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必回味

一些點點滴滴的陳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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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無路 唯有偷渡 (二)

(2020-02-25 07:55:39) 下一個

從村子怱忙出來,幾乎是慌不擇路。一心隻想趕快離開村子越遠越好,順著小路走了大半小時,經過一些田,零零散散的農舎,趁著月色,看到小路旁一座不是太高的山,離開了小路,轉向了爬上山的方向。

上山並不好走,沒法找到上山的小路,隻能在佈滿那種矮的灌木叢中艱難的手腳並用,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上移動。一個人晚上在深山野嶺趕路,可能緊張,心無旁騖,完全沒有恐懼感覺。什麽妖魔鬼怪、什麽飛禽走獸都不及碰到人來得可怕。還好不多久,在月色中看到一條小路,順著小路走,輕鬆多了。此山不算很高,過了一個多小時,到達山的最高處。

站在高處向四周望去,此山與其它山並不相連,如要繼續前進,必須要落山,穿越些田才能爬上另一座山。遠方天邊地平線有一片光亮,莫非這就是聽一些前輩所說的香港?應該是。精神一振,沿著小路向山下走去,途中在遠處見山下有一大片一大片在月色中發亮的東西,是什麽呢?有小路可走比穿越灌木叢,荊棘輕鬆多了。但有時因為天黑.靠月色看得不太清楚。小路不知不覺消失了,隻能小心翼翼,手腳並用慢慢摸索下行。

到了山腳,沿著田埂向另一座山走去。這時才明白,一片片發亮反光的原來是水稻田。一塊一塊的田裏放了水,從山上看,在月光下水麵就像反光的鏡子。經過小水溝時,喝夠了再把水壺裝滿。半夜的田野上靜悄悄的,隻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山腳到了,看不見小路,不管了,先爬吧。這些山可能是都是石頭居多。都沒有開墾.都是些荒山,較高的樹木也沒有。還是在灌木,荊棘中穿梭。有時碰到比較峭的坡,隻能趴在地麵,用手抓著一些植物,艱難的向上攀登。這附近的山並不算太高,一,二百公尺,主要是晚上,看不清楚,變得難走。

終於到達了山頂,這裏的樹木並不茂密。經過白天騎了一天自行車,晚上又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感覺疲倦,而且睡意來了。在尋找合適的地方睡覺。隨便找了一處較平坦的地方,躺下來。廣東的八月份,白天的天氣是很悶熱的,但晚上在山上,還是感覺有點涼意,隻能把身體卷縮來,太累了,不久便睡著了。

一大早,在刺眼的陽光下醒過來,趕緊起來看山下情況。遠處田裏已有農民己開始耕作,再繼續前進已經不可能。隻好又躺下休息。此時睡意全無,而且白天睡覺很危險,萬一有人接近也不知道,

躺著休息,思潮起伏。這一走,如成功了,很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這個世界如此之大,何處才有我的容身地方呢?如失敗了,很可能就會無聲無息消失在這世界上。一個人上路,發生什麽事?在那消失,如何消失,沒人知道,就如同匆匆來一趟這世上,無影無蹤消失。如果萬一被抓,隻要有機會,還會再來,再來,直到成功!

白天的太陽還是很灼熱的,特別這樹木稀少的山上,繼續前行又不可能,起碼要等到傍晚,農民收工回家。我重新找了稍為隂的地方坐著,打開書包,拿了一包餅幹吃起本。共二包,分開吃吧,這次吃半包,太餓了,半包一下子就沒了,隻好猛喝水。可是看著剩下那半包,實在受不了誘惑,三二下又光了。吃完了又後悔,才第一個白天,還有多少天不知道,隻剩一包可怎麽熬到邊界呀?再看看書包裏的東西,雨衣和球內膽已不知在那丟失了,簡易的小指南針怎麽轉都不動,隻好丟了。看來隻能在在路上摘些野果,挖些番薯來充饑了,再不,嫩樹葉也行,隻要能充饑。

