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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第93章 最長的一天 https://bbs.wenxuecity.com/origin/9777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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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從這堆人進來之後,就如同隔壁的冰璿見到乾筠一樣,整個人都懵了。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連懷裏的小川拿小手錘她的胳膊都沒覺察到。
無澗還是黑黑瘦瘦的那個樣子,同一年前相比沒多大變化。這麽說不準確,外貌雖無太大變化,但氣質上比那時候要自信、光彩得多。他們這幾人應當是和靈寶請了假,剛趕來不久。魅羽不記得白天在湖上見過他們。
她想起那時附體啟婭,在靈寶老家經曆過的那些事,真是百感交集。又想起陌岩說過的話:“無澗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隻不過因為口吃,一直以來缺乏自信。”
此時同來的人都在望著無澗。他的目光掃了一圈大廳,遇上魅羽隔壁桌坐的育鵬,二人互相點了下頭。
“去、去找個角落吧,清淨。不過我和縛、縛元得先去給師叔請安。”說完便和縛元一起朝乾筠那桌走去,其他人則走向角落找桌子坐下。
此刻魅羽望著無澗的背影,心裏衝他說: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曾有過一個老師。雖然他在你的生命中隻存在過短短的二十天,但對你產生的影響卻是不可估量的……
轉過身來,怔怔地望著桌上的食物,已經胃口全無了。
可憐的錚引,不知所措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你先吃,我出去走走,”她目光低垂,抱歉地衝他說。跟著抱著小川站起身來,離開座位,就要出門。
不料迎麵又撞上一群人,是兮遠和幾個師姐妹。魅羽立刻駐足,抱著小川朝兮遠躬身叫了聲“師父”。
兮遠瞅了她一眼,沒說話,朝錚引那邊望去。錚引慌忙站起身行禮,“道長好。”
隻見兮遠麵色陰沉,向他走近幾步,盯了他一會兒。魅羽知道自己白天曾多次公開維護錚引,還因此惹得三個女時辰官對魘荒門風言風語,可能讓兮遠不快了。
不過還好他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擺擺手,“錚將軍不必多禮。”
說完徑自朝大廳裏麵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怎麽又冒出來一個?”
疲憊不堪的師姐妹們一個個和魅羽打了招呼,便跟著師父去裏麵坐了。走在最後的蘭馨卻來到錚引那桌坐了下來,盯著他看,把他看得很不好意思。魅羽見狀,也隻得放棄了出去的打算,抱著小川走回來重新入座。
“哎我說,咱家小妮子嫁人和改嫁的速度都是杠杠的,”蘭馨似笑非笑地對魅羽說道,“這還做什麽仙女啊?趕緊給小川生個弟弟妹妹吧。”
才見過無澗,蘭馨這話無疑在魅羽的傷口上撒了鹽。不過她也沒做解釋。雖然目前她並沒有接受錚引的單戀,但在別人麵前還是要給他麵子,沒必要和誰都澄清一番。
不要說錚引了,即便是在少光天,陌岩就在附近時,她也沒當眾駁過聶馭的麵子。正因如此,她和聶馭目前還能以朋友相處。這是她和男人們相處時的準則,外人若是誤會就讓他們誤會好了。
當然這不包括對她的敵人。比如百石,她若是將來必須和他在一起的話,那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麵盡失……
