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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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第319章 早戀

(2023-04-21 13:10:35) 下一個

小羽是個皮實的女孩,很少會為還未發生的事擔憂,這頓午飯卻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常澤叫她和姚誠飯後去他辦公室,還是在糾結他倆提交了同一張照片那件事嗎?

早戀?沒有的事,她小羽可以保證,絕不會和任何同學談戀愛。因為……哼,因為她已經和別人訂了“娃娃親”了。誰給訂的?她自己。什麽時候?六七歲的時候。怎麽了怎麽違反校規了嗎?請問哪條校規寫的不許學生訂娃娃親?沒有明文禁止那就誰都管不著。

胡亂填飽肚子後站起身,掃了眼還在飯堂裏的學生。允佳今天中午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吃飯。姚誠呢,既然是素食者,而小羽就坐在素食檔附近,吃飯期間沒見他露麵,那就是還沒來。

當下一個人出了飯堂,踩著校園裏被秋雨打濕的青石路麵,朝教師辦公樓走去。常澤的辦公室在三樓西翼走廊盡頭,作為班主任的他曾對全班同學提過。小羽登上三樓,見姚誠恰好從附近一間辦公室裏出來,出門後還衝裏麵補了句:“謝謝劉老師。”

劉老師?劉老師是他們高一幾個班的生物老師,姚誠去找他做什麽?哦,多半是去請教和那條魚有關的問題了。有收獲嗎?學校裏人多耳雜,小羽決定等晚上回家後再問他。

“哎,這麽巧?”姚誠看到小羽後眯眼一笑,同她一起朝常澤的辦公室方向走去。小羽沒答話,雖然和姚誠一樣穿著藍色校服,邁大步走路的架勢卻像女領導帶著男秘書去跟商業對手談判,又如女大佬領著男打手找其他黑勢力講數。

常澤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屋子不大,裏麵的陳設同他的人一樣光滑整潔、攻堅不破。常澤背靠窗戶向門而坐,麵前是張大紅木書桌,此刻正盯著桌上的顯示屏。房間一側有個書櫃貼牆而立,書櫃裏除了書,唯一的裝飾物是個高瘦男人的雕塑。另一側擺著兩把椅子,牆上掛著幅印象主義油畫。

小羽立在門口不動,由她的跟班姚大寶在門上禮貌地敲了兩下。

“進來,把門關上,”常澤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依然停留在顯示屏上,沒有請兩個年輕人入座。小羽進屋後自行在兩把椅子中挑了一把坐下。

“喂,老師沒讓你坐,”姚誠小聲提醒她。

“也沒讓我站著啊,”小羽用正常的音量回答。這是她的人生準則——有座就先坐下,別人讓你起來的話,另說。

常澤倒沒理會這些小事,開門見山地問:“能講講你們周末去霧馬島的經曆嗎?我有些好奇。”

竟然是為了這件事?小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常澤為何會關心霧馬島?難道他對那片海域也起了疑心?

“當然可以,”還沒等她開口,姚誠爽快地把話頭接了過去。到此刻常澤既沒讓姚誠坐下,也沒讓小羽站起來。姚誠瞅著小羽身邊的座位,屁股左右各晃了下,最終決定坐下。

“我們大家是坐漣笙的遊艇,周五晚上出發去霧馬島的。當晚海上有大浪,我暈船了。第二天上島看了海洋館,坐了摩天輪,吃了頓飯,就這些。哦,因為頭天暈船,就沒跟其他同學們一起回去,坐輪渡再走的陸路。”

這小子!小羽現在知道姚誠為何要搶著說話了,因為同樣一段經曆從姚誠口裏說出來合情合理——是因為他暈船,所以留島再選擇了走陸路,這當中可以隻字不提偷病魚的事。倘若由小羽來說,就必須解釋為何她不和大家一起坐船離開。

然而常澤也不是好糊弄的,衝姚誠點了下頭,又問小羽:“你呢?”

小羽說:“我們坐漣笙的遊艇,周五晚上出發去霧馬島。當晚有大浪,姚誠吐得像條癩皮狗。第二天看了海洋館,坐了摩天輪,吃了頓飯。因為姚誠暈船就沒跟其他同學們一起回去。”

常澤被她氣笑了,“我不是在核對口供。姚誠暈船關你什麽事?”

“姚誠是我的小弟,”小羽麵不改色地說,“就是跟班的意思。正常情況下都是小弟為老大服務,然而小弟若是有難,老大於情於理也不能丟下他不管,對吧常老師?”

常澤聽完這番話向椅背靠去,眯眼打量著小羽。“小弟?你們還是高中生,不要把社會上那套帶進學校裏來。”

“沒有帶進學校,”小羽寸步不讓地說,“在學校裏我們就是同學,周末外出旅行是學生們自發組織的校外活動。無論校長還是老師都管不到學生家裏去,對吧常老師?”

常澤皺起眉,像是要對小羽說些什麽,又決定作罷。轉而問姚誠:“在島上有沒有遇到什麽不尋常的事?”