再想,晚上在山上走夜路,僅靠微弱的月色很難走,稍微遠一點就看不清,遠處香港的燈環光亮要山頂高處才能看見。好多時在山中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得改變原計劃,晚上和白天都不動,隻在傍晚和清晨兩個時間段行走,傍晚,太陽還沒下山,清晨太陽剛升起,天氣不涼不熱好趕路,農民收工了或者還沒開工。決定了後,隻待傍晚出發。後來證明這個改變是對的,這二時間段加起來的三、四個小時比整晚要走的路要快很多,不會走冤枉路,可以避開一些危險的路段,並且順便找路上能下肚的植物。唯一問題是辦別方向,香港的燈光亮環隻有在黑夜高處才能看見,指南針也壞了扔了。想了又想,隻有靠太陽了。清晨,麵向太陽升起的方向,伸出右手與太陽方向成90度角,手指向就是南方,順著這方向,在遠處尋找一高山作目標,向著這目標前進。傍晚時,麵對太陽,伸出左手,照清晨方法找好目標。

現在隻等傍晚,辨別好方向,選定目標,然後下山。等待,使人煩躁不安。終於到了傍晚,向山下望去,在農田幹活的農民都己回村裏家中,匆匆沿著下山小路,向選定的目標前進。穿過一片一片的水稻田。盡量遠離村莊,此時應該是晚飯時間,田裏看不到一個人影。漸漸膽子也大了,看到山也不上山了,向著目標,繞過山前行,碰到有小溪或灌溉用的水溝,先喝飽水,再把水壺裝滿。俗稱說"望山跑死馬"目標看似不太遠,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像距離並沒有縮短很多。

前麵有座山,決定今晚結束行程,爬上山找個地方睡覺,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糟糕,祈求雨不要變大,上山過程中,雨越下越大,一路在泥濘中前行,苦不堪言,全身濕透,混著常跌倒時沾上的泥巴,就像是身體馱著重物。狼狽不堪中終於抵達山頂,又累又餓又困。找地方坐下,取出餅幹,完了,早變成餅泥了,一團泥似的,試著吃了一口,實在難以下嚥。真後悔起程時沒把它吃了。難吃抵不過肚子餓,就著水把泥巴一樣的餅幹吃完了。找了塊較平的大石,卷縮在風雨睡著了。

天還沒亮,凍醒了,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渾身還是濕的,還好雨水把大部分的泥土都衝刷掉了。坐著冷,看天也快亮了,下山起程。不久天邊開始有微弱的太陽光,這是第二個白天。幹糧沒有了,沿途也找不到吃的,瓜菜之類的東西,農民都是種在屋旁的自留地裏。我不可能走入村莊去。隻能加快腳步,希望能早些到達邊界。

這樣從田野間穿梭前行,盡量走直線,有山直接繞過去。有小溪直接趟水過去。一個多小時後,遠處看到有人開始勞作了,為了避免危險,要開始作上山躲藏準備了。

終於看到有山了,順著山路很快到達山頂。像昨天一樣找平坦點的地方躺下休息,白天不敢入睡,悶熱的太陽光很快把身上衣服烤幹了。還是起來四處看看能找到可下肚的植物不?可四處看了個遍,可除了灌木叢生外,什麽也沒有。沮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昨天一樣,休息好,等傍晚的到來。

和昨天一樣,無驚無險,一路上也運氣好,沒有碰到人,隻是肚子咕嚕咕嚕響。忍著饑餓,但明顯腳步比昨晚上慢了。好不容易走了二個多小時,像昨晚上找了山上一比較平坦的大石躺下。肚子餓,很難入睡。心裏想,明天清晨,希望能找到點能吃下肚的東西。

這是第三個晚上,這晚睡得並不好,由於饑餓,時醒時睡。醒時一直在惦量,沒有幹糧,沿途找不到下肚的東西,球內膽丟失了,就算到達海邊,能在海裏堅持多久?而且是在沒浮水工具情況下。憂慮一直籠罩著往下的行程中。