恰在此刻,從大門口走進來涅佩佩和幾個天旭官。剛剛離開賽場的時候,魅羽見錚引囑咐了八個親兵,讓他們看好涅佩佩。果然,緊跟著入內的便是那八個修羅兵,也不吃喝,徑自到大廳一側的角落裏站好。這六男二女雖然外貌穿著都似平常,可魅羽看得出他們各個都是和自己水平相當的高手,也不知錚引從哪裏請來的。
三個女天旭官對涅佩佩可真是如眾星捧月一般,邊走邊大聲讚她和原先的六個姐妹是如何的品行高潔、氣質華貴。同時感歎世風日下,以及今日參賽的年輕女選手們都是多麽不入流等。
蘭馨的臉色倏地變了。“這仨老妖婆,狗眼看人低,竟然惹到咱姐妹頭上來了?我忍她們很久了。”說著就要起身前去滋事,被魅羽拉住胳膊。
“別衝動,今日不是時候。以後會有機會收拾她們。”
******
眾人用過餐後,東道主請大家去附近一個低矮的小土坡上看焰火。魅羽將滿眼困意的小川在背後背好,同錚引隨著人流朝小土坡上走去。
夜色漆黑,濕潤的海風夾著海藻的味道一刻不停地穿梭於酒足飯飽、麵醺耳熱的人群中。好客的東道主在坡頂也擺了幾張桌子,上麵放著酒水。
魅羽剛登上坡頂,便聽得砰砰巨響,已有五色焰火升空。在鬼道,尋常日子是見不到焰火的。有次普仞王大壽時曾放過一次焰火,兮遠還特意帶了幾個女徒弟前往謨燼灘觀看。
而此刻的焰火比那時要壯麗不少。小川從睡夢中被驚醒後,還沒來得及表達不滿,便被絢麗的天空吸引住了。魅羽見他喜歡,便盡量往人少的地方去,好讓他看個盡興。不知不覺,便離人群有些遠了。而錚引在聽一個親兵匯報什麽事情,所以也沒跟上來。
“妖術,你們這夥人使妖術!”
魅羽扭頭望去,見旁邊的小樹林前站著八個年輕人。當中的一夥人不知是哪個天界來的客人,身著寶劍,衣衫華貴,此刻正伸手指著對麵以無澗為首的幾個小道士。
無澗沒有出聲。一旁的縛元輕蔑地笑了笑,說:“技不如人,就汙蔑人使的是妖術?”
“怎麽不是妖術?”一紈絝子弟模樣的人怒道:“這個結巴隻要一用功,我們的力道就都使不出來了。”
站在縛元身後的四潁既是東道主家的,見狀走上前來說:“我們並非有意為難你們。但是你們取笑別人口吃不對,得道歉。”
“他難道不是結巴嗎?他是的話我們說的就是事實,有什麽不對?”
縛元火了。“那我還說你們都是笨蛋呢!我說的也是事實。”
“算了,”無澗說,“我、我們走。”
說完便帶著另外三個夥伴走開了。
魅羽在一旁聽了,暗暗皺眉。之前她和陌岩、鶴琅附體去靈寶那裏偷聽,弄回來一本初級心法。雖然是初級,已經讓魅羽大開眼界、受益匪淺。
現在這幫原本就出身正統、資質一流的道門弟子們已經跟隨天尊學藝一年多了。而這一年魅羽東奔西跑,雜七雜八的東西是學了不少。可若是比修為的話,這些人可能已經超出自己一大截了。一發功別人就使不出勁兒來了?這聽著可玄乎著呢……
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魅羽的左臂。她扭頭一看,居然是無澗,此刻站得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
不,這不是無澗。雖然是無澗的身軀與外貌,但他的神情是那樣的熟悉。他的眼睛裏似乎藏著一個不同的靈魂。
“老七,你還好嗎?”無澗雙目灼灼地望著她,聲音有些顫抖。
魅羽如同被重錘擊中了胸口!她張開嘴想說話,但聲音卡在嗓子裏發不出來。
不、這不可能!她一定是聽錯了。
“無澗哥哥,你在這兒呀,”啟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無澗立刻鬆開魅羽,臉上的神色也恢複了正常。可魅羽已經回過神來,反手抓住他,衝他哀求道:“你別走。”
“魅羽姑娘,你、你這是幹什麽?”無澗不悅地掙脫了她的手,“有事找我師叔去說吧,跟、跟你又不熟。”說著便要走開。
不熟?魅羽絕望地想,我還和你親過嘴呢,隻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上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望著他那對眼睛。“你在哪兒?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啟婭伸胳膊擋在了魅羽麵前。“這位姑娘你是在幹什麽?請你自重。”
