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錯位
每個人的故事我都喜歡
Eric Clapton - Wonderful Tonight
我心目中的吉他大師，最喜歡的他的一首歌。獻給我故事的主人公Joe和他的Annie:
（十）
2018年初，中國新年之前，Joe給我打電話，祝Christine，我兒子Aaron和我春節快樂。我有點兒意外 - 相識這麽多年，Joe從來沒給我拜過年，我絕對沒有埋怨他的意思。我們中國人自己的民俗，不能要求一個美國人年年惦記著。今年是怎麽回事？
我沒掩飾我的疑惑。Joe開心地告訴我，那個他在網上希望結識的中國女子，就在聖誕節期間，給他回信兒了。兩個人還沒見過麵，但是一直在通過email和text message保持聯係。就是她告訴Joe，她和家人正準備慶祝中國新年，於是Joe想到了我 - 他的中國老朋友。所以我今年也沾光，收到了他的節日祝福。
”雖然我和她還沒見過麵，但至少現在我們交流起來很愉快。我總是很期待收到她的email或text message. 不過，“ Joe話鋒一轉，”你記得上次我告訴你我在date的那兩個人？我目前還跟她們有聯係，沒有最後說‘不’。我不是不喜歡她們，可是一直沒有找到那種chemistry。也許等哪一天我和Annie真的開始見麵約會，我就能做出選擇了。”
Annie就是Joe希望date的那個中國女子。我其實很想follow up，看看這兩個人進展怎麽樣。畢竟Joe要約會的是我的同胞，跟他之前date的其他人不同，所以我總覺得這事兒跟我有那麽點兒關係。
2018年和2019上半年，我被公司派到外州去做項目，公司給我租了一間小公寓。家裏這邊就靠Christine一個人，她又上班又照顧Aaron，非常辛苦。我每個月有一兩個周末可以回來。而且，2019年初春，我在北京的老爸髖骨骨折住院，我和Christine輪流請假回去照顧他，Aaron就隻能麻煩外公外婆搭把手了。這兩年日子過得亂七八糟，我跟Joe聯係很少，就是逢年過節發個短信問候一下。
我隻知道Joe已經開始跟Annie約會了。當然，他已經不再約會別人，專心致誌地扮演一個exclusive boyfriend的角色。記得2019年春節前，我正躺在我的小公寓裏自怨自艾 - 今年的年三十兒居然連餃子也吃不上了！這時手機“叮”的一聲，是Joe的拜年的短信，他在結尾居然用中文打了“春節快樂”！
2019年夏天，老爸情況穩定下來，外州辦公室的項目也結束了，我才終於鬆了口氣。老爸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終於聽從了我們屢次三番的勸告，決定來美國跟我們住。趁Aaron上大學之前，爺爺還能多跟他親近親近。老爸一直考慮放棄他的綠卡，在國內養老。我希望他這次徹底改變心意，讓我這個獨生兒子照顧他，盡盡孝心。
我和Christine看中了跟我們同一個學區的一個更好的neighborhood，離公園和社區活動中心很近，方便我老爸以後散散步，跟別的老人搞些社交活動什麽的。於是我們馬不停蹄地賣房買房，換了一個一層沒有樓梯的房子。等徹底重新安定下來已經是秋天了。我恢複了和Joe的聯係，得知他跟一個夥伴成立了一家公司，產品方麵也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設想。
Christine總催著我打聽Joe和Annie的情況。我呢，雖然也很想知道，但又不能對人家的私事那麽nosy. 所以每次跟Joe通完電話，麵對著Christine那渴望而又八卦的眼神，我都覺得挺對不起她。
2019年底聖誕假期時我應邀去Joe那裏，他想在電腦上給我展示一下他設計的產品。就是那次，我問起他和Annie的情況，他告訴我他們相處得非常好，非常compatible。Joe說知道我和Christine前一段忙著搬家，我父親又剛來常住，所以之前沒好意思打擾我們。現在好了，我們四個人可以找時間一起見個麵。
我一看，討好Christine的機會來了 - 我讓她親自上陣去打聽消息。於是回家我跟Christine一商量，趁著我們剛搬家，邀請Annie和Joe到我們新家來熱鬧一下。Christine說了，這次不請別人，她要專注於Annie和Joe，不想被別的事分心。確切地說，她想好好跟Annie聊聊，取得第一手資料。我想起多年前Joe跟Nadia約會的時候，Christine觀察入微，隻見了Nadia一麵就感覺不對。這次沒準兒她能預測一下Joe和Annie的未來？
我趕緊一個電話打給Joe，邀請Annie和他在2020年春節之前那個星期六來我們的新家做客。Joe毫不掩飾他的開心，“太好啦！Annie聽到我談起你和Christine不知道多少次了。這下你們終於可以見麵了！非常抱歉，為了我，你們三個人還要說英語。不過隻要你們談得來，就算說中文我也不在乎。希望你們不要用中文說我的壞話！哈哈哈！”
陽曆新年過去了，我們開始聽到國內病毒的消息。好在Christine的父母和哥哥都在美國定居多年，國內沒什麽走得太近的親戚。我老爸呢，他自己都覺得來美國這一步走對了。不然他自己在北京，我擔心得要死也回不去，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Joe也特地打電話問我我在北京的親戚朋友怎麽樣，我由衷感激他的關心。
Annie和Joe來做客的日子到了，連我老爸都特別期待見到他們。快到約定的時間，老爸在客廳裏拄著拐杖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遛彎兒，每溜一圈就往窗外張望一下，看看有沒有車子停到門口。他見過Joe幾麵，一直很喜歡他，覺得他聰明，動手能力強，人又那麽善良。他從我和Christine這裏聽了個大概，然後就不停地說希望Joe找到幸福，而且永遠幸福下去。我跟Christine把新家收拾得整潔漂亮，準備好貴客登門。
“來了來了！”終於給我老爸看到了Joe的車。他一激動差點兒把拐杖甩出去。Christine一把扶住他，把他按到椅子裏，生怕他再摔著。我們三個在窗簾後麵探頭探腦：他們兩個人從車裏出來了；Joe從車後廂裏抱出一個禮物盒子；Annie把車後廂關起來然後拍了拍Joe的後背；Joe湊到Annie臉頰旁邊輕輕親了一下；兩個人朝我們的大門走過來了...