淸晨和傍晚和昨天一樣,隻不過憂慮不安越來越嚴重。第三個白天情況也一樣,隻靠一直喝水維持。

一直到第四天白天,清晨開始出發,沿途的景色開始有了很大變化,沿著一個很大的湖邊一條小路行進,湖在右邊。沿途樹木茂盛.鬱鬱蔥蔥,湖水清徹碧綠。(後來才知道是深圳水庫)行進中,有時會聽到湖的另一邊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心想,很可能就是廣深線鐵路。也隻有這一條鐵路在東莞。精神為之一振,沿著風景優美的湖邊小路加快了腳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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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格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原上草2017' 的評論 : 非常感謝
原上草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格利' 的評論 :

我給你兩個鏈接:

1. 偉少江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1245/0.html

2.小百臉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6881/89380.html

格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reemanli01' 的評論 : 哪一個,想看。
原上草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340' 的評論 :

好幾個同事,同學,朋友。
來美國時基本身無分文,到了美國有工就做,然後先到 city college 讀書,再轉到UC, 拿到學位,然後找到工作,一直做到退休。

打工——>city college——> 大學 (認識幾個從cal poly san luis obispo,也有從 uc davis畢業的,還有兩個從uc berkeley畢業的,生活都不錯,沒有一個後悔逃出來的。)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原上草2017' 的評論 : 正如你所說的,七十年代來的那批人,剛開始是很艱苦。讀書都是半工半讀。白天上課,晚上或周末歺館打工,自己掙學費,生活費。艱苦有回報,子女都有出息,夫復何求。我自己太太除了半工半讀,還要照顧小孩。
原上草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你說:
“我希望博主在以後的係列中還介紹一下在美國是如何生存的,有收入後如何依法付稅,如何融入美國,作為美國公民如何行使美國公民的權利,在經營生意中如何處理現金交易中的依法報稅,有沒有過把美國掙的錢在美國舍不得花都投到國內?有沒有衣錦還鄉後又和當地官員搞到一起做生意,在享受福利的同時如何為美國社會做貢獻?有沒有利用自己的便利把國內的親屬們搞到美國來?這些都是決大多數偷渡的人們都會做的事情,也許博主自身沒有做,但博主一定知道周圍的人有這樣做。隻有這樣的經曆才顯真實。”


我認識很多從大陸偷渡到香港,最後來了美國的人。
好幾個都是在美國讀書,畢業後做了工程師的,也沒有什麽所謂“了不起”的成就。
不過都是勤勤懇懇工作,年年依法報稅,現在基本都已經退休或者快要退休了。
基本上不少人的下一代都上了好的大學,都有了不錯的工作,繼續勤勤懇懇工作,盡公民的責任。

回中國衣錦還鄉後又和當地官員搞到一起做生意那種人。80年代以後出來留學比較多,因為不少這類人本來在中國有職位,有社會背景,不是偷渡出來的人可以比較的。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你認為不真實,可一笑而過。寫什麼,不寫什麼還要聽你的?寫別人幹什麼?你明白什麼叫隱私?你何不寫自己経歷?我必定拜讀。
原上草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我在矽穀工作生活了幾十年,不少公司都有越南人和華僑華僑,大多在生產部門工作,從來沒有聽過有一個像你說的79年中越戰爭從中國逃到越南,偽造成越南難民跑往香港的。(當然不排除你說那種情況,但是絕對是鳳毛麟角)
大部分人都是75年越戰結束,越共排華時投奔怒海的。
你如果沒有實際經曆,還是聽聽過來人的親身經曆吧!(如果你有親身經曆,何不寫出來?)
開口埋口貶低別人,並不能讓你聰明起來。
ytwadk 回複 悄悄話 我希望博主在以後的係列中還介紹一下在美國是如何生存的,有收入後如何依法付稅,如何融入美國,作為美國公民如何行使美國公民的權利,在經營生意中如何處理現金交易中的依法報稅,有沒有過把美國掙的錢在美國舍不得花都投到國內?有沒有衣錦還鄉後又和當地官員搞到一起做生意,在享受福利的同時如何為美國社會做貢獻?有沒有利用自己的便利把國內的親屬們搞到美國來?這些都是決大多數偷渡的人們都會做的事情,也許博主自身沒有做,但博主一定知道周圍的人有這樣做。隻有這樣的經曆才顯真實。

