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如常來到老人院探望母親。不期然,步入房間時,見葦簾拉合,護理員正為母親做晨間清潔,而且一陣熟悉的“異味”傳來。條件反射,我立即轉身出門到外麵走廊盡頭等候,待母親梳洗完畢,再去探望。那又熟悉又令人生厭的味道勾起我一些回憶。
那日,母親梳洗完畢,並未由護理員用吊車轉到輪椅上。護理員跟我解釋說,本樓層兩個hoyer lift 充電器有問題,都充不上電,待她們解決問題再說。我跟母親解釋,她很氣憤。因為她的身體狀況,斜仰在床上吃飯背痛髖骨痛。我做過護理員,知道雙方的問題,但也沒有辦法。隨後,我協助母親吃一點帶去的食物。母親心境不佳,吃東西每有抱怨:麻團偷工減料,鹹粥不合口味,麵包店做的杏仁餅很硬,煮荸薺不好咬一嘴渣。。。我知她心境不爽,即使我帶去一個可愛的毛絨掛件掛在牆上挺可愛。。。等服侍母親吃好東西,略微呆了一會兒,有病友找母親聊天,我就撤退往出走了(那天,樓道裏,特別“熱鬧”,一個黑人大媽在“破口大罵”,動情處淚都出來了!另一個失智的韓國大媽高聲大叫,韓語也聽不懂。總之,挺吵的,我探視完不久留,撤出來了)。
轉回頭想,這日的“異味”和這些吵鬧聲曾是我很熟悉的工作場景,好容易不用再做這類工作了。大約是十年前起,護士助理這工作我做了三四年(期間在社大及護士學校讀書,想考護士,因故沒能如願),故而,我就離開轉行做其他工作了。
那時,我多時做早班崗,即早七點到下午三點那班。一個班負責八位病人的起居,帶兩位洗澡(多是不能動的病人),待弄完八個人起床已是十一點半十二點了,再負責給若幹人端飯盤,再給不能自行吃飯的病人喂飯等等。飯畢,再給一人服侍的病人換尿片等等,直至三點下班。工作量很飽和。這過程中,就會遇到病人各種狀況,如瀉肚子,“大號”幾次,或情緒不穩,歇斯底裏。為了了解病理病情,我曾堅持著做那份工。被護士學校勸退後,我再也不願忍受那裏的環境,味道啊/工作內容啊,什麽的。就轉行走了,再也沒有懷念過那份工。
而且,我後來知道,曾經,都是監獄釋放犯這類人被派去做這種工。後來,新移民等在做。
不是說服務病人有何低賤的,但那是種厭惡型工作,離開了那環境,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處理“大小號”的經常性,讓人後怕。哪怕是我母親曾有意讓我做她全職護理,我也不行。我想過,我服務過別人父母幾年,也該別人服務我母親了。若我應了那差,堅持不久,說不定跟很有性格的母親相處那麽密那麽久,互生齷齪,說不定連母女都做不成了。現如今,母親住養老院三年多,每周姐妹分別探望,堅持下去都有些感覺。。。
誰人不老呢?誰人不會到暮年呢?燈油快燒幹的時候...
漫長的過程。漫長的修煉。
走著看吧!
反正條件反射,我聞到那“味道”,立馬遠離。並在心裏感謝護理員在服侍母親。。。
僅以此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