“叮咚“一聲，門鈴響起來。我老爸趕緊靠回到椅子裏，拿起他的iPad，故作淡定。Christine慌忙跑回廚房，假裝照看烤箱裏的餅幹。我當然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打開大門。
”Joe，Annie，歡迎歡迎！“我向側麵讓開一步，”快請進！“
”Hi David！“ Joe還雙手捧著那個禮物盒子。他一邊往裏走一邊輪流用下巴指著我和Annie，“Annie, David. David, Annie.”
Annie微笑著伸出手，”David! 終於見到你啦！” 我握住她的手，“是啊，你的名字真是如雷貫耳。”
這時候Christine和我老爸都迎了出來。大家亂哄哄互相問候。Joe把手裏的禮物盒子送到Christine和我麵前，“祝賀你們喬遷之喜！這是送給你們新家的禮物。對了，還有...過-年-好。”這最後三個字Joe居然是用中文說的，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看了看Annie，仿佛生怕自己說錯。Annie給了Joe一個讚賞的眼神。
我接過盒子，打開來。盒子裏是一個精致的水晶果籃，挺大個兒。果籃裏放著好幾個用bubble wrap包裝的拳頭大小的東西，一看就是為了防止跟水晶果籃互相碰撞而特地單獨包裹起來的。我猜不出裏麵包的是什麽。
Annie把盒子，包裝紙什麽的集中到一起，然後說：”快到春節了，你們又剛喬遷新居，咱們圖個吉利！“她幫Christine兩個人動手拆開每個獨立的小包裝。我和老爸伸著脖子好奇地在旁邊看著。原來是一個個水晶製成的橘子！每一個都晶瑩剔透，色澤誘人，還帶著一片或兩片翠綠欲滴的葉子。Christine愛不釋手，一邊讚歎一邊把露出真容的八個寶貝橘子小心翼翼擺回到水晶果籃裏。
我和我老爸也從心裏喜歡這份花了心思的禮物。“太感謝你們的禮物了！我們非常喜歡！”我對著Annie和Joe說。Christine把果籃擺在餐桌正中間，退後幾步欣賞起來，“看看，簡直太漂亮了！”
Joe笑眯眯地說：“是Annie的主意。我現在知道了，中國人喜歡‘八’這個數字，還有，橘子代表auspicious和good luck.” 我們都笑了。我老爸還蹭到Joe身邊拍拍他肩膀，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時Annie問：”怎麽沒看見Aaron?” 我連忙回答：“Aaron肯定躲在房間裏玩兒遊戲呢！”我還沒說完，Christine已經跑進去叫Aaron了。不一會兒，Aaron頂著個雞窩頭出來了。他認識Joe，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有些靦腆地用中文對Annie說“阿姨好！” 老爸招呼他孫子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Aaron你好！你是Junior吧？”Aaron點點頭“嗯”了一聲。“我女兒也是，”Annie繼續說，”她一直喜歡玩兒Minecraft，挺上癮的。你也玩兒這個嗎？“Aaron說他也喜歡，但現在玩兒得不太多了，主要玩兒xxx和xxx。”Annie說沒準什麽時候兩個孩子可以切磋切磋。Minecraft還挺有意思的。
說完，Annie轉過頭去問Joe：“我們給Aaron的禮物呢？”“哦！”Joe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遞給Aaron，“Aaron，這是Annie和我送給你的，新年快樂！”Aaron站起身接過紅包，開心地謝了Annie和Joe，然後跑回自己房間去了。後來直到Joe他們離開以後，Aaron才有機會告訴我，紅包裏是嶄新的兩張100美元鈔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