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居齋

後疫時代應對人類麵臨的問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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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三)

(2021-04-15 04:38:16) 下一個

老媽(三)

 

 

身逢亂世,小城故事無法述說,老媽在小城裏,口碑卻是我從沒想到的好。

老媽離世時,全城的花圈都被席卷一空。從來不認識的顧客,相互問起,才知道花圈送的是同一個老婆婆。長長的小街上花圈一個連一個,雖不如政界級別人士排場風光,但這出於人心自發的哀思,不是排場勝過排場,不似風光勝似風光。

 

據老一輩傳言,老媽年輕時,小城尚未開化,但她在首屆西康省女子中學畢業,成績前茅,披掛紅花打馬遊街三日,我先是不相信所傳,認為太過無稽。經調查核實,是畢業典禮完回家,鄰裏街坊一條街的爆竹鮮花,夾道歡迎她榮歸。

 

老媽才女名氣不壓她賢良美德,她勤勞能幹,皮蛋鹽蛋,醪糟臭豆腐,都會做。

連她最討厭,從來不吃,聞都不願聞的豆豉,都做得噴噴香。她雖為婦道人家,卻知書達理,涵養特好,謙和忍讓,人緣自結,常常教我“吃得虧(才能和人)打得攏堆”。

 

老媽出身大家閨秀,外公是在雅八大鍋莊的老板,紅軍過時被拉夫逃回。現藏外婆的照片是很美的。

故老媽是當時 “雅女”之中八大美女之一。卻有一雙小腳,悲慘地被纏得變形,慘不忍睹,我親眼目睹過。而且嚴冬時我睡她腳另一頭,用懷給她煨腳。

 

貝葉經的花,為她獻上陣陣心香。

 

老爸做藏茶生意,和藏人打交道,常年溜溜在跑馬的山下,舊名打箭爐的康定。老媽多子女,在青衣江畔,獨自撫養了一群嗷嗷待哺,排著隊長大的九個小鳥。

 

老媽身為老板娘,一麵又和雇工同吃同勞動。二哥告訴我,他親眼見過,當年老媽背著我在太陽下曬茶葉,在廚房親手炒菜煮飯,有時,就和製茶工人一道在曬壩開飯,所以製茶的工人都親熱叫她二姐。

 

老媽最幸福的是前半生,衣食無憂,華貴富麗,銀首飾金釵環從不稀奇,金膀圈玉手鐲一對一對,丟在箱裏。

除去兒女成群,義女也有好幾個,其中一個叫妹兒,是將要被逼賣身的丫鬟,老媽替她贖身,認為幹女,許配給了一個手藝很不錯的鞋匠,平安的過了一生。

 

茶馬古道上小藏廟

 

2021年4月14日晨整理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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