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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係統 36 三木之死

(2022-10-13 18:44:49) 下一個

第三十六章  三木之死

 

   什麽是最好的對抗校園霸淩的辦法?

   父母家人的關心、老師的介入和朋友的支持對製止霸淩都有幫助。但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讓被霸淩者自強自信,讓霸淩者找不到擊垮對方的快感。

   在巨憐這個案例中,有父親的關心,也有老師的介入,巨憐也試著讓自己強大起來,練習空手道,還擊對方,可以說是該做的都做了。但他還是沒有完全掙脫出來,最後更是掉進了網絡霸淩的深淵,以自殺來尋找解脫。他的死亡雖然與缺乏親情和交友不善有關外,更大的原因是網絡霸淩的猖獗。現在有太多的人,整天把著手機或電腦,毫不負責任地跟風或逆風攻擊別人,享受著那浮躁的快樂。其實應對網絡暴力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脫離一切社交媒體,切斷與傷害自己的所有人的聯係。可在當今這個時代,一般人很難做到。

 

   妮娜說,讓羅馬身上帶一個金屬探測器,每當拖著金屬假肢的那個男孩接近羅馬時,探測器發出的噪音會讓那個男孩心煩,這樣他就不再欺淩羅馬了。妮娜提供的辦法雖然可笑,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戳中了要害。有時候就是需要反擊,讓霸淩者嚐到一些苦頭,這樣他或她就不敢輕易霸淩別人了。

   正在墨蕊荌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敲她辦公室的門, 是瑞秋,墨蕊荌約她來談她和阿黛爾的事兒。

   還沒有等墨蕊荌開口,瑞秋剛一坐下,就開始義憤填膺地控訴起阿黛爾來。

   “她一個隻有本科學位的技術員經常想指導我,我真是忍受不了她?”

   “瑞秋,在科研領域裏,在實驗室裏,不是誰的學曆高,誰就總是正確。如果有人提出不同意見,我們首先應該要考慮的是事情的對錯。對吧?如果別人是對的,我們就該接受,並應該感謝地方,是吧?”墨蕊荌看著瑞秋漲得通紅的臉,心平氣和地說。

   “我在讀PHD之前也做過幾年技術員,那時我的工作就是聽從博士後的指導。博士後要我幹啥,我就得幹啥。”瑞秋說著低下了頭。

   “那時我提出不同看法時,也經常被那些博士後訓斥。”瑞秋說完,抬眼看了一下墨蕊荌,又趕緊把目光移開。

  原來這樣。墨蕊荌聽她這麽一說,心想:這也許就是心理學裏講的被虐者有朝一日可能會成為施虐者吧。她腦子裏立即浮現出了那個曾經在學校被霸淩現在卻霸淩羅馬的男孩。

   “在我們實驗室,無論什麽職位,都是平等的,我希望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見解。所以,阿黛爾沒有錯,我希望你能給阿黛爾道個歉,以後要互相尊重。”墨蕊荌不動聲色地說著。

   瑞秋嘴唇動了一下,想要爭辯,但她看著不怒而威的墨蕊荌,沒敢出聲,點了一下頭,說她會的。

   瑞秋走後,墨蕊荌又想起巨憐,她覺得巨憐的老師的工作做得太敷衍,作為學校的權威人物,老師在製止校園霸淩中起到的作用應該更大一些。這樣想著,墨蕊荌突然覺得她應該給與阿黛爾更多的幫助,不能就此了事。

  

   墨蕊荌晚上回到家裏,立刻把羅馬被霸淩的事兒告訴了艾瑞克,艾瑞克聽後恨得直咬牙。

   “明天我去送羅馬,到他們學校把那個男孩訓斥一通,給羅馬出出氣。”艾瑞克憤怒地說。

   “我們又不能一直在那裏看著,這樣未必能解決問題。”墨蕊荌說著,眼睛盯著艾瑞克那因為憤怒顯得特別剛毅的英俊的臉,這是墨蕊荌很少看到的艾瑞克臉上的另一種美。

   “要不我們給羅馬換個學校吧。”艾瑞克想了一下又說。

   “這是個好主意,我們在附近看看,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給他請私教,讓他在家上學。”想起巨憐,墨蕊荌心裏有些恐懼。她想著像巨憐這樣聰明、健康的孩子還承受不了這種霸淩,更何況像羅馬這種智力低下、又有一身疾患的孩子。

   第二天墨蕊荌一到辦公室,便開始在網上查找曼哈頓提供特殊教育的學校,她約好了三個,準備和艾瑞克一起先去視察一下。

   這天下午,吃過午飯,墨蕊荌把阿黛爾叫到她的辦公室,問瑞秋有沒有給她道歉。阿黛爾點了點頭,但臉上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墨蕊荌又問起阿黛爾申請醫學院的事情,阿黛爾顯得非常沮喪,她說她上一年申請的一百多所學校全部被拒,她不想再申請了。