“我隻想問他一個問題,”魅羽揪著啟婭的袖子,噗通跪了下來。“求求你啟婭,我問完這個問題就走。”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號?”啟婭用力掙脫,但魅羽抓得很緊。
“看在過去的情分上……”魅羽知道她這麽說,啟婭也不會理解,可她現在已經語無倫次了。背後的小川像是和她心意相通,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別理她,”無澗衝啟婭說,“糾纏不清地,看樣子是失心瘋了。”
二人轉身離去。魅羽站起來又要跟上,卻發現胳膊再次被人抓住,這次是錚引。他的神色十分冷峻,沒有看她,隻是拖著她往回走。她哭咧咧地想要掙脫,頭一次發現他的力氣這麽大。
白天才用了覓蹤術,已經把內力消耗得所剩無幾了。此刻心力交瘁,便和那些凡間背著小娃的普通女子一樣,任他牽著走。
來到一張擺著酒水的桌前,錚引鬆開她,端起一壺冰茶,一抬手全澆到了她的頭上。魅羽渾身打了個大冷顫,瞬間回複了清醒的狀態。連背後的小川也止住了哭聲。
在修羅新兵訓練營時,教官同他們說過:“如果你的戰友們在任何時候出現神誌不清的癡迷或瘋狂狀態——這在充滿殘酷和血腥的戰場上是十分常見的——把你隨身攜帶的水淋到他們頭上就好了。”
嗯,這還是魅羽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且自己是被淋的那個,不過確實管用。而戰場不見得就得是刀光劍影的地方。
冷靜下來之後,她便開始意識到了這裏麵的危險。無澗現在可是靈寶的徒弟。連她和陌岩都能借助九瘍梅來附體這些小道士們,靈寶要是想通過無澗來影響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雖然因為歿天樞的緣故不見得會殺她,但把她控製和囚禁起來解解氣還是有可能的。
隻是剛剛無澗的那份神情實在是太熟悉了,讓她不得不相信那就是陌岩本人。她不認為靈寶有能力做到這點,無論他的法力如何強大。
可是轉念一想,不還有個百石嗎?雖然她目前還不清楚百石的修為具體到了什麽程度,但這麽多年來他都潛伏在陌岩的體內,要想模仿陌岩應當不是難事。他若是已得知自己就要去天庭,那現在出手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送你回去吧,”錚引衝她說,看起來怒氣也消了大半了。
她點點頭。明天一早,凡是通過了預選賽的選手都要被召集起來開會,後天她們就要被帶上天庭準備決賽了。此時不宜節外生枝。
然而狩獵還有五日的時間,她說好了要來和錚引一同對付崇輔的。這個老家夥之前使詭計沒得手,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他若是明天不出手,她又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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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前來狩獵的客人們都陸陸續續離開了下榻的住所。狩獵有如下幾種選項。
一是往西行十五裏地,便是南長音島上最大的山脈——瀾影山。這座山以各種飛禽出名,當中有種大鳥叫龍翁,身形矯健,羽毛瑰麗,是弓箭狩獵者們的最愛。
二是往南八裏地,是一片保護良好的原始叢林,裏麵藏著各種奇珍異獸。大部分時間都是安全的,但要提防一種叫皇猁的猛獸,所以隻建議有狩獵經驗並身手過硬的客人前往。
其他大多數客人,要麽是去北麵的一片草原,獵取各種鹿啊羚羊啊等較為溫順的動物。不怕遠的客人還可以去南長音周邊的小島上,捕捉棲息在島上的一些海洋生物。
修羅人因為是坐飛船來的,去其他島嶼輕而易舉。拿崇輔的話來說就是:“來這裏主要是散心的。這殺生的事嘛,老頭子能少做就少做。”
