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公是紅軍（2）

家公是紅軍（二）

 

我小時候叫外公 家公爺爺。他讀過好多書，時常擺龍門陣給小娃娃。我沒見過，隻見過婆婆，也就是外婆。

家公爺爺和藏民做生意，搞歌莊，其實相當現代綜合旅遊生意。

 

藏民的歌莊是在河壩裏燒火，扯圈跳舞，後來叫壩壩舞，現代叫廣場舞，大媽舞。

家公是家鄉八大歌莊裏的一個老板。

 

婆婆能幹脾氣和善，人又長的”巴適“（家鄉話漂亮）。家鄉有名大美人。

 

老媽媽和她的弟弟妹妹都漂亮，就是現在說的基因遺傳。我家裏哥哥姐都亮點，隻有我是白蠟，小時胖嘟嘟小豬豬，長大就走板，正麵帥，側麵就對不起人，人家說啥基因遺傳DNA。頭昏！

 

我看見的婆婆，已經是老媽媽一樣老太婆，但還不是”下裏巴人“，看得出以前是大家閨秀氣質。

婆婆好喜歡我，每次見我都給我香香吃。剛解放，我家被土改，沒飯吃。就在婆婆家吃，特別記得大堂屋後的大大天井，雨水落下嘩嘩啦～～～～

 

紅軍北上，沒打進城，不知咋個的，把外公綁走了，家裏都說不是啥紅軍，是棒客（土匪），又悄悄叫小娃娃不在外麵亂說。

 

老輩子說，被拉走的都是用麻索串起走的，白天當丘二（搬運苦工），晚上關串一起。

 

大慨家公爺爺腦殼靈，看見他們用石灰水大刷刷，牆上，碑上刷大標語。樹上貼字片片：”打倒日本人“，”北上抗日“，”共產黨萬歲“.........。

 

家公爺爺就表示他有文化，能幫寫大標語，小旗旗小片片。所以有機會和文化的兵一起到處寫標語，少了做苦力的苦。晚上還得回來回和其他拉夫一起在幹草撲的地下困覺覺。

 

幾天後，一來一去，和當兵小官混熟了，來來去去，已經經常哥子兄弟的，就是不能摸槍把子。

 

家鄉山高崖陡，青衣江在懸崖下；白嘩嘩的水流衝得好快好快。一根木頭，打個漂漂，旋一下就不見了，好嚇人！

家公爺爺就是和紅軍一起寫標語，所以啥子六王山，冷春崗，多功峽，飛仙關，啥子啥子山的打炮火（土話戰鬥），都沒沾邊邊。沒挨也沒見炮火打的翹瞪兒（打死）。就隻聽說山上戰壕還見骨頭，撿子彈殼。

 

一天隊伍拉到天全，家公看見周圍沒其他人， 就隻有他和排長。他給排長卷了根葉子煙，兩人你吧一口我一吧口，煙圈圈飄飄裏，家公爺悄悄告訴排長：”我在不遠的山溝裏有筆債收，搞回來你我好說，好好說......“

小官官馬上說：”要得，抓緊點，這裏我給抹平就是，你回來就胡亂說走迷了，還堅決要參加紅軍革命......“

 

煙圈還飄飄，家公爺爺就梭進路邊的巴茅草裏。

 

十幾天後，婆婆得到山上人帶信，......

 

又過十多天，雇的一架滑杆，用被子蓋了一個人，回了家鄉城裏，嗬嗬。

 

你們都猜得出是誰。

 

二十多年後，徐向前都在北京當了中央大官，都幻想要是家公爺爺不離開隊伍沒準已經上天安門了......

 

時事難料，一切是命，那個會先知道。

 

2022/02/08

大吉之日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