“有啊,遊泳的時候遇上暗流,我差點兒溺水,”姚誠悻悻地說。這件事所有同學都知道,他瞞也沒有意義。

“還有嗎?”

“沒有了,”姚誠搖頭。

對,沒有比溺水更不尋常的事,被假警察捉走也可以說尋常普通得很。人家就是心理素質好,怎麽了?總之小羽現在越來越覺得姚誠這家夥不簡單。

“常老師,”小羽問常澤,擅長打鬥的她從來都不會隻防守不攻擊,而且有時攻擊就是最好的防守。“我也好奇,您為何認定會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呢?”

常澤終於失去耐性了,“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整天這麽咄咄逼人好不好?我隻是想提醒你二人,這個世界有很多看不見的危險,不是你們高中生能應付得了的。別不自量力,仗著自己有點兒頭腦、會點兒功夫就瞎管閑事,搞不好什麽時候就把命搭進去。”

哼,小羽心道,這個常澤顯然也了解一些內幕,隻是不知他是一個人單幹,還是背後有別的勢力在支持。

“老師您說得對,”姚誠嚴肅誠懇地說,“老師是為了我們好,謝謝老師的關心。”

然而並沒有答應老師不再管閑事呢,小羽心道,典型的虛心接受、堅決不改。

常澤這時神情複雜地輪番打量著二人,稍稍壓低了聲音,“另外,作為你們的班主任,我也有義務提醒你們男女交往的分寸。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荷爾蒙旺盛,接觸太頻繁的話不容易把握好度。人生長著呢,一輩子的成就很大程度取決於年輕時打下的基礎。想象一下,別人還在全力拚搏的階段,你們卻要在家照顧哇哇啼哭的嬰兒……”

嬰兒?小羽隻覺血液沿脖子兩側呼啦湧上耳朵,一陣嗡鳴聲繞頸,上身僵成一塊石板。她畢竟還隻是個十來歲的女孩,嬰兒對她來說如同煉鋼廠裏的高溫爐——知道有那麽個東西存在,但離自己的生活好遠。常澤提醒得也對,萬一風言風語地傳出去,給陌岩聽到會怎麽想呢?又羞又惱之下,午飯時想好的那些“娃娃親”之類的托詞便一概說不出口了。

常澤大概沒料到她會是這副反應,忽閃地笑了兩下,“我、我就是提個醒兒,你倆回去吧,快到上課時間了。”

小羽站起身,行屍走肉般跟著姚誠出了辦公室的門。她當時隻顧著懊惱了,也就沒留意姚誠在離開前曾關切地對常澤說了句:“老師,您也要注意安全。”

二人在走廊裏無話,姚誠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麽,快到樓梯口時才轉身對她說:“呃,關於那個——”

“啊!”小羽觸電一般尖叫,“離我遠點!”繞開他衝進樓梯間裏,三兩步下了樓。

******

半小時後開始下午的數學課。數學是小羽強項,和老師同學們一起做了幾道題後心情平複了些。放學後還要參加歌舞班,不是小羽主動報的,開學第一天常澤把全班同學分到辯論、擊劍、歌舞和繪畫四個組。學期結束時,高一的八個班會有次文體競賽,四個項目各產生一個冠軍。

八個班共來了45個學生,由一個歌唱老師、一個舞蹈老師分甲乙兩組教。代表高一四班參加歌舞訓練的有三男三女,被分在甲組。女生是小羽、孟琪和溫蓓蓓。男生裏有姚誠,另兩個小羽還沒說過話。上課前都已換下校服,改穿黑色緊身無袖上衣和七分褲,腳蹬蜜色軟鞋。

第一堂課主要是介紹學期計劃,教大家基本功。孟娃娃是個樣樣爭先的女孩,盡量將動作做得標準。圓臉蓓蓓學得有些吃力,不多久就滿頭大汗。總之女生們還湊合吧,那三個男生更像是在做健身操。再看其他班的代表,有些男生比女生舞姿還要優美,甚至可以用風騷來形容。

嗯,小羽回想了一下,他們高一四班好像都是直男,這很好,然而期末的歌舞比賽就別想著拿獎了。

“小羽,你是什麽材料做的?”蓓蓓在她身邊做腿部“擦地”動作時喘息著問,“仿真機器人嗎?”

小羽上一世乃是兮遠精心培養的女徒弟,七仙女候選人,當然此刻的她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這輩子雖未花過精力在舞蹈上,可與生俱來的天賦是呼之欲出的。再加上打小能跑善鬥,為了學武成日價劈叉、俯臥撐、引體向上沒少做。現在改學舞蹈,每個動作不僅輕鬆到位,且帶著股英氣,和尋常舞蹈家做出來的優美姿勢還不一樣。緩慢時有力拔千鈞之勢,迅疾處有長劍破空之威。

“離她遠點,”中間休息時她聽姚誠小聲對另兩個男生說,“不留神呼你一胳膊,能打出內傷。”