   墨蕊荌分析了一下她的申請材料,覺得她的主要問題在於她大學的成績偏差,醫學院入學考試(MCAT)成績也不高。大學的成績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但MCAT可以再考。墨蕊荌建議阿黛爾再考MCAT,並願意給她輔導。

   阿黛爾走後,墨蕊荌開始修改艾瑞克寫的一篇關於甘氨酸受體和邊緣係統功能的綜述。墨蕊荌對艾瑞克在這個領域的見解非常滿意,她相信艾瑞克將來會像她一樣成為這個領域的優秀科研工作者。

  

   羅馬特別喜歡吃炒豆芽, 因此,墨蕊荌下班回家之前專門去了一趟唐人街,買了一包黃豆芽。

   回到家時,墨蕊荌吃了一驚,她看到羅馬笑著正在和艾瑞克和妮娜一起玩一個擲骰子的遊戲。見墨蕊荌回來,羅馬立即跑過來拉住墨蕊荌,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那個新來的欺負羅馬的男孩被他們學校開除了。

   除了欺負羅馬之外,那個男孩也欺負其他幾個有疾患的孩子,所以在多家家長的投訴下,學校開除了那個男孩。

   墨蕊荌一下子抱住羅馬,在他額頭親了幾下,連聲說“太好了!太好了!”

   看著又恢複了笑容的羅馬,墨蕊荌揪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墨蕊荌所住大樓正門前的那棵海棠樹樹葉已經落盡,滿樹的小紅果子煞是醒目,像是在昭示著:美國的節日季節來臨了。

   艾瑞克給東京打電話,想讓她來紐約過感恩節。

   16歲的東京已經修完了高中的所有課程。艾瑞克知道她現在正忙著申請大學,他讓東京來這裏和他們一起過節,也是想著他和墨蕊荌也許能給東京一些指導。

   但東京說她隻申請了耶魯,材料都準備好了,另外她也約好了和耶魯的一位畢業生在拉斯維加斯麵試,時間就在感恩節前一天,所以她不能來紐約。

   艾瑞克知道東京的性格,聽她這麽說也就不再勉強。

   他們的感恩節是在阿什蘭家過的。愛潤和湯姆也回來了,他們已是大學的最後一年,所以已經開始忙著找工作。他們兩個問了艾瑞克和墨蕊荌許多問題。湯姆將來想做律師,他知道墨蕊荌的前男友內森是在曼哈頓最大的律師事務所工作的大律師,所以他想讓墨蕊荌幫他打聽打聽,看內森的律師事務所裏是否需要律師助理。

   墨蕊荌也有幾年沒有和內森聯係過了,她堅信,前任就是屬於自己以前生活中的人,與前任交叉越多,現實生活就會越混亂。所以她從來沒有聯係過內森,內森約她吃飯,她也總是拒絕。

   阿什蘭的第二個繼女艾拉在巴弗羅的紐約州立大學讀大一,她去他男朋家過感恩節了,所以沒有回來。他們這個感恩節晚宴隻有7個人。

   馬汀和阿什蘭都是做飯的好手。除了美式烘烤的火雞,還有許多美味可口的中國和意大利飯菜。羅馬肚子吃得滾圓,整個人越發像個圓球。

  

   感恩節後的第二個周末,墨蕊荌和艾瑞克正打算帶羅馬去隔壁大樓裏的遊泳池裏遊泳,墨蕊荌的電話響了,是阿什蘭打來的。

   阿什蘭說,墨蕊荌的舅父三木和舅母圌禧死了。他們住的樓房失火,燒死的。

   墨蕊荌對於這一對冷心貪婪的夫妻沒有一點感情,她想起自己小的時候,這一對夫妻對她們母女的欺侮,聽到這個消息,墨蕊荌心裏不僅沒有悲哀,反而有些高興。

   想著三木好賴是她的親舅舅,所以她問阿什蘭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嗎。

   “你的那兩個表姐凱饒、凱莉和表妹凱拉都不和你舅父舅母交往,她們誰也不願管,凱饒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說讓我處理他們的後事。”阿什蘭說著,不住歎氣。

   墨蕊荌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她們讓你處理他們父母的後事,那他們留下的遺產呢?那家我外公創建的餐館本來就應該有你一份,但我相信,舅父舅母不會給你留下一分錢。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相信等你處理完她們父母的喪事,她們三個馬上就會回來爭遺產。”童年那一樁一樁心酸往事湧上心頭,墨蕊荌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母親,你不用去管他們。凱饒,凱莉和凱拉是三木和圌禧的一級親屬,她們有責任去處理她們父母的後事。我們多了去參加一下葬禮,其他的什麽都不用管,也沒有必要去管。” 墨蕊荌氣憤地說著,突然聽到她母親在小聲地哭,她意識到也許自己說的話太偏激了,傷到了母親的心。 墨蕊荌趕緊給母親道歉。

