的許多石頭停在一個山穀裏,遠處是被朝霞染成七色的湖水。

   羅馬說,他畫的是流星之家。他相信所有在天空一閃而過的流星都有一個永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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