他這麽一說,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索宇大將軍自是不會滿足於同他一起去“散心”。一早便帶著孫女和親兵,騎上租來的馬朝瀾影山去了。錚引雖然是修羅軍中的神箭手,但索宇的箭術也是有名的。
於是錚引便隻得帶上一眾親兵,護送著崇輔一同登上他的座駕,前去附近的島嶼。在沒上船時他就很清楚,自己這次怕是有去無回了。這個老狐狸知道魅羽是來幫自己的,偏偏選擇魅羽去開會的時候離開,並且去的地方是必須坐飛船才能迅速到達的外島。這樣魅羽即使散會後想要趕過去幫忙也來不及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崇輔就怕了魅羽。不過是因為她和涅道關係親密,而崇輔目前還沒到要和那個魔頭撕破臉的時候。
可錚引還能怎麽辦呢?總不至於慫到要派人去找魅羽求救,這他做不來,崇輔估計也很清楚這一點。另外,錚引既不能帶涅佩佩去一同冒險,也不能把她一人留下,雖然崇輔敢動涅道姐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錚引留了五個護法高徒保護涅佩佩,隻帶了三人一同前往。
死就死吧,他有些賭氣地想。昨晚發生的事雖然他還不太明白,也不想問她,但看她當時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估計多少是和陌岩有關。他當時一壺冰茶澆到她頭上,固然是想讓她清醒一下,也是因為他心裏氣。
人都不在了,還不死心嗎?為了去找陌岩,不惜上天庭做七仙女,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見。留他錚引在今後的這些歲月裏,或者孤獨終老,或者戰死在夭茲人的戰艦前。那還不如今日便死在這裏,她至少還會為自己傷心一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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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起飛沒多久,先是遇到一棵小山一樣的盤雅樹,樹上有六七十戶人家的樣子。繞過樹後又飛了一會兒,降落在一個無人居住的碧綠小島上。回頭能看到遠在天邊的南長音海岸線。
一身淺褐色布袍的崇輔帶著兩個老仆,貌似愜意地離開飛船,朝著一片鋪滿碎沙石的海岸走去。錚引先是叫來親兵隊長,安排了一下在島上的部署。昨天魅羽不是要他好好利用自己的“天眼”嗎?降落前他已凝神將島上的環境粗粗瀏覽了一遍。
之後又和一同前來的三個護法高徒簡單說了幾句。
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接下來提心吊膽也沒用。便找了塊較為平緩的大石頭坐下,望著藍綠色玉石一樣的大海出神。
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了。他把自己這短短的一生快速回想了一遍。其實想不快也不行,因為那頭二十年的時光幾乎是日複一日地相似。生命是在最近兩年才豐富起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原本也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兵,原本也是孤身一人,沒有人理解。她第一次離開前庭地,第二次離開前庭地的時候,他都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結果她的每次出現,都成功替他解了圍,免掉性命之憂。為什麽還是這麽不知足呢?他突然後悔昨晚那樣對她。陷在愛裏的心,就如一隻怎麽吃也吃不飽的怪獸……
一名親兵跑了過來。“將軍,崇輔大人不見了!”
“不見了?”錚引皺眉,“什麽意思?整個島都找遍了嗎?”