   阿什蘭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她從墨蕊荌口裏,也知道了很多被哥哥嫂嫂欺淩的往事。聽著墨蕊荌氣憤的樣子,她想象著墨蕊荌小時候受的委屈,所以禁不住哭了起來。聽墨蕊荌給自己道歉,阿什蘭趕緊收住哭聲說:“你說得對,我們不期望得到他們任何遺產,也不應該再介入他們的任何生活。”

   墨蕊荌聽母親這麽說,心裏特別高興。她意識到,自己的母親也不再是那個任人欺侮的軟弱女子了。

 

   果然如墨蕊荌所料,三木和圌禧的屍體還沒有下葬,他們房子失火的原因還沒有查明,三姐妹的爭財產大戰便已拉開。

   因為失火,室內的許多紙張文件都被燒毀,三木和圌禧有沒有立過遺囑,無人知曉。

   凱拉要求平分遺產,但凱饒和凱莉堅決反對。凱饒說她是老大,她和父母在一起住的時間最長,她應該得到更多一點。凱莉說她最漂亮,大家都知道,她們父母最喜歡她,她應該得到的更多。見她的兩個姐姐這樣,凱拉也來了靈感,說她是老小,當時是被她們父母趕出家門的,她們父母一直對她有愧疚,所以她應該得到的更多。三個女人的爭遺產大戰被地方報紙報道後,簡直成了一宗令人發笑的娛樂節目。人們在恥笑這三個薄情女兒的同時,也為墨蕊荌舅父舅母的不幸去世深表同情。但人們的這種同情隨著失火原因的查明,很快便變成了一種看著惡人有惡報的一種快感。

 

   三木雖然因為雇用非法移民被處罰過幾次,但貪心的他狗改不了吃屎。一年前,他又“收留  ”了一位越南裔的非法移民,與其說是收留,不如說是囚禁。這位長相漂亮的年輕女子,白天在三木家的地下室睡覺,晚上給三木家的餐館打掃衛生,洗菜,備菜,做早飯,經常忙一個通宵。因為三木提供吃住和水電,所以三木每個月隻給這位越南女子一百美元的工資。當這位女子稍有抱怨或懈怠,三木就要挾她,說要把她交給警察。

   後來,見這位女子實在不是幹體力活的料兒,三木和他老婆又想出了一個主意。圌禧在他們家開了一家足浴店,打出廣告,說是專為男人洗腳,並做足部按摩。

   當然,來這裏的人都不是為了洗腳。

   在三木的軟硬兼施下,那位越南女子被迫接了第一筆生意,拿到了30% 的報酬,三木拿到了70%。

   三木在這裏開飯店多年,結識的人頗為廣泛,他小心謹慎又不失時機地不斷拉客,他們家的“足浴”生意越來越好。繁忙時,一天客人多達20人。

   越南女子雖然沒有讀多少書,但她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求三木把她的護照給她,她要返回越南。

   但看著這財源滾滾的“足浴”生意,三木那肯輕易失去這棵搖錢樹。他要挾這位女子說,如果她要走,他就會把她在這裏做的一切告訴別人,讓她無臉麵對自己的家人。

   就這樣,這位越南女子在這裏幹了將近一年。在一次和三木發生關係時,她獲悉了她的護照存放地方。

   在拿到護照之後,這位女子就想著逃走。她為了不引起三木夫婦的主意,她在一樓的廚房裏的煤氣灶上放了一大壺水,打開火,然後拿著自己的護照和錢匆忙逃離了這個地方。

   已是深夜,一大壺水被燒幹,鐵水壺像一個火球一樣熔化著,漸漸地變了形狀,歪在一邊牆上,牆上掛著的廚巾接觸到赤紅的水壺一下子燒了起來,接著牆上的木製廚櫃和整個木牆都燒著了。

   樓上睡著的三木和圌禧被煙火報警器吵醒時,樓下已經濃煙滾滾。兩人顧不上穿衣服,衝到樓下,此時他們還能看清大門的方向,如果直奔大門,他們逃生沒有問題。

   可這時三木卻想著那位越南女子,他沒有奔向大門,而是衝向地下室的門。

   見狀,圌禧大罵:“你這個好色鬼,這個時候,還想著那個賤人。”

   “不是,不是,老婆,你誤會我了,我是害怕她跑了。快來,幫我把這個長沙發堵住地下室的門。”

   待他們把沙發快挪到地下室的門前時,火苗已經燒到了他們跟前,他們一下子分不出東西南北,在煙火中亂竄,慘叫著葬身於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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