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彈琴 之 新狂人日記 (中)
文/剿匪出關
(四)
我被猖獗的病毒、彭思佑的槍、和安替法的棍,嚇得情緒低落,幾天不敢再出門。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一樣,我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隻從網上看看新聞。
本地新聞是一定要看的。但從廚房的窗戶,看到佩雷斯佐一家每天舉著牌子早出晚歸,不看我也知道我市的遊行示威進行得如火如荼。
然而,網上的新聞,漸漸地讓我寢食難安。令我擔憂的消息接踵而至,我從震驚到憤怒到發狂!
多地多家店鋪被搶劫一空;多地多座建築物被付之一炬;多地多位行人被無辜毆打;多地多輛汽車被肆意損壞;非裔退休警察在阻止一起店鋪搶劫時被殺;驢黨政要們紛紛下跪為伊德默哀致敬;行人被逼下跪;市長被逼下跪;伊德被視為英雄;部分城市宣布解散警察局;。。。
越來越匪夷所思的新聞,讓我懷疑是我瘋了,還是這些人瘋了。
不可能這麽多人都同時瘋了吧?我想,那大概是我瘋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門鈴響了。我嚇了一跳,挑開窗簾一角,見彭思佑站在我家門口。
他手裏沒有槍!
我小心地打開門,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問:“怎麽了?”
彭思佑道:“明天佩雷斯佐他們要去市政廳前示威,和市長對話。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去支持市長。”
“喔。”我鬆了口氣。兩年前選舉,我是投了市長一票的,市長是本城建城先驅者的後裔。但我馬上又緊張了,心想:“支持市長?我不會被安替法他們打吧?”
大概看出了我的擔心,彭思佑道:“不要怕,歸根結底, 我們英俊國是法製國家!而且,我會安排的。”
我用力點了點頭,突然有種自豪的感覺。
(五)
今天晴天,但我的心情是陰的。我大概精神上出了問題。都怪這該死的疫情!不是嗎?
我猶猶豫豫地來到市政廳前,就見佩雷斯佐、安替法、和黎波羅等人,領著一大批人,肅穆地站在市政廳前的台階下的左邊。謝天謝地,他們今天都沒有拿著棒球棍。而彭思佑一大家子,也領著一大批人,站在台階下的右邊。中間,則是大約10名警察。
我兩邊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右邊。我想往後走,彭思佑招呼我道:“賈先生,請到這裏來。”
我不好拒絕,就站到了彭思佑的旁邊。對麵安替法等人似乎投來了不友好的目光,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和他們站在一起了。
市長按時出來了,開門見山地問佩雷斯佐,有什麽請求。佩雷斯佐看了看佩雷斯吉佐,吉佐昂首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道:“我們想本市,也應該對伊德有一個交代。”
市長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吉佐,等他的下文。
吉佐道:“伊德用他的生命,向我們揭示了在我們的社會,種族歧視依然嚴重。他是我們的英雄。我提議,所有本市官員和警察,和我們一起,麵向伊德家鄉,跪地默哀8分46秒,以表達我們的哀思和敬意!”
雖然在網上已經讀過了各地驢黨政要下跪的新聞,我還是被吉佐的話震驚了。我想笑,又覺得不妥。就在這時,吉佐已經麵對東北方,雙膝跪倒在地。佩雷斯、黎波羅、安替法和他們身後的人,紛紛麵對東北方,雙膝跪地。
場麵是震撼的,我的膝蓋開始發軟。就見市長肅然地站在台階上,堅定地道:“我尊重你們下跪的決定。但我不會下跪!”
吉佐大聲道:“下跪!這是民意!”
市長顯然被“民意”二子刺激了。是啊,一個民選官員,怎敢違背民意?隻見市長深吸一口氣,指著昂然而立的彭思佑等人和警察們,道:“這,也是民意!我尊重你們跪的行為,但我堅信,我們也有不跪的自由!我對伊德的死表示難過。他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野蠻地對待。我支持對此事公開公正的調查,還伊德一個公道,依法懲處暴力執法的警察。但是,伊德的死,並不能使他從嫌犯成為英雄,更不能因為一個警察的暴力執法,而否定絕大多數警察為了保護我們的社區而做的努力。在我的任期,本市警察局不會被減少預算,更不會被解散。相反,我會在下次市政公開會議上提議,增加警察局預算,用於對警察的培訓,使得他們在執法過程中,更能嚴守法律程序,避免伊德事件的再次發生!”
