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軼事 之 共日記
文/剿匪出關
2020年5月22日
昨天和父親視頻時,我問父親:“您還記得您和媽媽合寫的戀愛日記嗎?”
父親微笑道,“這個我怎麽會不記得呢?日記本應該還保存在老家的書房裏。以後留給你們三兄妹看。”
我笑道:“我以前偷偷看過一篇。那您還記得您在日記本的扉頁上寫了什麽嗎?”
父親愣了愣,道:“這個我記不得了。”
我得意地笑道,“我記得。爸爸,您那時候怕別人用您和媽媽的戀愛日記,批判您們有小資產階級情調,您特意在扉頁上寫了一段話。”
父親默思了片刻,道,“我都想不起來了。我寫了什麽?”
我笑道,“您寫的大意是:今天翻出這本日記,非常羞愧。我倆當年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小資產階級情調?我想把這充滿小資產階級情調的日記本燒掉。但轉眼一想,這不是很好的反麵教材嗎?我決定把這日記本保留下來,經常看看,提醒自己不要再有這種小資產階級情調!”
父親笑了。
我記得我是在13歲左右,偷看了父母的戀愛日記。當時父母的書桌,有三個抽屜。父母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如現金,日記,和一些認為小孩不能看的書,如三言二拍,放在中間的抽屜,並上了鎖。
我當時隻想看些小說,就把旁邊的抽屜取出,然後伸手從側麵空隙,把中間抽屜裏的書取出來讀,讀完後,又原路把書放回去。我就是這樣看完三言二拍的。現在想來,三言二拍,對我的世界觀形成,特別是在相信“助人為樂,做人為善,因果報應”這些方麵,起了很大的作用。
記得我讀初中的某一星期天,我路過一個高土坡,發現有一老太太顫巍巍地站在土坡的半路上,想下又下不來。當時是暑假,那太陽特毒。我連忙把老太太扶下來,到陰涼的地方坐下。老太太說,她還有撿的柴火在土坡上,麻煩我去給她拿下來。我跑上去一看,有一堆從垃圾堆裏撿出來的木條,髒兮兮的。我幾乎是屏住呼吸,幫她把那些木條拿了下來。我問老太太是否要我送她回家,她說不用。她的兒子會來接她。我就告辭了。臨別前,老太太說:“你那嘎(老家話,相當於您)一百歲。”我沒聽清楚,忙問:“你那嘎一百歲了?”老太太說:“我才九十四歲,但你會活到一百歲。”
我那時已經深受三言二拍的影響。雖然幫助老太太時,我沒有多想,覺得是應該的。但事後我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命中注定在那年該有一場大劫。然而神仙下凡,最後給我一次機會,試我一次。我僥幸通過了測試,然後劫就消了。
其實,父母的戀愛日記,我隻看了扉頁和最後一篇。估計我在潛意識中,隻想知道他們的日記寫了多長時間,也知道不應該偷看他人日記。但最後一篇的故事,卻是父母的第一次吵架。那時我才一歲多一點。母親寫了在爭吵過程中,父親動手打了她一下,然後母親發誓要離婚,一個人帶著我過。父親則寫了自己的後悔和道歉,懇請母親原諒,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動手打人。
事實上,在我印象中,除了日記中記錄的這次,父母就有過一次爭吵(詳情請見《凡人軼事》係列之《合家歡》)。 我工作後回家探親,和父母一次聊天中,我提到了父母日記裏記錄的那次吵架。父親說,他和母親從那次吵架後,兩人約法三章:第一,吵架不動手;第二,就事論事,不翻舊賬,不侮辱對方,不涉及旁人;第三,吵架生氣不過夜。
人不怕犯錯誤,就怕同樣的錯誤一犯再犯。現在網上流行一句話:“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我不知道父親動手打了母親一下的那次算不算家暴。但我知道,首先母親堅決地表明了不容忍的態度,其次,父親拿出了改變的決心和行動。兩人的合作,使得他們有了44年的幸福生活,使得我和兩個妹妹,成長在一個愉快的家庭環境裏。我非常感謝我的父母。
最後,用一個謎語結束本文:傻瓜才重犯同樣錯--打一動畫片。感興趣的讀者,請在評論區給出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