“找遍了。事實上,前一刻他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挖沙子。後來撇下兩個老仆,離開海岸往回走。以為他要去解手啥的,結果一眨眼就不見人了。”
不見了最好。正想著,錚引便感到整個島輕微地震動起來。周邊的海域看似也受了影響,原本溫和低調的海浪開始變得焦灼不安。
“上船,”錚引吩咐道。親兵立刻從懷裏抽出信號筒,朝天發了個信號。
震動越來越劇烈。直到此刻,錚引也沒有把當前的異象同崇輔的失蹤聯係在一起。隻是想,找不著崇輔大人就這麽回去了,算是“重大失職”。然而有全體兵士證明當時的情況,這麽做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
待到眾人都上船後,要關艙門了,卻發現少了三個士兵,剛好便是那三個隨錚引前來的護法高徒。錚引暗叫不妙,凝神用天眼將小島又瀏覽了一遍。
三個高徒還各自在錚引吩咐他們守候的地方,但此刻都已氣絕。一個是被掌力擊中前胸,仰麵倒地而死。一個被快刀割破了喉嚨,背靠大樹坐地而亡。還有一個被掛在樹上,不清楚是怎麽咽氣的。
錚引如墜冰窖。崇輔居然有這麽厲害嗎?那還好魅羽沒有一同前來。
“報!船開動不了,像是被人損壞了。”
他長歎一聲,“都下船吧。”
出了飛船,此時島上方整片天空的顏色都變成了烏青色。並非有烏雲,而是天色便是如此,十分詭異。
緊接著一陣劇烈的晃動將站在船周圍的眾人掀翻在地。錚引還未起身,便感到島的西南角在上升,越翹越高,似乎被一隻巨大的手從海底給托了起來。
整個島朝東北方傾斜,士兵們站立不穩,一個個向著海麵滑去。有的及時抓住了地麵上的植被,還有的徑直落進了海裏。錚引的手臉在下滑中多次擦傷。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棵樹的根部,頭頂一人砸落下來,手一鬆,又向下滑。
突然間,膝蓋撞到一塊凸起的大石上,把他疼得悶哼一聲。不過總算是抱住了大石。這時小島的上升之勢也已基本止住。錚引如同掛在懸崖上,喘了口氣,抬頭朝前方望去。
崇輔便立在那裏。腳下空無一物,卻穩穩地立在他對麵不遠處的半空。身上穿的還是那件淺褐色的家居袍,可麵色與神態簡直就是不可一世的魔王。
他的右手先前如火炬一般明亮熾熱,此刻正在漸漸地暗淡下來。估計就是這隻魔手剛剛把整個小島的一端從海裏給舉了起來。
“我原本並不想傷及無辜,”崇輔眯起猩紅的雙眼盯著他,“現在你這些屬下的命,都得算在你的頭上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我鬥!還有那個丫頭,我遲早收拾她。”
言畢,雙臂一張,腳下的海水驟然在他背後翻起巨浪,越升越高。最後除了頭頂還能看到一線天空外,錚引和其他命懸一線的兵士幾乎都被海水包圍了。
崇輔雙臂一震,海浪砸向傾斜的島麵,那些手中抱著搖擺不定的植被的兵士紛紛落下,跌入海中。錚引因為抱的是石頭,隻覺周身被砸得劇痛,但並未落下。
隻見崇輔手又一揮,一把鋒利的冰劍從海中升起,瞬間飛向錚引。劍鋒穿過他左肩的鎖骨,將他釘在了背後的泥土中。
錚引大叫一聲,隻覺左肩中融化的冰水和血水一齊從傷口中湧出。眼中望見崇輔伸出一隻手對著自己,同時朝著自己飛過來,看樣子是要親手把自己掐死才能解恨。
錚引閉上眼睛,周圍的一切離他越來越遠。腦中卻回蕩著在新兵訓練營的時候,魅羽一到休息時便對著圍成一圈的聽眾開講的長篇評書。
“上一回說的是,樊天旭醉酒夜會劉寡婦……”她清脆的聲音將他包圍。
但聽“砰”得一聲震天響。錚引睜開眼睛,看到崇輔那張猙獰的老臉就在自己麵前一尺處。原本凶神惡煞的麵色,此時變成驚懼和不可置信。他的左側額頭上有個恐怖的黑洞,洞裏正在往外冒血。
崇輔就這樣盯了錚引一會兒,之後便直直地跌落下去,仰麵跌入海中,一動不動了。錚引剛剛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呼吸都停止了,這時才開始大口喘氣。
然後他才發現右前方的半空中還站著個人。這個人是他某個親兵的模樣,但瞬間卻變成了魅羽。估計是她之前使用了什麽攝心的法術了吧?
此刻她的手裏握著一件黑色的金屬事物,臉上帶著壞笑,衝著腳下已經一命嗚呼的崇輔說了兩句話。
“之前亮的那些刀箭是糊弄你的,老人家!真正的利器,不到最後一刻怎麽能給人看呢?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