吉佐沒有想到市長這麽強硬,吉佐突然喊道:“一二三,跪下!一二三,跪下!”接著,佩雷斯佐等人,和吉佐一起喊了起來。
我承認,這場麵是極度震撼的。我的膝蓋在發軟。市長也開始身體微抖。隻見市長深吸一口氣,道:“我再次重申,我尊重你們下跪的行為,但我保留我不跪的權力!你們可以不投我的票,但我不可以喪失我的原則。這,就是我和那些驢黨政客之間的區別!”
說完,市長轉身欲走回市政大廳。
佩雷斯吉佐顯然沒有料到市長會如此強硬。他剛要起身去追問市長,彭思佑冷冷地道:“還有6分30秒!”佩雷斯們頓時肅靜地低下了頭,重新跪在地上。
詭異的畫麵!一群神色肅穆,昂然而立的人;一群神色肅穆,低頭而跪的人!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市長先生,因為伊德是非裔,你就不承認他是英雄,你是種族歧視分子!”我順著聲音看去,隻見黎波羅的7歲的孫子小黎波羅,跪在地上,倔強地抬起頭來,眼中充滿淚水地喊著。
市長緩緩地轉過身,遠遠地看著小黎波羅,大聲道:“馬丁路德金博士說: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四個孩子將在一個不是以他們的膚色,而是以他們的品格優劣來評價他們的國度裏生活。我正是在努力實現金博士的夢想。我對伊德的評價,不是基於他的膚色,而是基於他的品格。”
市長終於沒有跪,而佩雷斯們也終於跪滿了8分46秒。我則終於知道自己不是瘋了的那一個。
(六)
昨天回到家,心情不能平靜。小黎波羅的淚眼,不時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相信,小黎波羅的眼淚是真誠的。但就是這種以膚色定是非的真誠,使得我感到恐懼。孩子懂什麽?都是他爹媽教的。這樣的教育,有多麽可怕!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朦朧中,我來到了一個五彩濱紛的世界。這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但是,人們都在警惕“色彩歧視主義”複活。我夢見了黎波羅先生,他是我的數學老師。他給了我們一次考試。我用黑筆答卷,因為我喜歡黑色。但有些同學喜歡用彩色的筆答卷,赤橙黃綠青藍紫,都是可以有的。
試卷上就一道題:1 + 2 = ?。我的答案4上麵,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而我的成績是零分。我拿著試卷到了黎波羅的辦公室。
我理直氣壯地問:“為什麽我得了零分?”
黎波羅看了看試卷,耐心地說:“你的答案錯了。”
我大聲道:“難道就因為我用黑筆答卷,答案就錯了嗎?你是顏色歧視者!”
黎波羅連忙辯解:“我不是顏色歧視者。我也喜歡黑色。但這題你就是做錯了。”
我冷冷地道:“因為我用黑筆答卷,所以答案就是錯了?”
黎波羅依舊耐心地道:“是因為你答案錯了,和你用什麽顏色的筆答卷沒有關係!”
我追問:“如果我用黃色的筆答卷,這還是錯的?”
黎波羅微笑道,“是的。”
我質問:“所以你也歧視黃色!”
黎波羅終於麵露慍色,我心裏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就聽黎波羅提高聲音道:“我不歧視黃色。是你的題做錯了。你用紅色,橙色,。。。任何顏色,1+2=4都是錯的。”
我冷笑道:“原來你歧視所有顏色。你是白色至上者!”
黎波羅再也忍不住,他大喊大叫,爆了粗口,道:“XXX, 你的題做錯了。你這題的對錯和顏色沒有關係!”
我一下醒了過來,嘴裏還在喊著:“對錯和顏色沒有關係!”
但是,小黎波羅們知道嗎???我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