休息完畢,舞蹈老師去了乙組,小羽他們所在的甲組改為歌唱老師來教。

“我隻負責教你們唱功,”歌唱老師是個看著弱不禁風的中年女人,眉毛很淺,臉上沒多少血色。然而聽說隻要她一吊嗓子,高音能衝破上方的屋頂鑽到雲層裏去。“每個班最後參賽的歌目由你們自己來定,規則是一人獨唱,其餘的伴舞。曲調可以用別人的,歌詞必須是原創。”

小羽想起大魅羽姐姐。每年在兮遠的年夜宴上,都能看到美輪美奐的七姐妹載歌載舞。可不是神話書裏那種衣袂飄飄的古典舞,什麽新潮前衛的舞種和音樂都拿得出手,特受天官們歡迎。

然而小羽和她們不同。無論是作為衛國順的女兒,陌岩和隴艮的徒弟,還是兮遠家的“大小姐”,她都不需要取悅別人。讓她上台打套拳可以,伴舞已經是極限了。至於唱歌這種事情嘛,就交給其他同學做吧。

最後六人討論的結果是讓孟琪主唱,歌詞和編舞那些從長計議。

******

當晚做完作業已是十點半。又是精疲力竭的一天,小羽洗了個澡便爬上床。心裏忍不住好奇姚誠的魚怎麽樣了,還在像昨晚那樣看電視嗎?他說過想試試和魚“語音交流”的,有進展嗎?然而想起常澤白天的敲打,決定還是不和他聯係。

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間,小羽發現自己在微亮的天空之下飛翔。她的懷裏抱著個小女嬰,一身粉紅色綢緞衣帽,尿布沉甸甸的。下方的大地上有正在逃跑的汽車和追兵,打頭那輛車是陌岩在開。

“允佳,你忍忍,”小羽低頭衝懷裏的嬰兒說,嬰兒則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望回她。“待會兒就給你換尿布。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小羽一個激靈在床上坐了起來。嬰兒,嬰兒,她怎麽會做這麽個夢?她記得之前看過一篇文章,說一男一女如果在一起睡覺,就有可能會生小嬰兒。這下糟了,周六晚上她坐姚誠的車回家,是不是在後座睡著了?姚誠也在她身邊睡著了吧?那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懷了他的孩子?

趕緊開燈,撩起睡衣查看自己的肚子。勤於健身的她肚皮一向平滑緊致,雖不像男人那般追求大塊腹肌,馬甲線還是很明顯的。可今晚的肚皮怎麽有些鼓脹?完了,她可能真的懷了姚誠的孩子!要是給陌岩知道她不檢點到這個程度,以後肯定再也不會理她。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呢?一輩子的幸福被自己一時的疏忽給葬送掉了……

“姚誠,我恨死你了!”一向極少掉眼淚的小羽哭了出來,抓過床頭的手機給姚誠發了條短信:“我要殺了你!”

事實上,姚誠剛剛也給她發了條短信,但她哪有心情看?抬手將手機扔向對麵的牆壁,砸成碎片。

“小羽,出什麽事了?”

門開了,穿著睡衣的允佳睡眼惺忪衝地進屋,來到小羽床前,擔憂地打量著她。“為啥哭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小羽一向都很堅強的啊。”

發生了這麽羞恥的事,小羽不想告訴任何人,隻是一個勁兒的哭。這時允佳的臥房裏傳來手機鈴聲,允佳小跑著出去,片刻後拿著手機回來。

“姚誠打來問我出了什麽事,說你要殺了他?”

“永遠都不許再理這個人!”小羽瞪著眼、呲著牙衝允佳說。

“好好,我誰也不理。”

允佳關掉手機坐到床邊,就那麽靜靜地坐著。小羽望著她齊耳的短發和清減的側影,想起允佳正在經曆的情變,自己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將擔心懷孕的事同她說了。允佳聽後整個人僵住,緩緩地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盯著小羽。隨後一頭撲倒在床上,咯咯地笑個不停。

咦,這是笑個什麽勁兒?小羽雖然不明就裏,也能猜到自己多半是瞎擔心了一場,鬆了口氣。

允佳半天才止住笑,滿臉紅彤彤地爬起來,雙手捂住小羽的肩膀,她的手又軟又熱乎。“小羽,你、你真是太可愛了!別擔心,你這種情況離懷孕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唉,你才十四歲啊,也和我一樣沒有媽媽,等再過兩年你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好了,快睡吧,明天放學後我陪你去買個新手機。”

“那你、不許告訴姚誠今晚發生的事,”小羽叮囑道。

允佳點點頭,扶著小羽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再關上床邊的台燈,拿著手機出了門。方才小羽光顧著緊張了,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那個奇怪的夢。為何允佳在夢裏是個小嬰兒呢?那小羽她自己又是誰?允佳一向把自己當長輩一樣敬重,也許答案就在這個夢裏?

等閉上眼再要入睡了,眼前卻浮起姚誠剛剛發來的那條短信。

“我跟魚說上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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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嗬嗬,謝謝南瓜:)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笑死我了。我小時候看見男女同學在一起遊泳,突然想到會不會懷孕啊?可憐的小羽,沒有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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