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立冬,南方還是秋。秋風秋雨綿綿,昨晚到現在,卻是陣陣風急驟雨。
臨晨,微信上出奇的顯現同窗轉發的短帖:《我於昨晚去世走時心如止水》。
近兩三天來,曾是二野大官,在哈軍工開創時學員的兄長,突然多次關注黑洞帖。
昨晚半夜兄長之子,微信報喪,父親離世。淚奔......
兄長原就讀武漢大學,大軍過江前,地下黨運動他,上大別山參加革命,投了劉鄧大軍。
全國解放,作為工農為主的隊伍裏,稀有的知識精英,哈軍工開創就被選入,年年立功獎狀都送回老家,給老媽媽報喜。
侄兒微信告知,兄長離世突然,但很平靜。就如他自己計劃,淡淡出走,如止水。
兄長高齡92歲,傳統乃白喜事,我雖認同,但心絞痛,淚默默不停湧出。
特別的是,兄長老革命,老共黨,許多年前,好像已經離開了信仰。
文革前幾年,因家庭出身不正紅,被哈軍工洗出,離開了裝甲部隊專業尖子職位,調去西安軍工大學。文革一來,先成為當權派靠邊,繼而又安派鐵道部門掌舵,隻研究專業到退休。
也許是知識精英,不停地思考探索,在參修上下功夫,老大把年紀,居然練就雙盤腿。居然漸漸偏離了組織,居然成為參修的高幹典型。
25年前,我們越洋電話中,他發現當權監聽,在電話裏大聲抗議:“你們都不讓人講真話!”
兄長離家太久,鄉音全改。但常常惦記老家。有幸,我曾經陪他步行攀登天下名山,遊覽了青城前後山。
他心願,有生之年,重回到少年時代的跑馬溜溜的山,康定城。
更讓我驚訝的,他少年時代已經接受佛法,灌頂皈依。他曾經告訴了我他藏教法名。
我年少時,他是我崇拜的偶像,當我問他:為啥當權極端邪惡。他默默不語,但讓我感到他思維的波動變化。
他近百歲的經曆,漸漸悟道,悟出了人間的真諦,生命的意義,飄向黑洞,淡淡地離開了。
點燃香,伴以淚水,見嫋嫋青煙,遙遙為他送行。
蛙居齋主以此片語悼念兄長
20201112 大吉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