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起,就再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我平安地渡過了一百天。
後來我問過平先生,當年的“百日關”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什麽東西在作怪。平先生告訴我,“百日關”其實是有妖人在作怪,它們能變化出鳥獸類,專食出生一百日內嬰兒的精氣。這些“妖人”其實本來也是普通的凡人,隻是心術不正,練了邪法,修了“凶靈術”,所以才變成這樣。他說害我的這個妖人修的是凶靈術中的“修玀術”,修了這修玀術後,能幻化出小型的鳥獸類,專在夜間作亂害人,但它們沒有什麽大的本事。
我問平先生,它們為什麽一定要吸食嬰兒的精氣。平先生說,修這種邪術的人到一定程度後,必須依靠吸食百日內嬰兒的精氣來提升能量,續它的命。它們一般都有一百歲以上,它們修成了後,就成了阿修玀,鑽到另外魔獸的空間當怪物去了。
平先生還告訴我,一般百日關中的妖人,層次很低,沒什麽大本事,甚至有的普通人都可以把它製服,這些都是屬剛修邪術不久的。而我百日關中的那個妖人,已修了一百多年了,已害了很多人,快成阿修玀了,所以一般人根本就鎮不住它。那次他放了兩條白龍去驅趕,一口氣驅了數百裏地,鑽進了一遍荒山中,最後在一座山腰上消失不見了。
後來他就用天目察看,看到山腰上有一個洞,但是洞口被石頭封死了,他就用功能將洞口打開,裏麵散出很強烈的腐臭味。他看到遍地都是嬰兒的骷髏,足有數百個,骷髏堆中蜷縮地坐著一個佝僂的老太婆,異常醜陋,瘦骨嶙峋,勾鼻,綠眼睛,一嘴尖牙。
它蜷在骷髏堆中,嚇得發抖,不住求饒。平先生說,他先用龍將它製住了,然後用桃木劍,穿了它的天靈蓋,結果了它的性命。
我爺爺在我三歲多時就離世了。爺爺是屬於老一輩的傳統中國人,一生敦厚、忠實、知恩圖報,從不作惡。現在這樣的老人,在中國幾乎已經找不到了。現在人都變壞了,為老不尊,變得貪婪、刻薄,再找不到中國老一輩的那種慈善、令人起敬的長者了。
媽媽說,爺爺臨走前,將父親、姑姑等家人都叫到床前,他吃力地伸出兩根手指對他們說,這輩子,他沒有做過什麽惡事,問心無愧,對得起天地祖宗。但唯有兩件虧心事沒有了斷,讓他不能閉眼。一件是民國二十年的時候,他在路邊撿到了一袋大洋,共有7塊。他坐在路邊等失主,等到傍晚還沒有人來領,他就把大洋拿回了家。那時家中窮,老老小小一家人都等著他養活,沒飯吃時,他就違著良心,將大洋用掉了。這件事,讓他到現在一直都虧著心,耿耿於懷,他讓父親將同等的錢拿出來,施給乞丐和需要幫助的窮人,幫他了了這樁心願。父親不住地點著頭,讓他放心,說一定照辦。
爺爺接著又喊我的小名,說我過百日關時,幫著破了百日關的那位先生,他救了咱們的命,咱們連人家姓什麽叫啥都不知道。我們家也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唯有祖上留下的那兩件傳家寶。如果以後能再次碰上了人家,一定得把這幾件東西贈予他,好好報答人家。
父親不住地伏在床前點著頭,讓爺爺不要擔心好好養病,說一定照他的話去做。爺爺這才安靜地躺了下來,半夜時就悄悄地走了
我們家第二次碰到平先生,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那時正下著一場大雨,地麵都淹了。平先生戴著那頂破落的草帽,站在我們家老屋的門檻邊,也不進門。母親正和二姨在堂屋裏納鞋底,我就坐在母親的腳邊玩著母親針線匣裏的小物件。二姨先看到了平先生,她碰了碰母親,母親才抬起頭也看到了平先生。
母親認人的能力極好,她一眼就認出了是當年救了我的那個先生,就趕緊將平先生請到屋裏來坐著。而平先生隻是坐在我們家的門檻上,說身上濕,不肯進屋。母親沒有辦法,便給平先生倒茶鞠躬,又拉我過來,讓我給平先生磕頭。平先生趕緊閃到一邊,嘴裏不住地說著不要客氣。
那時我父親從部隊轉業,打理一家小工廠,白天他都在離家五六裏的鎮上管理生產,晚上才回來。
平先生隻說是偶然路過,順便就來看看我,不多久後,他便起身說要走。母親硬是不肯放他走,說這麽大雨,一定得留下來吃晚飯過個夜。並說晚飯時我父親就會回來,一定得讓我父親見過平先生再說,不然我父親一定會責罵她的。
這次平先生也沒推辭,就在屋角坐了下來。我一直很好奇地打量平先生,覺得他很親切,像是自己家人一樣,很想和他一塊玩,但又不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