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軼事 之 發得狠

凡人軼事 之 發得狠

文／剿匪出關

用這種這標題的人，絕對是標題黨。在以經濟為中心的當今社會，這標題大概可以吸引到一些人進來看一看，到底是什麽，能夠這麽發財，而且還發得狠。其實“發得很”是我老家的一句土話，意思是指一個人下得狠心去做一件事，或者下得狠心去不做一件事，比如，下得狠心去戒掉一個上了癮的“壞”習慣。

我外公是一個“發得狠”的人。據父親說，某天外公突然說聲“戒煙”，然後立馬就把幾十年的煙癮給戒掉了，完全沒有反複。我父親也是個“發得狠”的人。自從他在我十歲生日前說了不再用打來懲罰我，他就真的再也沒有打過我（詳情請見我的博客“凡人軼事之挨打王”）。

現在想來，必定有遺傳基因的原因，我也是個“發得狠”的人。我印象中第一次發狠，是我五歲多，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

那個年代沒有什麽玩具。小男孩們流行玩紙香煙盒，並且用紙香煙盒來“賭博”，稱之為“拋啪啪”。“拋啪啪”的玩法是這樣的：先把紙香煙盒仔細拆成長方形攤平，然後按一定程序，折成三角片。如果不出意外，所有的三角片是半個巴掌大小。兩三個小朋友一人出幾個三角片，出得多的人先玩。玩的時候，先是掌心向上，把所有出的三角片摞好在掌心，拋向空中，然後用掌背接住。接的時候，第一要保證無三角片落地上，否則，喪失了這輪機會；第二，要保證三角片比較均勻地攤開，以便下一步行動。如果都接住了，就問下一個玩者，要掉幾張在地上。然後，再次把三角片拋向空中，用同一隻手抓住其中一部分。如果掉地上的三角片數目，正好是要求的，那麽，就贏了所有的三角片。否則，輪到下一個人玩。

我記得當時玩的時候，還可以要求是掉前麵幾張，還是掉後麵幾張，還是掉中間幾張。我現在已經無法想象，我當時才五歲，還在幼兒園，我是怎麽把“拋啪啪”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的。隻記得在幼兒園時，我一有機會就玩“拋啪啪”。沒有機會，我創造機會，也要玩。

有一天，幼兒園午睡後，兩個“老玩伴”小朋友悄悄對我說：“想辦法玩一下拋啪啪。”我就找到老師，對老師說，“阿姨，請讓我們小朋友們互相講故事聽。”那位阿姨估計自己也想輕鬆一下，就要小朋友們三五一群，圍坐著開小故事會。我和我的小夥伴，就這樣抓住機會，玩了一個小時“拋啪啪”。

我當時“拋啪啪”的水平，可以說是打遍周圍幾條街沒有對手。幾個月下來，就贏了滿滿一抽屜三角片。有一個星期天早上，一家人準備去外婆家。父母帶著小妹都要出門了，我還在專心地數我贏了多少張三角片，也不理父母的催我的話。父親生氣了，把門一反鎖，就催著母親，帶著小妹離開了。

我當時嚇壞了，在家裏哭得天昏地暗。當時我家住在某小學一棟教學樓二樓末端的教工辦公室裏。整層樓，就住了我們一家。一個人被關在房子裏，怪嚇人的。我哭了幾分鍾後，父親從外麵開了門，說：“你就知道玩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我聽了一言不發，一邊抽泣，一邊用力把抽屜抽了出來，費勁地端到了過道欄杆邊，把所有的三角片從欄杆間的縫隙裏倒下了樓，然後對父親說：“我再也不玩拋啪啪了！”從那以後，我真的再也沒有玩過“拋啪啪”。

我另一次發狠心，是在讀四年級時。一次期中考試，我沒有得語文數學雙百分。成績單拿回家時，父親說了一句：“你以前都是雙百分，這次拿不到，為什麽？因為你以前愛讀書，現在愛打牌。現在一天到晚，就見你在打牌，沒有見你在讀書！”

我當時一句話也不說，拿了家裏的兩付撲克牌，快步走到垃圾堆，站在那裏，把牌一張一張地撕了，然後回來對父親說：“我考上大學前，再也不打牌了！”現在想來，當時真應該說：“我大學畢業前，再也不打牌了。”就是因為沒有那樣說，大學裏浪費了不少好時光，現在追悔莫及！

我最近一次發狠心，倒是和父親沒有關係。那是2007年的事。我當時愛下圍棋，整天在網上下棋，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當時水平也還湊合，有網上業餘四段的水平。新學期的第一天，我在辦公室邊吃午餐邊下棋，連殺幾盤，殺得淋漓盡致。然後心裏總覺得誤了什麽事。突然想起，這學期我的課程時間變動了。中午12點有一節課。我連忙跑到教室，已經遲到了20多分鍾，學生走了一大半。我當時覺得非常羞愧。上完課後，立刻去係主任辦公室講明了情況，然後保證，“It will never happen again!”

於是，我把下網棋的戰場，從辦公室搬回了家。幾個星期後的一天傍晚，我正下得高興，小米過來道：“My dear, you shall cook for baby now. You may play your game later.（親愛的，你應該給寶寶做飯了。你等下再玩你的遊戲吧）”

我不耐煩了，道：“Could you please wait moment? Or you go ahead cook for her by yourself! （請你等一下，好不好？或者你自己去做！）” 小米沒有吭聲，又等了一會兒，小米道：“My dear, your daughter loves your cooking. You shall cook for her now. She is hungry!（親愛的，你女兒喜歡吃你做的飯菜，你應該給她做飯了，她已經餓了！）”

不知怎麽地，我突然覺得自己太過份，就對小米說：“Sorry, my love, it’s my mistake. I shall not so addict to this game. I go cook now. I promise, I will never play it online again!（對不起，親愛的，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這遊戲太上癮。我現在就去做飯。我保證，我再也不在網上玩這遊戲了！）” 大概我知道我自己一玩起來就不會自我控製，幹脆發了個狠心，許諾不再在網上下圍棋了。我真的做到了。整整十三年了，我沒有再在網上下過一盤圍棋！

也許，“發狠心”不做什麽事，相比於“發狠心”要做什麽事，要容易一些。我現在決心寫《凡人軼事》係列，希望我能繼續“發得狠”，能“發狠心”把它寫完，給父親和自己一個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