謝謝分享。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再者,誰這麼笨,離開狼窩,自投虎口???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跑去蘇聯、越南的不是不少,而是很少。跑去北韓的更鳳毛鱗角了。我不清楚你的資料從何而來,容易誤導人。
ytwadk 回複 悄悄話 再給你補些料,當年跑到北韓也不少。這些都應該感謝中共領導的好。
ytwadk 回複 悄悄話 60年代大批逃港,70年代末很多借中越戰爭逃到越南,偽造成越南難民跑往香港,然後轉往歐洲,碰巧我和一大家這樣逃出大陸最後落腳倫敦的很熟悉,路上是用金條支付的費用。80年代逃美,逃歐洲再由歐洲到美,在美國的中餐館裏的老板,沒有幾個沒有偷渡的經曆。到現在偷渡早就成了一個產業鏈,我曾和一些有這樣經曆的人打過交道,在國內啥階層,在國內還是那個階層。唯一的原因還是讀書太少,金錢至上。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li88' 的評論 : 確實如此,現在好多人不了解過去那段歷史,如果拙文能讓他們知道一些,也是寫此文目的。我好多同學,朋友後來從香港輾轉到美國後.,好多都通過奮鬥,成家立業,都過著富足的退休生活。特別是下一代,很多傑出人材,事業有成。免除我們遭受的那種苦難。
ali88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博主在說自己文革時逃港經曆。你大概太年輕,都不知道這段曆史,就開始發議論。逃港還真得有膽有識。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原上草2017' 的評論 : 說得很正確,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活在自以為是的世界裏。
原上草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多麽無知的人才說得出這種話!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twadk' 的評論 : 謝謝閱讀。可能你太年輕啦,経歷太淺。你所說的應是自己想當然的結論。
ytwadk 回複 悄悄話 偷渡的人絕大多數應該說是些學習不咋地,還有點小聰明,又能籌集到些偷渡費用的年輕人,這樣的人到了國外絕大多數也還是走投無路,因為學習能力差,又急於還債,就一頭紮到餐館去打工,混好的是解決了經濟基礎,但仍然沒有社會地位,偷渡就是一個烙印,永遠烙在這些人的心上,因為這裏麵還包含著一段永遠抹不去的違法的不光彩經曆。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reemanli01' 的評論 : 謝謝閱讀及留言。
freemanli01 回複 悄悄話 佩服.
前幾年也有一個寫自己偷渡的,文筆都很真實.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巫山疑雲' 的評論 : 我自己年輕時的経歷。
巫山疑雲 回複 悄悄話 小說還是回憶錄?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欲千北' 的評論 : 哈咯!留言有趣。
欲千北 回複 悄悄話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老子搞偷渡。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li88' 的評論 : 我也是這樣想的,希望在歷史長河中,留下一滴水珠。
ali88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340' 的評論 : “ 非常感謝來訪.從記事起直到青年時代,一直在憂患中渡過。沒有當下.看不到將來。現空閒下來,都盡量回憶整理好,記錄下來。”
支持!這也是曆史!期待看到更多回憶。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oullessbody' 的評論 : 謝謝欣賞!、還有一章完結後,寫其他的。
soullessbody 回複 悄悄話 期待續集!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li88' 的評論 : 非常感謝來訪.從記事起直到青年時代,一直在憂患中渡過。沒有當下.看不到將來。現空閒下來,都盡量回憶整理好,記錄下來。
34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格利' 的評論 : 非常感謝來訪。????????????
ali88 回複 悄悄話 栩栩如生,仿佛就發生在眼前。看來博主印象太深刻。
格利 回複 悄悄話 好文,加油。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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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頁]
登錄後才可評論.